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玫瑰花開

楔子玫瑰花開

東北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出門,光是在室內看看窗外紛飛的大雪就讓人感覺寒意刺骨,位於地下的審訊室更加不會有絲毫暖意。

“你確定你已經說完了嗎?我警告你,想清楚再回答。”

康群此時被綁在審訊室的架子上,雙手被固定在兩側,整個人無力的晃動著,他抬起頭用力的撐開眼睛,可是還是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審訊者,眼中盡是模糊的身影。

“哇……”邊上的士兵又是一棍打向了康群的小腹,一口血水吐了出來,讓本來就極度虛弱的康群更加的難受。

“他到底想要什麽?!!!”康群在心裏咆哮道,不停地思索之際腦海中的信息,被抓之後他已經把自己的上下線全部說了出來!全部!可是日本人還是不滿意,依舊不停地刑訊他,他已經快要瘋了。在士兵的毆打下他的意識又一次漸漸模糊,他感覺自己已經不行了,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可是他不想死!曾經他以為自己能坦然的麵對死亡,可是現在他不想死!當生命被別人牢牢的抓在手中時方才知道生命是多麽的可貴!多麽的脆弱……

他的瞳孔開始逐漸的擴散了,突然一道訊息毫無征兆的閃過他的腦海,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出現在他這個即將即將溺水的人麵前,他逐漸模糊的意識瞬間清醒,這是他求生的本能!

他抬起頭來露出通紅的雙眼大聲吼道:“血玫瑰!!!血玫瑰!!!”

他喊完後突然整個人又如同麵條一般軟了下去……

可是在他沒頭沒腦的喊出來這句話後,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棍子沒有繼續捅在他的小腹上,鞭子也沒有落在他的皮膚上。

康群顫抖的舒了一口氣,他的眼神慢慢的聚焦。麵前那個中年的關東軍軍官的樣子也逐漸清晰起來。他認得這個家夥他是關東軍特務機關的阪本正雄。

“對,說出來,關於血玫瑰的一切。”阪本正雄露出了笑容,臉上的褶子也擠成了一堆露出了有些發黃的牙齒顯得格外的猙獰……

華麗的馮府今天格外的熱鬧,說是門庭若市也絕不為過。今天是馮家大小姐二十歲的生日,整個奉天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參加了這一場別開生麵的聚會。

在街尾的陰暗處,一輛黑色轎車靜悄悄的停在了那裏,阪本正雄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員,這回他絕對不能再讓這個血玫瑰溜掉。兩年時間他在血玫瑰手上栽的跟頭太多了,經常是情報都已經泄露了,他還是後知後覺連血玫瑰的衣角都沒抓到。今天有了康群這個意外驚喜,讓他終於有機會誘捕這個血玫瑰。

阪本敲了敲車玻璃,馬上一名便服憲兵靠了上來,“康群進去多久了。”

“十分鍾。”憲兵看了看表回答道。

“嗯,你們悄悄的控製周圍……注意來往的賓客,尤其是……女人!”阪本很滿意周圍的布置,在他的眼裏周圍的布置可以稱得上是固若金湯,就算是血玫瑰插上翅膀也飛不出他這天羅地網。

交代間阪本突然意識到什麽,露出了慌亂的神色,四下張望失聲道:“田中集呢?!!”

此時馮府中的派對早已經開始了,歌舞升平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戰爭時期,身為主人也是馮家的話事人馮榕正在賓客之間遊走,此時他正在和關東軍的西尾參謀長互相寒暄,

“參謀長能來實在是讓馮某受寵若驚,隻是小女一個小小的生日驚動了參謀長實在是罪過。”

西尾哈哈一笑,“對於我們的朋友我們會當然會給與祝福,你對滿洲國可是有巨大的貢獻。我正巧在奉天當然要來,司令官也讓我轉達他的祝賀。”

“您這麽說可是折煞老夫了。”馮榕說道。

馮榕算是比較早給日本人交了投名狀的人,在張家執掌東北的時候就與關東軍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在其他人都在搖擺不定的時候他就決然的站在了日本人的邊上,這一切也決定了現在馮家有這樣的地位,雖然很多人對他嗤之以鼻。

