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顏略一頷首,點頭。

“她不在這裏,去了哪裏?”夏侯璟眸光一緊。

青顏抬眸,看著眸色有些不耐的夏侯璟,心中已經將剛才的事情串了起來,大致能夠明白七八分。

“已經回去了,至於到底去哪了,她沒說。”

直覺得,她對麵前這個男人沒有多少好感。

依著丫頭那個性子,在這個男人身邊,多少是吃虧的償。

夏侯璟微不可見的頷了頷首,“多謝。”

而此時,他的眉頭卻深深的蹙了起來,心中卻浮現了一抹不安的感覺。

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一點點的占據了他的心房。

他抬眸看了眼青顏,眸光漸深,然後抱拳告辭轉身離去,玄色的身影多了抹決然。

青顏很快收回了視線,然後關上了竹門。

看來,這一段時間她必須要離開這妙安堂了。

夏侯璟剛剛回到妙安堂後山,未離就急忙迎了過來。

他一臉凝重道:“王爺,大事不好了,貞妃昏迷不醒,皇上駕臨了妙安堂,已經下旨去緝拿王妃了。”

這麽快就來了?

夏侯璟眸光微斂,抬腳邁了過去。

未離見此立即攔住了他,“王爺,現在你去不得,若是讓皇上知道你也在妙安堂,事情就糟了。”

如今正是風口浪尖,貞妃抱恙,皇帝還處在盛怒之中。

若是王爺現身了,皇帝指不定會怎麽想。

女人之間的鬥爭一旦牽扯到前朝上來,事情就大了。

夏侯璟沒有開口,隻是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急,眉頭也高高的蹙了起來。

未離見此,便不再勸,直接跟了上去。

路上,夏侯璟想起貞妃的情況,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未離已經將昨日的事情打探清楚,於是將事情詳細講了一遍。

夏侯璟聽完,心中一陣明了。

眼底淡淡掠過了一抹殺意,這貞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走到廂房的時候,蘇德正捧著拂塵立在門側,一臉戚容,一眾人更是害怕的大氣也不敢出。

“蘇公公,去通稟,本王求見。”

蘇德聽見夏侯璟的聲音,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忙邁著小碎步,進了房門。

他們正愁著找不到淩王妃無法交代,沒想到淩王竟然出現了!

皇帝正坐在貞妃榻前,眉宇間斂著戾氣,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的眸光看著榻上容顏盡毀的貞妃,一時幽深莫辨,眼底最終掠過了一抹憐惜。

聽到動靜,他抬眸看到走來的蘇德,冷厲開口,“如何,淩王妃找到了?”

蘇德垂著頭,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威壓,小心翼翼道:“回皇上,淩王妃還沒有找到,但是淩王來了,要來求見皇上。”

皇帝陰鷙的眸光頓時斂盡,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榻上的貞妃,緩緩開口,讓他進來!

隨即,他大手一揮,扯下了床幔,遮住了榻上的貞妃。

片刻,房門再次被打開,房間裏頓時湧進了鋪天蓋地的寒意,讓人忍不住打了冷顫。

身形頎長的夏侯璟走到皇帝麵前站定,行了道:“臣弟見過皇上。”

“免了。”皇帝大手一揮,明黃的衣袖帶出一抹威嚴。

緊接著,打量的眸光鎖住了夏侯璟,“淩王怎麽來了妙安堂?”

“臣弟過來接王妃回府。”

冷冽的聲音不急不緩,沒有半分波瀾。

而皇帝卻危險的眯起了眸子,“淩王,朕問你,若是有人謀害宮妃,殘害皇嗣該當何罪?”

夏侯璟聞言,眸光未變,冷冷開口,“重則誅其九族,輕則流放邊疆。”

字字冰寒,句句冷煞。

皇帝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沐家之女指正淩王妃,你說又該當如何?”

夏侯璟聞言,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殺意,“賊還捉賊,罪不可恕!”

