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看見了夏侯璟的身影,下意識的將藥碗推到了一旁。

然而,夏侯璟卻一眼就看見了她的動作,將沐清歌身後的藥碗端了出來,放在鼻翼下嗅了嗅。

“這是什麽藥?”

此時沐清歌頓時緊張的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夏侯璟的行為強自鎮定下來。

“許是我在攬月台的染了風寒,頭有些沉,所以就給自己開了藥。”

在她的醫生係統內,獨獨沒有避孕藥,沐清歌就給自己開了副中藥償。

“是麽?”

夏侯璟狐疑的掃了眼沐清歌。

“咳咳,我不僅頭暈,而且嗓子還有些疼。”

沐清歌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臉頰都憋得染了幾分緋色。

夏侯璟半疑半信的坐在了她的身邊,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是藥三分毒,本王覺得你這風寒沒什麽大礙,養兩天就好了。”

他說著叫來了冰畫,吩咐道:“將這藥倒了去。”

“哎,別……”

沐清歌聞言頓時伸手去攔,看著夏侯璟狐疑的眸光,她這才收回了手。

“咳咳,我是大夫,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生病了就該吃藥。”她不滿的瞪了眼夏侯璟。

“這件事你要聽本王的,本王說不必吃藥就不必。”

沐清歌看著夏侯璟撇撇嘴,心裏卻有些焦躁。

她這幅身板雖然身體弱,可是每個月大姨媽總是準時造訪,但是偏偏這個月遲遲未來,她下意識的撫上了小腹,該不會是中招了吧!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撫著小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道:“放心,本王多努力,孩子會有的。”

沐清歌聞言頓時呆滯在原地,難不成夏侯璟以為她這是為懷不上孩子而發愁吧?

“嗬嗬……”她勾了勾唇,幹笑了兩聲。

“阿璟,現在宮裏的情況如何了?”

“還沒出來結果,若是祺陵想通了,自然會來通知本王?”

沐清歌點點頭,眉宇間染了絲急色,“我想回藥王穀了,我不能將藥王穀內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青姑姑。”

“再過兩天,本王送你回去?”

沐清歌聞言,下意識的握住了夏侯璟的手,“那你呢?”

“本王回東楚,如今皇帝臥病在床,朝中三皇子一派獨大,而大皇子的眼睛依舊沒有任何轉好的跡象,朝中局勢不明朗。”

沐清歌抿唇道:“你打算何時行動?”

夏侯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等你給本王生了孩子。”

沐清歌輕輕推開夏侯璟,嗔道:“一天到晚,沒個正經,你是不是跟關秋子師尊學壞了?”

提到關秋子,夏侯璟眸光微微斂了斂,然後對沐清歌道:“你待在離王府等本王回來。”

夏侯璟出了房間,對冰畫吩咐道:“好好伺候王妃,不要在給她吃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冰畫身子一顫,忙點頭道:“是,王爺。”

鳳宮。

將自己鎖在甘泉宮幾日後,段祺陵再次打開了甘泉宮的大門,抬眸間他覺得清晨的陽光微微有些刺眼。

抬手遮住晨曦,緩步出了甘泉宮,去上早朝。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段祺陵瘦了不少,如今那身明黃穿在他的身上,有些空蕩蕩的。

雖然如今段祺陵身形消瘦,但是他卻恢複了不少精神。

剃去下巴處的青渣,段祺陵俊儒翩翩,多了幾分生機。

永壽宮。

寧太後靠在軟榻上,抬手撐著額頭,似乎有些倦意。

這時,宮裏的大太監急急忙忙趕來,“太後娘娘大喜,大喜啊!”

“大喜?”

大太監臉上盡是興奮,急忙道:“太後娘娘,今天早晨,皇上去上早朝了!”

“他去上了早朝?”寧太後聞言頓時起了身。

大太監不住的點頭,“是啊,一大早就去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如今正在處理西南大旱一事呢!”

寧太後聞言,蹙眉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他總算是想明白了。”

大太監幾乎是喜極而泣,“是啊,皇上他總算能夠明白太後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寧太後聞言搖頭,“不,是淩王將他說動了,他根本不會因為哀家而改變,哀家說的越多他越是抵觸。”

寧太後說著無奈的歎了口氣。

“太後娘娘不會的,您對皇上的好,皇上會看的到的,您對南唐付出的這一切,皇上也會理解的。不然,皇上就不會來看您了。”

“他要來永壽宮?”

大太監連連點頭,“可不是麽,已經讓人來通知了永壽宮。”

“快,快扶哀家起來,伺候哀家更衣,將朝服搬出來。”

寧太後聞言立即從軟榻上坐了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永壽宮外便傳來了太監尖細的通稟聲。

“皇上駕到!”