寒暄間馮家大小姐馮雨在眾人的簇擁下就像是一名公主一樣款款而來,她是今天的主角,注定要吸引眾人的目光。不少青年才俊都已經是躍躍欲試了,隻等她安安靜靜切完這個巨大的蛋糕就上去邀請她跳這第一支舞。

“啪!”大門被推開,眾人都皺起了眉頭,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是什麽人這麽沒有禮貌,馮雨正在切蛋糕,音樂也停了下來,場麵格外的安靜,這破門聲也顯得格外的刺耳。

一名關東軍的青年軍官徑直的走了進來,看軍銜是個少佐。盡管大家在注視他,但是這名少佐卻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中徑直地走向了聚會的焦點馮大小姐的麵前。

馮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嚇得有些不知所措,手裏舉著那把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馮小姐,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少佐微微欠身伸出了手,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了令人意外的優雅,如果不是這身軍裝實在是很難將他和軍人這個詞聯係到一起。他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優雅的貴族。

馮雨抬頭仔細的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他在自己見過的日本人裏絕對是非常高的,並且模樣非常的英俊,尤其是他的眼睛散發出的那種自信格外的迷人,一時間她有些失神了,可是在別人眼中這份呆滯確是受到了驚嚇的表現。

“田中集,你太無理了!”西尾用日語申飭道,也從賓客中穿梭而出,其他人也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西尾的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田中集抬起頭看見西尾參謀長驚訝道:“西尾叔叔怎麽在這?”

西尾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反倒是對馮榕說道:“馮先生不好意思,受驚了,是我讓他來的。”

“哪裏的話,見外了,見外了。”馮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轉身對眾人說,“大家繼續,大家繼續。”謝天謝地沒有搞出什麽幺蛾子,要不然他恐怕今晚是睡不好覺了。

馮雨回過來了神來,搭上了田中集的手,音樂也在這個時候響起,隨著音樂兩人律動在舞池中央,兩人的舞技都相當的出色,賓客看他們的舞蹈就像是一場別開生麵的表演。一曲過後馮雨似乎還意猶未盡。但是田中集卻被西尾示意叫走了,臨行前田中集還優雅的行了個禮。

“你怎麽會在這裏?”西尾一臉不高興的問道,酒杯也放在了桌上,他正在給馮榕施展懷柔手段馬上就一個軍官來鬧事,西尾感覺麵子上有點難看。

“滿洲國太冷了,我找找熱鬧。”田中集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哼,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西尾說道,“不過相比較本土來說滿洲國是太冷了,你自己去玩吧,今天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你現在不是那個大少爺了,是帝國軍人,凡事注意身份。”

“謝謝西尾叔叔,謹記教誨。”

田中集整了整自己的軍裝,行了個禮離開了西尾的視線。

在轉身後他的眼睛裏收起了和善和恭敬,開始打量這個聚會中各式各樣的來賓,如同荒野上的野狼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同時也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康群。此時康群已經沒有了審訊室裏的狼狽模樣,他換上了一身幹淨得體的黑色禮服,頭發也盡數向後梳去,不仔細看也不會注意領子深處那若隱若現的鞭痕。他的手上拿著一支紅玫瑰,雖然表麵平靜但還是在四處觀望。在他不遠處那兩兩結對的賓客,頂著彪悍的板寸頭,雖然身著禮服,卻看不出半點優雅,完全讓人不會有上來攀談的欲望。

田中集嗤笑一聲,“業餘。”

轉身鑽進了賓客群中。

“喂!”

“啊?”馮雨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溫雯像看傻子一樣看自己。還越靠越近,近的她都感覺到了溫雯的呼吸,“哎呀,你幹嘛?”

說話間推開了溫雯,溫雯笑嘻嘻的跌在了沙發上,“魂被勾走了?也沒辦法,那家夥確實是俊俏啊。”

“你別胡說啊,我就是和他跳了一支舞。”馮雨急忙否認道。

“唉,哪個少男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溫雯感歎道,並且不停地搖頭,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那也比你好,被個老男人騙走。”馮雨反擊道。

“馮小姐說的那個老男人可是我?我也才三十大幾,說我是老男人也太過了吧。”一名儒雅的先生麵帶微笑來到了溫雯的邊上。徐楷模樣稱不上是俊朗,隻能說是普通,但是他的身上卻散發出一種成熟的味道,是一種歲月積累韻味,溫雯正是被這份氣質吸引的。

“哼,老男人花言巧語可厲害了,我剛才還看到徐先生和別的女人說話,現在這麽快就回到我們小雯雯的邊上了?”

