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剖丹挖府(1/3)

不過,我相信,就算林淼不說話,這混賬玩意兒要是想說,也還是會自說自話的來荼毒我這雙耳朵。

所以林淼讓他講那些事的時候,我沒有攔著。

似乎是在想該從哪裏講起,魘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滿懷惡意的說了句,“那就先從‘剖丹挖府’講起吧?”

聞言,林淼的身子頓時一僵,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問這些問題。

我扶了扶她的後腰,示意沒事,林淼這才蔫兒了似的趴回我肩上,托著下巴,聽魘繼續講那‘故事’。

全程,我沒從魘的口中聽到過自己前世的名字,他一直用那種嘲諷的語氣稱呼前世的我為‘大聖人’。

原以為這隻是他的惡趣味,可聽他說完了,連我自己都不禁有點兒承認了,這確實是個‘大聖人’。

這個大聖人的來頭也確實不小。

修道飛升第一人。

據魘話裏的意思,在那個遠古的時代,並不像如今這般,有具體的道家體係,除了一些山精野怪,根本沒人會潛心修道。

一來,那時候人類的壽命很短,溫飽尚成問題,無暇其他;二來,人類不知該如何修道,沒有牽引者。

而這個大聖人,曾助一條金花大蛇成仙,隨後自己也悟出了靈修之道。

當時這個大聖人就想啊,既然無引人入道者,那他便做這第一人。

於是大聖人在苦修的深山建了一座道觀,修出了一個叫做飛升台的地方,開始廣招弟子,說隻要潛心修道,是可以飛升成神的。

起初這道觀冷清了好幾年也無人問津,那大聖人倒也有耐心,一邊潛心修煉,一邊耐心的等。

終於,在某年的一個雨夜,那深山之外的村莊,遭土石掩埋,死傷無數,有些沒了孩子,有些缺了爹娘,僥幸存活的村民跪在村外的山坡上哭喊哀嚎,驚動了山中苦修的大聖人。

尋聲而來的大聖人見那山腳下,哀嚎一片,慈心為之牽動,下山為枉死的遊魂做了一場法事,將其超度,又重新幫村民選了安全的地基,親力親為的和村民一起重建了村莊。

大概是相處的時間長了,那些村民見這大聖人確實是有本事,懂好些他們都不懂的東西,還會變戲法兒,於是便決定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道觀裏,給大聖人當徒弟,學本事。

加上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大聖人的道觀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這原本應該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想必之後這道觀的名氣會發揚光大,信徒定然遍布大江南北,畢竟那位大聖人確實是有真本事的。

可他就是再厲害,也抵擋不住時間的磋磨,大聖人老了。

道觀裏的孩子們,長大,成年,也開始麵臨蒼老的到來,有些人不堪繼續如此孤獨,便離山娶妻生子,走上了另一條路,而有些執念偏深的還在惦記著,可以修道成神,長生不老。

大聖人也陷入了困苦之中,他從未想過,自己傾盡一生,或許根本就不可能飛升,那飛升台自始至終,也不過是個擺當罷了。

於是大聖人開始研製丹藥,一種可以強身健體,讓人多活好幾年甚至是十多年的仙藥。

他需要時間,需要更長的生命來等待飛升。

和他一樣需要時間的,還有他那些偏執的弟子,大聖人開始疲於奔命的四處尋找可以用來煉丹的藥材。

甚至無暇再顧及道觀。

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大聖人確實是找到了可以延年益壽的藥材,並將其煉化成了仙藥。

但是他的信徒已然不是成千上百就能概括的了,人太多了,他一個人根本就煉不出那麽多的仙藥,這些弟子要長生,要飛升,要仙藥。

於是有一天,就有人說了句,“不如把你的靈府給我們吧?你出去找藥材,我們在家煉丹。”

大聖人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便將靈府煉化成了一鼎丹爐,將其置於道觀內,由弟子日夜監督著煉化丹藥。

而他繼續疲於奔命。

這樣的日子仿佛永無止境,無論他找到多少藥材,煉出的丹藥永遠都不夠分。

可是,還是讓他等到了,在他年近百歲,已蒼老如翁,甚至因為常年奔波已經忘記自己初心的時候,大聖人金丹化神,如他一生所憧憬的那般,終於如願以償的登上了自己打造的飛升台。

他覺得,這將是他最榮光的一刻,這一天,是他正式成神的重要日子。

這高台經過成年累月的洗禮,早已沒了新建時的氣派,層疊的岩石覆滿了黑綠的苔蘚,台側精修的欄杆更是崩裂坍塌了不少,看上去簡直破爛陳舊的不像話。

可大聖人不在乎,他負手而立,在那飛升台成功渡過了天劫,當著千百子弟的麵,金丹化神,成為了這曠古絕今的飛升第一人。

飛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頭聳動,那些弟子歡呼雀躍著,第一次徹底相信,人是可以飛升成神的,他們的師父已然成了天神,肯定會助他們成神,一起飛升。