寧太後聞聲,太後撫了撫衣擺,端正的坐在了紫檀雕花木椅上,鳳眸淺淺看向了殿內。

直到眼前映入了一抹明黃,她下意識的扣住了手下的扶手。

段祺陵看著端莊高貴的寧太後,眸光微斂,緩緩跪了下來。

“兒臣給母後請安。”

他的聲音淡淡的,不帶一絲溫度,亦沒有任何感情。

然而這一句聽在寧太後耳中,卻讓她的心驀地顫了顫。

一向威嚴的眸子內也多了絲動容,雖然眼前的段祺陵並非她親生,是當年那個女人的兒子,可是讓她.操心最多的卻是他。

“起來吧。”

寧太後緩緩抬手,看著段祺陵,還是有一抹不可置信。

這麽多年來,他可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母後,這可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皇帝,坐吧。”

寧太後說著給身側的大太監使了個眼色,“去給皇帝上茶。”

段祺陵聞言連忙製止,“不必了。”

他抬眸看著眼前威嚴的寧太後,抿唇道:“朕已經想通了,以後不會再按著自己的性子來,這皇位是朕的責任,朕不會再逃避。”

寧太後欣慰的勾了勾嘴角,“你能想通就好。”

她很快斂去了眼底的情緒,在段祺陵麵前,她還是那個無情而又威嚴的寧太後。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兒臣就先告退了。”

寧太後點頭,她知道段祺陵不喜她,也不強留,揮手道:“你回去歇著吧,若是有空,就去未央宮看看皇後,她現在病的越來越嚴重了。”

段祺陵一點頭,直接撩開步子出了永壽宮,沒有任何流連,仿佛恨不得立刻從這永壽宮走出去。

寧太後略略點頭,不管段祺陵恨她也好,厭她也罷,隻要他答應做南唐的皇帝就好!

段祺陵剛剛走出了永壽宮不久,一身火紅的花瓊便湊了上來。

“乖乖徒兒,你現在這是怎麽了,一點生機都沒有,為師看著難受。”

花瓊看著段祺陵一聲冷漠的氣息,想上前卻又怕被他拒絕。

段祺陵看著花瓊身上的紅衣,黑瞳驀地驟縮,緩緩開口。

“師父,其實紅色真的很醜。”

他說完,直接邁開了步子,身形蕭寂無比。

花瓊不甘心的追了上去,“祺陵徒兒,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紅衣麽,現在師父終於肯穿紅衣了,你覺得不好看麽?”

“嗯,不好看。”段祺陵淡淡點頭。

花瓊看著那雙嫵媚的鳳眸沒有半分妖嬈的色彩,心中更加難受,“徒兒,你和你師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她麽,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是她做了什麽也咬死不說,她定然不會負你的。”

段祺陵眸光驀地斂了斂,抿了嘴角。

然後,他轉身看向花瓊,“師父,不要再跟我提師姐了,龍袍披身,以後我就是南唐的皇,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已經釋然了。”

花瓊聽在心裏,這個心痛。

“我這就去找那個丫頭,綁也要將她綁來,看看她究竟心裏有沒有你!”

“不必了,師父,您在鳳宮待著也沒什麽事,不如早日回青虛山吧。”

段祺陵說完,不再理花瓊,一步步朝甘泉宮走去。

此時的他,放下了前塵過往,擔起了南唐的家國江山,阿璟說得對,他是南唐唯一的子孫了,不能那麽任性。

至於姬瑤,那便是有緣無分吧。

花瓊看著段祺陵蕭索的背影,心裏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原本好好的一個徒弟,下山不過兩年,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她想著歎了口氣,立即對著身側喊道:“師兄,師兄!”

然而,她喊了半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一咬牙,蹙起了眉頭。

“這個死老頭想必又去了永壽宮,那個女人有什麽好,有什麽好,那裏比得上她姬花瓊?”

花瓊一邊念叨著一邊駕著輕功,一溜煙閃去了永壽宮。

這時,寧太後剛剛打算休息,殿內就傳來了關秋子的聲音。

“璿兒,段小子終於想通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寧太後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關秋子的輕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她這宮裏的暗衛根本就攔不住他!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她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璿兒,我隻是想來看看你,你別動怒。”

“不想讓哀家動怒就趕緊出去,難道你還想讓哀家背上*後宮的罵名?”

關秋子倒是想,可是他卻不敢說出來。

“璿兒,如今段小子已經安心皇唐皇,你也該卸下你的責任了……”

“你不必再說,哀家不會跟你走,鳳宮就是哀家的家,哀家這輩子都不會踏出鳳宮半步。”

“璿兒……”

寧太後沒有半分動容,“如果你還是不死心,你大可以天天來。”

她的話音一落,關秋子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花瓊的聲音便驀地傳了進來。

“寧紫璿,你不要以為你就是一塊香餑餑,我師兄會巴巴的趕著來求你,我跟你說,我師兄不稀罕!”

不止是關秋子就連寧太後聽到花瓊的聲音,眉頭都深深地蹙了起來。

關秋子驀地回頭,“你來做什麽?”

“我來自然是抓你回去,人家都趕你走了,你就不能有點骨氣?”

“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趕緊回去。”關秋子抓住了花瓊的手腕,將她往外拖去。

然後一臉賠笑的看向寧太後道:“璿兒,我改日再來看你。”

花瓊一把甩開關秋子的手道:“你別拉我!”

緊接著,她上前一步,指著寧太後的鼻子道:“寧紫璿,看你做的好事,我好好一個徒兒都被你逼成了什麽模樣!”

“段小子不是挺好的麽,現在也想通了,多好。”

花瓊一回頭,吼了關秋子一句,“你看他一天天鬱鬱寡歡的哪裏好了?”

“都能去上朝了,不好麽?”

花瓊歎了口氣,“那不過是他在強顏歡笑,這孩子心裏難受。你不知道,可是卻瞞不了我這個師父。”

她說著狠狠的瞪著寧太後,“都是你逼得他,他明明不想要皇位,是你逼著他登基,他不喜歡你那個侄女,是你逼著他娶回了宮!那是我的徒兒,何時輪到你來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