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秋夢一場(1/3)

“薑山?老伯也認識薑山?”我追問說。

老郎中卻是搖頭說,“談不上認識,隻是知道而已,當年溫亦儒和薑山帶領的一個連,都是由我驗屍,提交的死亡報告。”

“……”我知道薑山當過兵,再回想牙兒山那些身穿黑鬥篷的軍裝大佬,倒也猜了個七七八八,那些行屍,大概就是老郎中所說的那‘一個連’。

而溫亦儒,應該就是溫白多次進山,想要找的人。

看這老郎中還是個知情人,我頓時便來了興趣,問這老郎中方不方便跟我去喝杯茶。

這人明顯也是個話癆,而且對於和我爺爺有關的話題,那是十分的感興趣,想說也想聽。

大概是把我定為了嫌疑人之一,在兩個民警大哥的陪同下,我和林淼、杜興、以及這老郎中一起回了杜興家。

短暫的詢問交談之後。

我得知,老郎中說的那一個連,大約有百十多號人,連長是溫亦儒,我小舅是個副連。

之前,這支連進了牙兒山,但回來的時候卻是死了一多半兒,包括那連長,都死了。

是薑山和僅存的幾十人把屍體帶回來的。

老郎中對這裏邊兒的事,似乎也不是很了解,隻說當時都傳死掉那半個連,是活著回來那些人殺死的。

薑山不服刑法處置,於是帶著剩下那些人逃回了牙兒山,可後來還是被我爺爺抓回來,給處了死刑。

不止薑山,所有進過牙兒山的兵,都被處死了。

我就問這老郎中,薑山是怎麽死的?

這老郎中卻說是槍斃的,那腦袋都被子彈打穿了。

可我不信。

如果他真的被一槍爆頭打死了,那牙兒山的小老舅是誰?躺在石棺裏的薑山又是誰?

暗自琢磨著,我接著問那郎中,後來他驗屍之後,那些屍體都弄哪兒去了?

這老郎中卻是不知道了,說是我爺爺親自帶人處理的那些屍身。

也是從那之後,他便沒再見過我爺爺。

老郎中對我爺爺的崇拜之情,主要就是因為他製服了薑山,據說當時派了不少兵去牙兒山抓人,卻是毛兒都沒帶回來一根兒。

而且那些人被抓回來處死之後,那停屍房還鬧過事兒,當時險些沒把他嚇死,也是我爺爺一出手就解決了。

嘀嘀咕咕的跟我念叨著,那老郎中又唉聲歎氣的,說我爺爺看著挺平易近人的,但又跟誰都不會走的太近,不然他覺得,會和我爺爺成為不錯的朋友。

聽這老郎中的話,我尷尬的笑了笑,心說我爺爺本就是個平易近人的主

兒,而且不愛跟人計較事兒,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歡故作高深,大概做先生這行的都這樣吧?

老郎中又問了問我,爺爺是咋死的,我隻說爺爺是被山狐狸害死的,也沒講太多。

然後我倆就說到了這張營子的事兒,我覺得也沒啥可隱瞞的,就把那老神棍請仙兒,招來狐妖,禍害村子後來被我給處理的事兒說了,連帶著冒充山神爺的事兒也交代了個清楚。

聽我從頭到尾的說完,這老郎中摸摸下巴,就問我,“那這死者很可能是蔡慧芹殺的?”

老郎中說的蔡慧芹,八成就是張悅母親了。

那大嬸兒確實是有很大的嫌疑,尤其是她麵對我時,那種裝作不認識的態度,很奇怪。

可這種事是要講證據的,並不是誰隨便猜測一下,就能定罪的。

杜興不希望張悅家的任何人出事,我也不想相信那大嬸兒會為了‘山神爺’這點兒事去殺人。

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這天中午,去大嬸兒家的兩個民警把我叫了出去,似乎是那老郎中跟他倆說了我之前冒充山神爺的事兒,這二人又把這事兒了解了一遍。

那小眼鏡兒還做了筆錄,看他倆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我沒忍住就問了句,“民警大哥,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二人看看我,卻是沒說話。

我想了想,又問,“那我能跟那大嬸兒談談嗎?”

