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詛咒(1/3)
“她……真的沒事嗎?”林淼略顯擔憂的看著,被白牙拎著後衣領,拖進閣樓的小厲鬼,低聲詢問了句。
“無妨,這小鬼頭太過乖戾,吃點兒苦頭才好。”我挑眉,麵色淡然,話說的一本正經,心裏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俯身,將林淼那瘦小的身子捧入臂彎,我轉身朝這城池深處走了去。
“去哪兒?”林淼詫異。
“城裏看看。”我低聲回了句,原想找個城池之中的人,打聽一下這修羅城的來曆。
當然,這種事我可以問白牙,可這人雖然說話直接,但該敷衍的那是真敷衍,並且,我也不想聽他一麵之詞,不如問旁人,來的省事。
然而,大概是我想多了。
雖然,白牙以一具屍體的身份可以活的猶如生人,可這城鎮中其餘這些行屍,卻個個猶如傀儡,沒有靈魂一般,即使我攔住他們說話,這些人也都跟聽不懂,看不清似的,稍作停頓,便回繼續毫無目的的前行。
是的,那些走在街道上的行人,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行屍走肉。
哪怕乍一看,像是上街溜達的閑人,可他們的行動模式都是固定的,宛如機械般,隻會在同一條道路上,反複行走。
甚至連那些房屋中星星點點的人,也都是在反複做著同一件事。
在確定了街道上那些行人無法交流之後,我便帶著林淼進了街道旁的一處宅院。
這是一處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宅院了,卻又普通的很刻意,這院子裏的衣架水井,都是石雕的。
甚至連角落的野草,衣架上展晾的衣物,井中之水,都是石雕的。
這就是個假院子,而那屋裏卻坐著個真人,如果那還能算是人的話。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這婦人端坐在桌邊正在吃飯,而她手裏的石碗石筷都是空的。
但她依舊將那看不見的食物夾起,一口一口慢條斯理的放進嘴裏,咀嚼著。
我抱著林淼站在院子裏多久,那婦人就吃了多久的‘飯’,總之她一直在重複著同一動作。
“這些人是被詛咒了嗎?”林淼有些呆傻的看著屋裏那老婦人,兀自感歎了句。
她這話大概隻是用來感慨一下,卻讓我心裏咯噔一聲,忽然想起了曾在《周氏驅邪錄》上看到的一則奇聞。
說是周家的一位祖先,在年少時南下遊曆,曾在豐都以南的深山之中,見過一奇族,這一族之人生於地下,不見天日,個個身形奇高,膚白似雪。
當時那豐都頻發屍疫,那位祖先是進山降屍的,卻被那毒屍打入深穀,誤闖了這一族之地。
不過,記載中,周家那位祖先,並未與這一族之人發生衝突,隻是作為記載,寫下了這樣一件事。
說那一族人因祖祖輩輩常年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下,而視覺退化,外貌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從那文中的形容來看,倒是有點像現在人們所說的‘白化病’。
而那位祖先在那一族之中,尋得一塊神跡碑,碑文皆是古文字,
悄然抄下之後,離開此地,後經查閱古書,才發現,那碑文所記,乃是凡人觸天,惹怒真神,遭得滅頂之災,為避禍事而隱居地下,卻世代遭受詛咒,不可離開那隱居之地。
《周氏驅邪錄》上記載,那位周家的祖先,後來又去找過那遭受詛咒的族群,卻在那山穀之下遍尋無果,再也沒見過那些天生異相的異族人。
我之前忽略了這則奇聞,是因為它隻是一則奇聞,太過玄幻,不真實,而且其中並沒有記載任何鬥法之事,更沒有符咒術法的傳承,所以我當時看完,也隻當是個故事了。
如今身在這樣一處龐大的地下建築群,經林淼提起‘詛咒’二字,我難免想到那豐都以南的‘地下城池’。
因為那書中記載,那些異族人生活的地方,並非普通的山洞,至少那字裏行間所寫,應該是一處很宏偉的城池。
並且,與這修羅城一樣,布有很強的防禦陣,以及那城池雖大,人跡卻也是寥寥無幾。
唯一不同的,便是,這修羅城的人都是死的行屍,看上去麻木,陰森,細思極恐。
而那《周氏驅邪錄》裏記載的,似乎是活人。
當然,除了同樣欣長的身高,這外貌也是儼然不同。
我細細回想著那則奇聞之中的細節,將其對比之後,便抱著林淼出了這死氣沉沉的宅院。
