“三萬很多嗎?那不然...兩萬?”伊子堪估摸著,蠻荒人的軍隊恐怕還要翻上十翻。

“我說國師大人,陰間的鬼兵不像陽間的士兵,大多數的陰魂都去投胎了,有沒有那麽多不說,不說以一敵百,一個對幾十也綽綽有餘了,你要那麽多到底要做什麽?”閻王盈虧已經是死人了,活著也要被他氣的背過氣去。

“有人跟我玩兒陰的,我自然要比他更陰,廢話少說,你能拿出多少來吧?”

閻王伸出一根手指:“一萬,不能再多了。”

眼看著兩個人要成交,一旁的畢秋華坐不住了,上前將它這一根手指按回去。

“什麽一萬兩萬的,陰兵哪有這麽好借,陰間不管陽間事,難道因為你是閻王,報應就會放過你?”

聽他這麽一說,閻王果然猶豫了:“這...的確從未有過先例。”

伊子堪站起身來衝二人抱拳:“眾人奉我為通天國師,我自然也要有通天的本事,此事由我一人承擔,大不了壓上我百年的陽壽。”

“你瘋了?”畢秋華橫眉豎對:“修道之人終歸不是神,統共能活多少年?你就不怕陰兵上道,即刻暴斃而亡嗎?”

伊子堪沉心靜氣:“前輩,您曾經也貴為大齊的國師,為了大齊的氣運才讓位於我,國師之職觀星台卜測星雲是為了什麽?如今戰事迫在眉睫,是一人的明哲保身重要,還是大齊百姓的安危重要?”

畢秋華劇烈的喘息著卻無可奈何,初居高位之時誰不是這樣想的呢,可是人世間的牽絆總是萬縷千絲到死也不能罷休。

不過...他忽然抬頭:“既然如此,不如我來簽陰兵契,總之如今的我在詩人眼中不過是個廢人,而大齊往後百年的氣運全仰仗於您了。”

“這這這......這怎麽使得!”畢秋華說完,閻王先慌了神:“不然你們都別爭了,不就是因果報應,能把我怎麽樣,借就借了!”

“不必再勸了。”伊子堪輕飄飄的一句,不容置喙:“前輩,您應該知道,我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沒有人能讓我回頭。”

轉而又對閻王說:“這事與您無關,您還是不要卷進來為妙,否則我死之後豈不是沒人照應了?沒時間了,幹吧,陰兵契拿來。”

戰事正酣,沒有時間給他們多做爭吵,閻王輕歎一聲,呼喚手下小鬼去取陰兵契。

小鬼應了一聲就下去了,三人之間氣氛凝重,四顧無言不再說話,偏偏著取陰兵契的小鬼不知去哪偷懶了,遲遲也不見鬼影。

過了好一會兒,小鬼取了陰兵契顫顫巍巍的過來,被地下還沒掛起的燈絆了個跟頭:“大、大人,您簽了陰兵契可能也沒兵可用,剛剛傳來消息......百鬼夜行衝破了鬼門,將軍們都去守鬼門了!”

“什麽!”閻王拍案而起:“鬼門怎麽會突然就破了?”

“這這...小人也不知啊!”

伊子堪凝起眉頭:“鬼門出口有我布下的結界,再大的鬼王也不可能懂陣法......”

畢秋華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有人混進來故意放開了鬼門?”

伊子堪點點頭:“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就說明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麽巧合。”

閻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們兩個先別聊了,國師大人,趕緊隨我一起去看看吧,這還不到鬼月會出大事的。”

陰兵被調走,伊子堪也別無他法,隻能前去查看盡快解決。

百姓口中的鬼門關實際並不隻是簡簡單單的一道門,兒時有著高大城門的一座小城,如今越靠近它,直衝頭頂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周圍來自地府的陰冷再度加深,如果伊子堪還有肉體,定然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陰兵鐵甲銅身,裏麵是燃著兩團綠火的骷髏,手中骨劍手起劍落斬下一隻想要渾水摸魚的小鬼頭顱,而這小鬼口中竟還叼著一隻手臂,看樣子已經有倒黴鬼入它腹中。

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陰兵單槍匹馬能夠收拾的小鬼而已,且看前路,渾身皮開肉綻青麵獠牙的惡鬼手上帶著半截鐵鏈,咧開嘴露出沾著漆黑鬼氣的牙齒,一首拿著三個無法反抗的小鬼當幹糧,塞到嘴裏一口咬掉其中一個的頭顱,嚇得其他小鬼吱哇亂叫。三個全副武裝的陰兵攔住它的去路,惡鬼興奮的揮舞手中原本束縛它的鐵鏈,鐵鏈飛出森森鬼氣你追我逐陰風拔地而起,陰兵連連後退,手中骨劍裂開紋路。

“讓開!”三道朱砂黃符憑空飛出打在陰兵的鎧甲之上,孤單的金絲淩駕壓城的漆黑之上,裹挾著三位陰兵飛遠。

又是一道金光飛出,死死纏住囂張大笑惡鬼的雙眼,伴隨“嘶嘶”聲響起,惡鬼雙眼處流下了粘膩的膿液,滴在地上冒著黑氣。

“嗷——”惡鬼一聲怒吼,扔掉抓住的小鬼,雙手撕扯這如吸血螞蝗一樣的金線,手心也被燒出一個大洞。

“閻王救命!我們願意回地獄啊!!”