小眼鏡兒在紙上刷刷的做著記錄,頭也不抬的回了句,“暫時是可以的。”

聞言,我趕緊道謝,就朝那大嬸兒家去了。

其實,我跟這大嬸兒也沒啥交情,甚至在這之前,連她家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這會兒我也隻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麽能讓一個愛女心切的婦人變得如此狠辣。

張悅家的院門外,守著不少民警,我進院兒就見張悅和她爸坐在院子裏。

小姑娘低著個頭似乎是在抹眼淚,而她爸還是那副窩囊樣子,往院兒裏一坐,苦著個臉,吧嗒吧嗒的抽悶煙。

二人身邊都守了民警,我卻沒看到那大嬸兒。

跟我過來的是那個魁梧的民警,有這人領著,倒也沒人攔著我進屋。

可到這屋門口一瞅,我卻是自己停住了腳步。

雖然張悅家的房子還沒來得及翻修,但這屋裏已經收拾過了,外屋弄了個神堂,上邊兒還掛著山神娘娘的牌匾,祭桌上擺了不少金銀首飾,和一些吃喝,整個屋裏也是烏煙兒瘴氣的一股子香火味兒。

就這狀況,哪怕她沒啥人,也得被民警當***

*給抓了啊。

那大嬸兒就坐在屋裏的椅子上,雙手已經帶了鐐銬。

她身邊兒還有兩個年輕的民警,正在做筆錄問話。

看我站在門口,沒往裏走,那大嬸兒突然笑了一下,冷嘲熱諷的說,“來看我笑話的?”

“真是你殺了那老頭子?”盡管心裏一直如此猜想著,可這會兒看她戴著手銬,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兒,我還是覺得這婆娘和我認識的那個大嬸兒,簡直是判若兩人。

聞聽我問這話,大嬸兒突然就咯咯的笑了起來,隨即又猛地收住笑,咬牙切齒的吼道,“都怪你!明明給了我優越的生活條件,為什麽還要親手奪走它?”

我被她吼的一愣,隨即問道,“你所說的‘優越的生活條件’就是用張悅來招搖撞騙,讓她終身不嫁?”

“不嫁又怎樣,她是山神娘娘,本就高人一等,享受信徒的供奉,吃喝不盡穿戴不愁,何苦嫁了人,跟我一樣受公婆丈夫的氣?”

大嬸兒依舊是一副疾言厲色的樣子,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於是我便跟她說,“可是,這世上是沒有山神爺的,張悅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山神娘娘,而且有個很喜歡她的小夥子,即使嫁了人,也不一定會像你一樣不幸。”

“會的!會的!天下的男人都一樣,全是沒良心的廢物!”大嬸兒歇斯底裏的吼叫著,忽然收了勁兒,平複了兩口氣,又咬牙切齒的說,“要不是你跑來壞事兒,誰會知道山神爺是假的?”

“哪怕是夢……”大嬸兒略顯迷茫的看著院子裏那對悶頭不語的父女,兀自嘀咕,“我也不願意醒過來……”

所以說,人都是有貪性的,僅是些小小的錢財利益,點點的地位尊崇,就將一個慈愛的母親,變成了這副樣子。

我出神的瞅著那大嬸兒,最後還是沒有進屋。

或許這件事真的怪我,不該給她一場華麗的泡影,更不該擅作主張的打破她這場美夢。

可她但凡清醒一點,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更何況,杜興家的條件已經很好了,配張悅,那是綽綽有餘的,她怎麽就想不開,非要當這山神爺的丈母娘?

為了隱瞞事實,朝那老頭子下刀的時候,她有沒有想過?

殺了人是要償命的。

我轉身出了院子,沒和張悅說話,那小姑娘也隻是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出她眼神中的怨恨。

卻分不清她是在怨恨我給她母親帶來了牢獄之災,還是和她母親一樣,在怨恨我給予卻又奪走了這場衣食無憂的美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