隨後我倆在這城池之中,轉了很久,最後在城池中心的一座廟堂裏,看到了一尊刻有古文字的高大石碑。
這石碑就立在廟堂之中,碑前擺有石雕的香爐,其中甚至還插著幾炷石雕的香火。
“這上麵寫了什麽?”林淼仰頭望著這無比巨大的石碑,呢喃了句。
這是一座廟,可廟中無神像,隻立有這樣一塊碑文。
“詛咒,”我低聲回了句,又轉而猜測說,“也可能記載著這城池的來曆,就像縣誌那樣……”
心下鼓動,我感覺自己已經掀開了這城池神秘麵紗的一角,卻忽的瞳孔收緊,猛然間發現,這石碑上的古文字我確實是不認識,可這種文字我是見過的。
將林淼放到地上,我探手到帆布兜子裏,將那本丹藥秘籍翻找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與這碑文對比。
雖然這些字重複的並不多,但我可以確定,是一樣的古文。
林淼心裏奇怪,便踮起腳尖,扒著我的手臂,使勁兒往我手裏看。
我回過神,看她那副努力又費勁的樣子,不禁淺笑,蹲身子,將這丹藥秘籍遞到了她眼前,說,“是一樣的古文。”
聞言,林淼細細看來,倒是點頭說,“這書裏的字,和藥格那些藥名,好像是一樣的,你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林淼將那書頁中的好幾個詞匯指給我看,說是在藥格的小抽屜上都有這些古文。
“……”這個我還真沒注意,之前根本就沒留意這些。
“不如去問問白牙?”林淼見我愣著沒說話,便提議了句。
“可這本書……”這本書不是普通的
古籍,裏麵記載著長生丹的煉化之法,這種東西是斷然不能隨便拿給人看的。
見我為難,林淼用小手合上了這古籍,轉而說,“簡單的問一下,以白牙那種簡單的交流方式,我覺得他會說,這書先收起來。”
簡單的交流方式?林淼是覺得那個守墓人頭腦簡單麽?
若是如此,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我心下如此想著,卻也覺得林淼這話有道理,便收起那古籍,回到了白牙所在的閣樓。
這閣樓在城池的最邊緣,見我和林淼閑逛許久回來,白牙也沒任何表示,似乎是覺得這城池之中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回到閣樓的時候,李喻一手捏著一種幹枯的草藥,正拿在白牙眼前晃,問他那是什麽藥,有什麽作用,說是從沒見過。
而白牙則是沉默的搖頭,看上去不像是敷衍,倒好似真認不出這枯藥似的。
看到這樣一幕,我不禁奇怪,問他,“這閣樓真是你以前居住的地方?”
聞言,白牙點頭。
“可你是藥師,自己收藏的草藥,怎麽會不認識?”我淺笑著問了句。
白牙卻是一愣,忽的側目低了下頭,這才說,“我失去了嗅覺,現在的我,隻嗅得到鮮血和屍氣的味道。”
“啊?”李喻很是失望的收回了一隻在白牙眼前擺弄草藥的手。
我也是一愣,假意轉移話題,便說,“剛才我去城內,在街中的廟堂,看到了一塊石碑,這廟不供神佛,卻奉一尊碑文,當真是奇怪。”
“那是神跡碑。”很是意外的,白牙無比坦然。
“神跡碑?”我狐疑了句,心裏卻是有些抽搐,心說這人到底是精是傻?
“顧名思義,就是記載神跡的碑文。”白牙解釋了句。
我笑笑,頗感興趣的問他,“神跡?什麽神跡?”
“是天災。”白牙本就略顯呆滯的眼神,忽的黯淡了幾分,卻是問我,“你說,這個世上真的有神嗎?”
你告訴我那是記載‘神跡’的碑文,現在又問我有沒有神,我特麽上哪兒知道去?
我琢磨著,卻聽坐在一旁地上的小厲鬼忽然興致勃勃的確定了句,“有啊,本姑奶奶不就是嗎?”
白牙定定的看著小厲鬼,片刻之後,卻是十分確定的吐出了三個字,“你不是。”
那小厲鬼頓時氣急,猛地竄起,就要往白牙身上撲。
我心裏奇怪他對‘神’的定義,便緊著追問了句,“那之前的白衣家神呢?蘇何因,她是不是你說的那種神?”
白牙搖頭,同時抬手,一把抓住小厲鬼撲過去的爪子,抻手旋了個圈兒,就把那小厲鬼的手扭到身後,將其抓了個結實。
也對,無論是蘇何因還是這小厲鬼,頂多隻能算是鬼修,所謂的‘家神’,也不過是吃自己香火供奉來修煉的亡魂。
即使是‘渡劫成神’的鬼修,也還不如修出金丹的地仙有威懾力。
顯然,此神非彼神。天災……所以說,‘這個神’的定義到底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