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暮靄抵達人群附近時, 也看清了不遠處緊閉著的學校大門，以及旁邊小小一間的門衛室。

在門衛室附近站著8個人，暮靄的腳步聲驚動了對方, 他們停下嘴裏的討論，全都看向這邊，有人帶著欣喜, 也有人帶著警惕。

暮靄在離他們約莫7、步左右的地方放緩腳步，之後又往前走了兩步，讓對方看清自己兩手空空, 借此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這一群人裏沒有熟人，最多就是之前在教室裏一掃而過見過的麵孔, 但沒在之前的題目裏見過, 是暮靄剛好錯過的那一批人。

這還真巧，暮靄忍不住想到, 每次都能遇到不同的人，也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暗藏玄機, 亦或者隻是巧合。

“我和你們一樣都是考生，你們剛才應該見過我, 我是考場裏唯一提出問題的那個。”暮靄表明自己的身份, “大家這是在排隊嗎？”

“是的，同學，大家都在排隊, 你也是來做門衛那道題的嗎？是的話，你要排在我的後麵。”

回應暮靄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他給暮靄的感覺挺熟悉的, 莫名有點像她從小到大遇到的那些班幹部, 以及上大學後遇到的那些學生會的人一樣。

“對, 我也是來做這道題的，而且我還有個消息要轉告你們。”暮靄回答了青年，之後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後，才再次開口，“我剛才見過班主任了，它讓我轉告你們‘雖然是開卷，但抄襲別人隻會得到錯誤的答案。’”

暮靄將從班主任那邊得到的消息完完整整傳達了出來，不夾雜任何個人情感。

聽了她的話，眼前諸人給予了不同的反饋，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麵露感激，有人不屑一顧，有人半信半疑。

暮靄對此視而不見，她做到她承諾的就行，至於聽到的人有什麽反應，跟她又有什麽關係，腦子每個人都有，能不能用以及怎麽用，還得由他們自己決定。

畢竟她隻是個陌生人，貿然不要任何好處就在競爭者們麵前暴露出這麽大的內幕，人家有所懷疑也是正常的——換做是她自己，八成也得驗證一下再說，可至少表麵上她會做出一副非常感激的樣子，而不像對方某些人那麽直白，就差把“懷疑”兩個字寫腦門上了。

嘖，裝都不裝一下，真不想相信這些人和自己竟然有共同點，還被分在一個考場裏。

“你們怎麽都不進去？”暮靄不想繼續那個話題，於是抬手指了指近在咫尺的門衛小屋，“怎麽還需要排隊呢？”

“因為於大爺說室內狹窄，人多他看著煩，一次隻允許一個學生進去。”回答她的，依舊是班幹部樣的青年，“而且他不喜歡有人吵鬧，如果有人強行闖入，就會被永久取消進入的資格，然而關於考試題目的事，他隻會在門衛室裏給予回答。”

暮靄恍然大悟，明白了這些人排隊的原因，既然如此，她也老老實實站在青年後麵，以聊天的口吻不經意地抱怨了兩句。

“我還以為大家都分散了呢，原來進度都差不多。”

青年攤手，語氣裏也有些無奈：“我也奇怪，為什麽大家都不去做其他的題目，反而聚在這裏不走，不過等你來了我就突然有了點想法，可能在這種鬼地方，大家還是想多看見同類吧。”

“是啊是啊。”暮靄微笑著附和，心裏半個字都不信，誰都知道一個人走夜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個陌生人。

有時候，同類比副本裏的怪物可怕多了，暮靄不相信對方是個傻白甜，連這點都想不到。

不過嘛，既然是聊天，暮靄自覺是個好的聊天對象，至少不會莫名其妙反駁對方說的話，跟某些“聽人說外賣，他就說有毒，聽人說跳舞，他就說難看，聽人說穿漢服，他就說影響下一代”的KY絕對不一樣。

“你在這裏排多久了？”暮靄將話題轉到時間上，如果太久，她不可能一直在這裏耗著。

“5、6分鍾吧。”青年給出一個可接受範圍內的回答，“我已經看到2個人出去了，最多在裏麵待了不到3分鍾，很快的。”

暮靄看看前麵的人，又盤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還挺富裕，倒也不怕在這裏多待一會，萬一現在嫌人多走了，待會回來人更多了呢？

——來都來了，等會就等會吧。

就在暮靄和青年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中，門衛室的門很快開了，一個人頂著其他人的視線走了出來。