然而,這些弟子的歡呼聲還未平息,一道人影便從雲端跌落,‘嘭’的一聲,狠狠砸在了飛升台上。

將那破爛不堪的台子,砸的一陣嗡顫,甚至在台子中心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大坑。

被這動靜驚動,那些偏執的弟子,紛紛爬上了飛升台,想一探究竟。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具屍體,大聖人的屍體。

詭異的寂靜,沒人問為什麽會這樣,也沒人關心大聖人的死活,更沒人為他感到悲傷。

這短暫的寂靜之後,便是瘋狂的廝殺。

內丹。

大聖人飛升不到一刻,便被打了下來,他的肉身之中,還有內丹。

這些弟子都覺得是大聖人太老了,一定是他身體不行了,才會飛升失敗,他們要內丹,要親自試試。

於是這蟻群一樣密密麻麻的弟子,爭先恐後的去撕扯大聖人的屍體,恨不得將他撕碎,也要找到他體內的內丹。

大聖人的屍體並沒有被撕碎,但內丹還是被挖了出來。

這個是我早就料到的。

因為那古墓之中的蒼老屍體,臉上布滿了抓撓的疤痕,他沒有自愈的恢複能力,足以說明,他的內丹沒了。

隻是,講到這裏,我們一行三人便已經到了村邊,大概是見村子裏也有人,他便住口不提了。

可我也猜得出來,大聖人的屍體之所以沒有被撕碎,很可能就是因為魘,而那顆內丹,八成也是魘自己挖出來的。

他不

說了,我便也沒問,直到進了家門,林淼這才憋住的追問了句,“六哥哥,那大聖人的內丹最後去哪兒了?”

聞言,魘莞爾一笑,惡劣道,“讓那些弟子親眼看著……捏碎了。”

“……”林淼的身子稍稍僵了一下。

回屋之後,魘便去西屋躺屍了,我到那屋看了看,見他閉著眼動都不動,也不搭理我,便也沒管他。

這天中午蘇強給我來了個電話,問我那屍魔處理的怎麽樣了。

白牙那邊一直沒消息,我也隻能讓他繼續等。

然而今晚,白牙也沒來找我,第二天一早,我到鎮上收拾一番,便帶著‘李喻’和林淼搭上了去縣城的車,轉站,租車到長白山附近,徒步進了蓬壺川。

自打魘講了那‘剖丹挖府’的事,他便很少說話了,甚至連嘲諷我都顯得沒勁了很多。

魘口中的‘大聖人’就像個傻逼,一心一意的付出,幫著那些弟子,到頭來卻差點兒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而我之所以覺得前世的自己確實是個‘大聖人’,也是因為這確實是很傻逼,顯然,魘化之後,這大聖人的神聖光環竟然還間歇性發作,在天師墓鎮壓了自己的肉身。

這特麽確定沒有自虐傾向麽?

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在天師墓,我看到的魘是個十七八的少年人,而我前世的屍體卻已經是個年近百歲的老人了,這足以說明,魘並不是在他死後才化成的。

這是心魔,在年少時便埋下的心魔,隻是被那些吸血鬼一樣的弟子徹底激怒了而已。

步行在積雪厚重的山川內,我不禁側目看了‘李喻’一眼,偏巧不巧,他又在盯著我後腦勺看。

見我瞅他,便又呲牙,扯著嘴角露出了一絲惡意的笑。

我狀若無事的收回了目光,心底卻不禁生出了一絲寒意。

蓬壺川沒有變,依舊是那副荒涼的樣子,尋著記憶裏的方向,很快我便找到了胡三爺的狐狸洞。

還未到近前,便見那洞口蹲著個女人,正在用手指戳著雪地,寫寫畫畫。

“洪雪!”遠遠的,我便喊了一聲。

聞言,那女人茫然的抬頭看過來,大概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甚至還用手使勁兒揉了兩下眼,然後猛地站起身,踢了地上寫寫畫畫的東西,就朝我跑了過來。

“門主,你勸勸那胡仙舅舅,讓他把胡悅放了吧,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鬧事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洪雪衝過來就哀求了句。

這話說完,不等我應聲,洪雪卻又是猛地一愣,詫異了句,“李喻?”

魘奪了李喻的肉身,雖然不可能徹底變成李喻,但記憶還是有的,見洪雪與他搭話,便回了句,“老板,文叔等你回去都快急瘋了。”

聞言,洪雪回過神,趕忙又一臉急切的看向了我。

看她這副著急的樣子,我想著胡悅被老狐狸抓到狐狸洞得有十多天了,要是老狐狸想殺他,早宰八百回了,也不知她這是急個什麽勁兒。

於是便朝狐狸洞走著,問她,“怎麽?你那寶貝小白臉兒被打屁股了?”

洪雪原本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聽我這樣問,頓時閉上了嘴,臉色似乎有些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