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楚雲天驚訝。

“有冷門麽,而且我的運氣向來都不錯。”周從文笑著說道。

見大家不說話,周從文道,“其實吧,剛步入社會的時候誰還沒一腔子熱血呢。比如說我有一個同學,去了南方的一個企業醫院。”

聽周從文開始八卦,眾人假裝認真聽,但滿腦子都是周從文中了一個億大獎的事兒。

難怪據說周從文從來不在臨床掙錢,他手下的小醫生每天要工作到晚上十點,第二天繼續上班,毫無怨言。

人家不缺錢,把下麵人喂得飽飽的,所以醫療組的成員都能像住院總一樣任勞任怨的幹活。

換其他醫療組,隻要這麽幹,最多一個月就得散架,這是有無數前車之鑒的。

不缺錢……真特麽讓人羨慕,而且周從文那就我掙的錢都是交過稅的,說出來能把所有人砸個跟頭。

就連陳院長看周從文的表情都有些變化。

他想的肯定和臨床主任們不一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周從文牛逼啊,他手裏握著核武器,再加上他家老板——黃老背書,不管是和誰單挑,甚至群毆都不會輸。

就算是自己,把周從文惹急了,人家一個實名舉報,黃老一運作,哪怕自己都吃不了兜著走。

別人用不出來這招,就像是楚院士說的一樣,有些錢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是潛規則,是無聲的補償。

可周從文呢,不缺錢這三個字的確就是最好用的核武器。

陳院長的眼睛漸漸眯起來,瞳孔縮小,死死的看著周從文。

周從文似乎沒注意到其他人的變化,繼續八卦,“我同學在急診,他那麵經常有需要手法複位的患者,比如說下巴掉了之類的。”

“剛上班的時候都是先複位再交錢,我同學也想,這種事兒麽肯定是急診急救。錢不錢的,不重要。”

“結果逃費的人多,主任還總是因為這事兒說他,護士也經常說小話,意思是影像了大家的收入。南方比咱們要早了一些,我估計再過三五年咱們也得這麽經營。”

“上班一年,我同學也覺得不對勁了。一個月幾百塊錢的工資,獎金始終都上不來。而且每個月工作時間……一年大概在6000小時左右。正常麽,一個月168小時,一年2016小時,他一年幹出別人三年的活。”

“幹得多掙得少,隻要是個人心裏麵肯定有疙瘩。最關鍵的是有一次一個患者沒帶錢,又要打破傷風,他給墊了錢。患者千恩萬謝,還問了我同學下次上班的時間,說是要來還錢。”

“結果呢?”楚雲天“傻乎乎”的問道。

其他人都知道結果,認為周從文的這個同學還真是腦殼有包。問這個問題的楚雲天,腦殼也有包。

“肯定沒來麽。上班一年,給患者墊付的費用就有好幾百,相當於他一個月的工資。我同學就對醫德這兩個字有些懷疑,於是他就做了一個實驗。”

“實驗?”陳院長和楚院士都愣了一下。

急診科的醫生做實驗?

而且以周從文的年紀來講,他同學應該也是三年級新生,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至少是2年前。

這種年輕醫生都被扔去急診,可見醫院的破爛。

天時地利人和都沒有,能做什麽實驗。

“他找了一個本,記下來一年之內自己先處置、再收費的患者數,然後看看逃費的人多不多。”周從文微微一笑,“他想了,要是低於50%,自己就不改變,要是高於50%,就去他媽的。”

除了楚雲天外,眾人麵露苦笑。

“一年下來,逃費率是72%。”周從文聳了聳肩,“要是單純掉下巴、肩關節脫位什麽的隻賣手腕子還行,了不起算是自己辛苦點,無所謂。”

“可是還有很多需要縫一針的患者,縫完後連破傷風都不打就逃費走了。”

“這種事兒太多,以至於我同學心灰意懶,現在走上了另外一個極端。”

“切開包也要錢,麻醉藥也要錢,最後都隻能從他自己手裏往出花錢,這種事兒啊,還真是……”

聽著周從文的話,眾人都覺得他的同學腦子有問題。

“要是需要自己掏錢,就為了醫德兩個字,我覺得還是算了。”周從文把話拉回來,“其實吧,幾乎所有人都是欺軟怕硬。為什麽沒人問憑啥醫院的東西非要收費呢?

其實醫生最想的是什麽都不要錢,來了就看病,該做檢查做檢查,該做手術做手術,該用藥用藥。”

“結果現在,治著病還要考慮患者的經濟情況。真是很撓頭,心累,累的想放棄。”

“客觀環境在這兒,正常撥款連工資都發不下來,這是自帶幹糧也要有醫德。”

“但臨床麽,基本都會這麽做,無良的醫生還是少。”周從文話鋒一轉,“可不給錢,又要吆喝,就比較煩了。”

“周教授……”陳院長知道周從文說的都是實情,他哭笑不得。

所有人都煩這種吆喝,都不要多,按照國家規定足額撥款就行。可是錢不到位,讓醫生天天喝西北風麽?

真要是喝西北風,這個行業估計也就快黃了。

道理是道理,實際是實際,誰還不拖家帶口的得過日子。

就像是周從文說的,一年工作6000小時,這種駭人聽聞的數字根本沒人在意。

即便是醫生群體似乎也並不在意,大家都鉚足了勁兒在臨**血拚。其實是在意也沒有用,不滿的聲音很早就有,卻根本沒人聽到。

即便是聽到,也沒人在意。所有人都會認為——這不是應該的麽?

“沈浪給我講過一個笑話,其實挺有意思的。”周從文笑著說道。

“沈浪?就是那個給黃老捏肩的小醫生?”楚院士問道。

周從文點了點頭,看樣子沈浪早已經名聲在外,給自家老板捏個肩膀,就有這麽大的好處,周從文心生得意。

“沈浪不是寫網絡小說麽。”

“什麽小說?”楚院士一怔,“是在十月發表還是收獲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