暮靄一看，哦豁，熟人，王芸原來也來了，還早她一步做完了任務。

王芸走到暮靄身邊，對她點點頭，又往旁邊示意了一下，並不避諱被其他人看到與她認識。

暮靄也是如此，見身後暫時沒什麽人過來，她跟前麵的青年說了一句請他幫忙看著點位置後，快步與王芸走到一邊，距離大部隊有那麽7、8步遠。

“門衛不會告訴你有用的消息，需要你自己觀察。”王芸快速說了自己關於這道題的破題方法，接著猶豫片刻，詢問道，“你要跟我交換答案嗎？”

暮靄搖頭，將班主任說的話再次重複一邊，依舊沒有加上個人情感和分析，她提供基礎情報和信息，具體會因此分析出什麽內容，那是別人的事，她不能用自己的分析去影響別人的判斷。

這是她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也得到了擅長情報的付惜的肯定，對方表示每次剔除提供方不必要的主觀猜測都是個麻煩事，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提供情報的人是個麽得感情的記錄儀。

對此，王芸表示了感謝，明白暮靄話中的含義，投桃報李地又回了一條消息給她。

“你有準考證嗎？”

“沒有。”暮靄搖頭，反問道：“你也沒有嗎？”

“我之前沒有，但現在有了，從門衛那邊得到的，隻要你找他要，他就會給你。”王芸點頭，掏出準考證給暮靄看了一眼，隨後意味深長開口，“據我所知，的確有一部分人跟咱倆一樣，沒有準考證，但有幾個人卻是一開始就有的。”

暮靄楞了一下，目光掃過王芸的準考證，上麵清晰地印著對方現在的照片，以及學號和姓名，名字是本人沒錯，但後麵還跟著一個不可分割的編號，顯然如果有人發現準考證用的是自己的真實資料，於是放棄尋找的話，就會錯過這串編號。

“是隨機的，還是我們身上有不同，所以被針鋒相對了？”暮靄收回在準考證上的目光，轉而看向王芸，“你有線索嗎？”

王芸搖頭：“不清楚，我覺得這個不重要，所以在有了準考證線索後就沒深挖，畢竟如果真的是隨機發生，我會白白浪費許多時間。”

“也對。”暮靄對此表示理解，“那我回頭注意一下吧，隨機的最好，有問題也會盡快通知你。”

兩人都知道不管是時間還是地點，現在都不是聊天的好時機，於是各自告辭離開，甚至連其他的情報都沒有再交換——畢竟是競爭對手，在確認能及格保命後，差10分就可能被刷下去，還是各憑本事自己去答題的好，這可不是發揮“同學愛”的好時機。

王芸前往了教學樓，暮靄則回歸隊伍繼續排隊，聽前麵男青年說剛才又出去一個，再有10幾分鍾就能輪到他們。

暮靄敷衍地應付了幾句，對方可能也看出她不想再說話，於是識趣地轉移目標去和前麵的人聊天，仿佛他的嘴是什麽重要的開關，一旦閉上就能引發什麽大爆火乍一樣。

王芸之前隱晦提到過，於大爺的外形有點醜，暮靄對此不以為意，再醜能醜都哪裏去呢，她自從來到歸澤城，大大小小副本也去了不少，辣眼睛的東西見過太多了，哪怕對方是個巨人觀一樣的存在，她都覺得自己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直視對方。

——前提是對方不會直接造成精神損傷，不過看出來人的神色以及王芸的樣子，最多就是臉色難看點，應該沒有受到襲擊。

思索間，又有人出來了，很快換了下一個人進去，隊伍人數越來越少，暮靄距離門衛室大門也越來越近。

現在想想，她剛才沒貿然提準考證的事是正確的，按照王芸提供的信息，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隨機，亦或者暗藏玄機，但大家既然都不提，她實在沒有說的必要。

人家自己都不在意，暮靄又何必多嘴，反正班主任讓轉告的也隻有關於“作弊”的提醒，她已經做到了。

很快，當前麵的青年也從門衛室出來後，終於輪到了暮靄進去，她上前兩步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才推門進去，然後就有一種自己進了克總老巢的感覺，鋪天蓋地的都是棕綠色的藤蔓。

在藤蔓正中間，坐著一個疑似人類的生物，它有頭有四肢也有軀幹，但渾身呈現一種棕綠色，藤蔓纏繞著他的身體，穿透它的七竅，取代了原本的五官。

“您好，我是來拿準考證的，我們班主任說它把備份放這裏了。”

暮靄若無其事開口，並不對人家的造型發表任何見解和看法，時間有限，題可以不做，但準考證必須拿到手。

“於大爺”聞言點點頭，身後一根藤蔓伸出到暮靄麵前，打開葉子，裏麵卷著的正是她的準考證備份。

“拿走吧，隻要你能拿得到。記住，你隻有3分鍾。”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