被扔掉的小鬼尖叫著跑到閻王與伊子堪身後,瑟瑟縮縮訴說自己的罪行。

從地獄偷跑出來自然要付出代價,閻王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它們。

伊子堪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將妖神劍帶下來,不過對付惡鬼,妖神劍也的確沒有符紙好用。

惡鬼嚎叫著還是沒有將金光擺脫,趁他張嘴的一瞬間,伊子堪一道符紙入喉,如火燒一竄起惡鬼整個身體。

“按住他。”

閻王一聲令下,調動旁邊五個陰兵合理將他按倒。

伊子堪掃視前方兵荒馬亂的戰場,惡鬼實在太多,已完全堵住了前往陣法的路,而沒有法器的他法力有無處施展,心中一片煩躁。

“怎麽會有這麽多本應在地獄磨難的惡鬼逃出來,你們閻王都是幹什麽吃的。”

閻王隻會戰場此時也滿頭大汗:“也不算奇怪,有向我一樣能借給你陰兵的,自然也有和別處簽訂契約的,從地獄放些鬼出來,誰又能把他怎麽辦呢?”

伊子堪殺心四起:“讓所有陰兵掩護我,我去修陣法。”

這個時候的伊子堪,連閻王也不敢惹怒他,言聽計從:“好。”

“你男人到底生麽時候能醒過來?”

火神的這個問法讓桃安心頭一噎:“你會不會說話。”

“怎麽了,你們人類不就是這個叫法嗎?不然叫什麽,相公?夫君?”

“一般叫你閉上嘴,你們神仙怎麽都這麽多話。”

雖然被罵了,但是桃安能感覺到身體裏的那位很開心,他們神仙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唉~還不是天上很少有成雙成對的,上一次我聽說**的事,還是在大帝身上。”

這桃安倒是從沒聽說過:“大帝竟然有妻子嗎?”

一說起這個火神就來勁了:“你說的不準確,我們隻是聽說他還未成仙建造上天瓊宇之前也曾有過一段姻緣,並且還有過一個孩子,那孩子生來就有些不太尋常,所以大帝不能帶在身邊肚子成了仙,說起來也挺淒慘,不過那都已經是我們還未來到上天瓊宇之前的事了,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誰知道呢。”

桃安心下思量,像大帝這麽有本事的人,如果真的有孩子,即便不能帶在身邊,也一定會在冥冥之中看著他的吧。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火神忽然問他。

“嗯?”桃安第一反應是不是伊子堪醒過來了,然而麵前人還坐得好好的,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其他的......

“哪有什麽聲音?不過是洞外的蟲鳴罷了。”

“噓——”火神讓他噤聲,仔細聽了一會兒:“聲音好像就在旁邊,這裏還有別的洞穴嗎?”

這裏就是望陽觀的師父們修行的地方,伊子堪也帶他來過其他洞穴,不過是不是連通的他還真不知道。

“會不會是其他師父修行的聲音傳過來了?”桃安說到。

“去那邊看看,看看又不要緊,你一個護法的,總要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險統統消滅。”

“好吧。”桃安站起身來往洞穴的最深處走去。

越往前走,涼涼的風打在他露出的手臂上,這至少告訴他們,前方的確連通著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都...好了......”

前麵隱隱綽綽傳來說話的人聲,聽腔調不像是望陽縣本地的百姓。

桃安心下一驚,這的確有些不同尋常,山洞都是望陽觀的師父使用,常年居住在這裏怎麽可能用別樣的腔調說話。

洞中深處漆黑一片,桃安也不敢召出火焰,以免打草驚蛇。

不過走了不多久,不遠處的牆壁上似有火光閃爍。

桃安快步走過去,牆上果然有一條兩指寬的縫隙,蜿蜒崎嶇,有些地方仿佛可窺見另一個洞穴。

他將眼睛湊了上去,牆壁有些厚實,想要看清東西頗有些費力,而就在此時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四周安靜下來,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千辛萬苦,桃安終於可以略微看清對麵的山洞,睜開眼睛隻看到一片紅色,眯起眼用力看,一隻布滿血紅血絲的眼睛正同樣直直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