“哈哈,我們老徐可是和我報備過的。”溫雯說道,“我們現在可是恩愛的很,不要想拆散我們。”

說完還依偎到了徐楷的肩膀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果然,墜入愛河的女人就是個白癡。”馮雨搖搖頭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不打擾你們聊天了,我先轉轉。”徐楷似乎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端上酒杯微笑的退到她們的談話圈外,走到了窗邊看了看外頭的風景。想來是被馮雨一說也不好再去和其他女士攀談了。

“這鬼天氣真是冷……”

“沒辦法,有任務總是要出來的……”

兩名窩在街角的便服憲兵發著牢騷,他們有些後悔出門前不悄悄的打上二兩酒,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麽比來兩口小酒更能讓人暖身子的了。

突然其中一名憲兵眼睛發亮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剛想喝酒就有人給他們送過來了。

隻見一名賣土燒酒的老翁推著車路過他們的邊上,其中一名憲兵按耐不住了攔下了老翁示意要買酒,可是他剛開口,那蹩腳的中文說了出來老翁就嚇得連車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倒是憲兵給弄得有些難堪,本來想喝住老翁的,但有任務在身還是任由老翁消失在了街尾。

“先生貴姓?”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徐楷轉過頭看向了麵前這位英俊的青年關東軍軍官,露出了笑容回答道:“免貴姓徐,閣下呢?”

田中集隨手端來了一杯酒,微微的抿上了一口才開口道:“田中集。”

徐楷看了一眼他的軍銜,“田中少佐,幸會。不過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對先生有些好奇。看先生也像是清心寡欲的人怎麽不在這熱鬧的舞池尋找一位舞伴而是在這裏看外頭的街景?”田中集笑著問道,仿佛隻是社交場合的隨意攀談。

徐楷頭偏向溫雯的方向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可是陪未婚妻來的,太過放肆可是要跪搓衣板的。”

溫雯此時還在和馮雨在打鬧十號沒有注意到這邊提到了她。

“是我冒昧了,有溫小姐這樣的良配想來其他人也入不了先生的法眼了,畢竟情人眼裏出西施。”田中集看向溫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溫雯也是這奉天數得上的名媛田中集也有所耳聞。

“田中少佐的中文說的很好,言語中引經據典,不知師承何處?我猜是一位中國人,還是位南方人。”徐楷臉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容,田中集自認眼光毒辣,可是他也沒有捕獲到徐楷是否有情緒變化。

“徐先生有眼光,是我的一位尊敬的長輩教的,如您所說他是一名中國南方人。”田中集打哈哈的回答道,“先生不去跳舞我可去了,再會。”

田中集也不管徐先生在原地拔腿就走了,突然又停住了,好似想到了些什麽,徐楷本來看著他離去看他停下腳步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隻見田中集轉身朝徐楷問道:“先生今年是哪一年?”

“嗯?”徐楷回答道,“民國二十三年。”

“不對。”田中集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今年是昭和九年。”

說完後田中集也不給徐楷搭腔的機會,轉身就走開了。

“這人有毛病吧?”溫雯湊上來說道,“民國二十三年不就是昭和九年嗎?”

徐楷卻沒有接話也沒有附和。

本來溫雯還想仔細看看這個把自己好朋友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究竟有什麽魔力,可是對方好像知道自己目的不純一樣,剛過來就走了,溫雯心裏著實不爽,撅著個嘴生這悶氣,不過一會就又被徐先生哄得咧嘴笑了。

哄開心後徐楷順勢批了個許可溜去找舞伴了,看來就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也還要看看世界的花花草草。

康群在位置上坐立不安,邊上兩組化妝成賓客的憲兵也時刻注意他周圍來來來往往的人。那兩名組憲兵看到田中集出現在這裏其實也是十分的意外,計劃之中似乎沒有這一環,可是現在他們有任務在身當然也不好去問什麽,隻能盯緊康群身邊來往的人。

康群絕對是個美男子,雖然隻是在座位上不動依舊有不少名流小姐想和他共舞一曲,可是他不為所動,隻是擺弄著手上這朵玫瑰花,仿佛在等待著意中人。

這時一名打扮摩登的女子出現在了康群麵前,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手中也拿著一朵嬌豔的玫瑰花,康群的眼中露出了光芒,也似乎對她有濃厚的興趣。

女子率先開口道:“先生,我們可以交換手中的玫瑰花嗎?”