皇帝的臉色微不可見的變了變,“那淩王就隨朕一同回宮,仔細徹查此事。”

“臣弟遵旨。”

夏侯璟神色微變,而跟在他身後的未離心中卻驀地一沉。

王爺明明知道皇帝這是打算借題發揮,卻還是答應了,若是王爺跟皇帝進了宮,後果……

——

沐清歌從妙安堂回到帝都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她行至十裏長街,邁進了妙手回春堂。

掃了眼零零散散的幾個病人和正在忙碌著的宋和等人,抿唇走了過去。

宋和首先看見了她,眸光驀地一亮。

“淩王妃,您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妙手回春堂內的藥僮忙朝她看來,眼底還帶了絲興奮。

“淩王妃,你可是好幾日都沒有來妙手回春堂了。”

“是不是你的身體又不好了?”

麵對大家的詢問,沐清歌微微抿了唇,辭別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她斂了眸光,看著眾人,鄭重道:“我今天來妙手回春堂是來向大家告別的,以後我可能不會再來……”

她的話還未說完,眾人臉上剛剛浮現的喜色頓時消散了下去。

“為什麽呀淩王妃?”

“難道是淩王不讓你來?”

“不,不是王爺……”沐清歌忙解釋道。

看著大家希冀的眼睛,沐清歌心中有些不忍,握了握拳道:“是我自己的原因,和王爺無關。”

“到底是什麽原因,淩王妃你倒是說呀,妙手回春堂需要你啊。”

宋和看著沐清歌為難的神色,忙道:“好了好了,你們都不要問了,淩王妃自然有她的苦衷。”

接著,他看向沐清歌道:“淩王妃,您不必解釋,我們能夠理解,本來您也是在妙手回春堂義診,從未收過診金,還施針送藥。”

“謝謝。”沐清歌嘴角攢出了一抹淺笑,心中微鬆。

“那淩王妃以後要多多保重身體。”

沐清歌重重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

宋和送了出來,“淩王妃慢走。”

等到沐清歌回到淩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她沒有去景然苑,而是直接去了芙蓉苑。

原本她以為夏侯璟會過來,然而她忐忑了整整一宿,夏侯璟也沒有來。

第二日一早,她洗漱完畢,將她收在耳房裏的金銀放入醫生係統內,然後瞞著冰畫和冰音出了淩王府。

走到大門處,看著巍峨而莊嚴的淩王府,沐清歌心中湧上來一抹複雜。

真的要離開這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翩然轉身,再也沒有回頭。

夏裏看著沐清歌決然的腳步,眸光一點點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他卻收到了未離發來的暗號。

王爺出事了!

他來不及多想,陰沉的眸光淡淡的看了眼沐清歌遠去的後背,忙收回視線,飛快的朝著皇宮的方向奔去。

一個時辰後,一輛青蓬馬車緩緩駛出了宮城。

馬車內,夏侯璟周身散發著濃烈的冰寒氣息,即便隔著車簾,夏裏依舊感覺仿佛是沁了臘月寒雪一般冷徹骨髓。

他都感覺如此,更不用說夏侯璟了!

涼薄的唇被凍得發紫,上麵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芒,就連他長長的睫毛上都掛滿了白色的寒霜。

夏侯璟感覺此時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次墜入北冥湖一般,寒冷,窒息一股腦的朝他席卷而來,吞噬著他最後的意識。

雙拳狠狠握起,他還不想讓自己的意識流逝。

身體被冰冷包裹,此時的他早已經失去了知覺,變得麻木,他仿佛能夠聽到骨頭打顫的聲音。

“駕——”

夏裏一顆心都被提了起來,手中的馬鞭一下下砸向了前麵的駿馬,馬車越來越快,可是他卻覺得還不夠。

這一次,仿佛是在和時間賽跑一般,他生怕回去晚了,王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馬車行至淩王府,幾乎沒有任何停歇,一直行駛到了景然苑。

“王妃呢?”未離將僅存了一絲意識的夏侯璟扶了出來,忙問夏裏。

如今王爺情況緊急,也許就隻有王妃能救王爺了!

“王妃她……”

夏裏有些為難,感受著夏侯璟一點點流逝的氣息,咬牙道:“她走了。”

“走了?”夏侯璟聞言眸光一凜,緊接著是一抹濃濃的譏諷填滿了整個眸子,他的嘴角勾起了自嘲。

終於,四周的冰寒將他徹底吞噬,他淹沒在漫天的冰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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