兩組化妝的憲兵耳朵都直了,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了!!!

他們拚命的壓抑自己蠢蠢欲動的內心,手也不自覺的摸向了腰間,大氣也不敢喘,又下意識的往窗外瞟了幾眼,如果這個女人對上所有的暗號他們就會發出信號,彼時大隊的憲兵會控製這裏,這朵叱吒關外大名鼎鼎的血玫瑰就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康群平靜的回答道:“我這朵玫瑰是要贈與意中人的。”

此時康群遠沒有表麵那麽平靜,他知道自己麵前這個人有大概率就是血玫瑰,可是他卻不能表露太多。

此時除了那兩組憲兵,田中集也在不遠處觀察著這邊,不過田中集麵前確是在和今天的壽星馮雨在交談,馮雨都沒有發現他有心思在其他地發。田中集看向那名女子感到十分的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她是哪裏冒出來的。

突然田中集想了起來,這個女人之前和徐楷共舞過,隻是沒怎麽給他露過正臉,現在又換了身衣服,所以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馬上四下環顧發現徐先生已經沒了蹤跡!!!

這時女子看著康群露出了嫵媚的笑容,“交換信物,我便是你的意中人。”

康群終於掩飾不住眼中的欣喜,兩組憲兵也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撲向了那名摩登女子,一名憲兵像窗外發出了信號。

焦慮的阪本看到了信號臉上露出了笑容,一揮手大隊的便服憲兵湧入了馮宅!!!

“啪!!!”

整個馮宅的燈突然全部都暗了,一時間整個大廳充滿了騷亂,不少賓客都在埋怨和牢騷,不知是誰突然開了一槍,賓客已經由騷亂變成了慌亂,各種尖叫蔓延整個大廳。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康群和那兩組憲兵猝不及防,更加不敢怠慢,死死的控製住那名摩登女子,生怕她鬧出什麽幺蛾子。

此時西尾的衛隊也衝進了大廳,參謀長的安全是他們的第一要務,甚至他們認為這就是一場針對參謀長的謀殺!關東軍參謀長啊!現在這個時節在這片土地上的分量誰不知道?不論是共產黨還是南京隻要有這一份戰績還不是揚名立萬?

大隊的衛隊圍住了西尾,此時阪本也帶著大隊便服憲兵衝入了大廳,可是麵對的第一道難題就是武裝到牙齒的參謀長衛隊,看到他們的關東軍軍裝便服憲兵自然是不可能動手。

可參謀長衛隊卻不是這麽想的,試想參謀長本來來參加一場舞會,可是突然燈滅了還有槍聲,他們第一反應就是保護參謀長的安全。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衝進來了一堆手持武器的身份不明的人,他們能怎麽反應,第一時間就是想控製他們,甚至是消滅他們。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便服憲兵就被參謀長衛隊給繳了械。盡管憲兵亮明身份可是衛隊絲毫不理他們。場麵變得越發的混亂,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蔓延整個大廳。

田中集第一時間趕到了電閘處,他看到掉落在一旁的秤砣和燃盡的香,明白了對方用的是一個簡單的定時小機關,作案者早就已經無隱無蹤了。

“啪……”

所有的電燈又重新的亮了起來,無辜的賓客也算是找到了一點安全感,田中集臉色肅穆的趕回了大廳。

大廳的場麵也重新恢複了控製,此時阪本正蔫頭耷腦的站在西尾的麵前,後頭還有一堆被繳了械的便服憲兵。西尾臉色鐵青,大水衝了龍王廟讓他很沒麵子,對於特務機關的做事方式更加的不滿,而阪本正雄作為這次的負責人更是難辭其咎。

阪本正雄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沒地方說,他根本不知道參謀長在這裏,麵對參謀長的訓斥他隻能低頭聽著。

“啊!!!!”

大家看像了尖叫的方向,那名摩登女子在兩組憲兵的控製下如同麵條一樣軟軟的攤在了地上,他的麵前正躺著一具屍體,那兩組率先潛入的憲兵也是沮喪的站在邊上,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這回的接頭者康群!!!

人已經喪失了生機,可胸前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血,一刀斃命。胸口還是一個詭異的傷口,並不像是尋常匕首所為。田中集已經站在康群的屍體邊上,西尾和阪本正雄也走了過來,馮家的主人此時已經被嚇得昏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西尾率先發問。

可是阪本正雄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看向了那兩組憲兵,其中一名憲兵回答道:“在混亂之中有人殺了康群,我們沒有發現,我們的注意力全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阪本正雄看向那名被憲兵架起來的摩登女子鬆了一口氣,雖然波折但是還是把血玫瑰抓住了,自己雖然驚擾到了參謀長但是也還可以說得過去,“血玫瑰,想不到吧,你最終還是落到了我們的手上!!!”

摩登女子一臉的茫然,似乎沒有聽到阪本正雄的話,還陷入恐慌之中沒有走出來。阪本正雄一臉的不悅抬手就準備扇下這一巴掌,可是突然被人一把擋住,反手把他的手甩開,力度不小他差點一個踉蹌沒有站穩。

“田中集!!!你要做什麽??!!”阪本正雄氣急敗壞的問道。他對田中集早就不待見了,在他眼裏這個家夥不過是一個囂張跋扈的公子哥而已,此時竟然還敢在參謀長麵前落自己的麵子!

田中集冷漠的看著他,“這個女人不是血玫瑰。”

“不可能!!!”阪本正雄氣急敗壞的說道,“和我的判斷一樣,血玫瑰是一個女人!!!”

田中集沒有和阪本正雄爭論,指了指摩登女郎冷漠的說道:“她會告訴我血玫瑰是誰。”

而是轉頭去問那個摩登女子,指了指地上的康群,“讓你來攀談的是誰?”

摩登女子雙目無神,麻木地說道:“溫小姐的未婚夫……徐楷……他在奉天很有名,是個很出名的古玩商,很多名流都認得他……”

“說一說和姓徐的交談的經過。”

“他先是來和我跳舞,然後說要和我打個賭,說那有個男人一晚上都沒有人能入他的眼的女人,他勾起了我的好勝心,我說我要去試試,他說他願意幫我,還送了我一套名貴的禮服和一朵玫瑰花……還有……”

“還有他教你怎麽和他說話對嗎?”田中集隨意的說道。

摩登女子低下了頭,對於田中集的判斷他已經默認了。

發生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田中集沒再看那女子,轉身對阪本正雄說道:“對方給了你想要的,你就中計了。血玫瑰從來就不是一個女人,我親愛的長官你被誤導了,一個女性化的代號,一段曖昧的接頭暗號就影響了你的判斷!!!”

田中集對於阪本正雄隻有不屑,他的意見一直就和阪本正雄相左,對於他的無能田中集更是看不上。

“好,她不是血玫瑰,你告訴我血玫瑰在哪?”阪本正雄反將一軍,他料定這個大少爺根本沒什麽花頭。

田中集卻一攤手輕巧的說道:“跑了。”

“跑了?!”阪本正雄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僅打亂了我的計劃,還沒有抓到人!”

“哼!!!”田中集不屑的冷哼道,“在這件事裏從頭愚蠢到尾的隻有你!阪本正雄!!!你那自詡高明又傻子一樣的安排才是他能逃掉的最大原因!!!”

“你那兩組陪康群的憲兵告訴了對方這件事有問題,換上了禮服的憲兵還是憲兵。目露凶光的守在康群邊上,人家看不出問題才有鬼呢!其次,你在外頭埋伏的人也換上了便服,這才是你這次最大的敗筆!!!”田中集說道。

“我那是為了隱蔽……”阪本正雄硬著頭皮的說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關東軍軍裝對阪本正雄說道:“你不知道參謀長在這裏,其實穿上軍裝才是最好的隱蔽。哪怕外頭駐紮著一個師團,別人也隻會認為他們是保護參謀長的,可你自作聰明的行為卻反被人家利用了!”

田中集掃了一眼被繳了械的憲兵,憲兵也露出了羞愧的神情,他們當然不可能和參謀長衛隊火拚……

阪本正雄臉上漸漸的掛不住了,隻能大聲地嗬斥憲兵:“快去把那個姓徐的家夥抓來!!!!”

他知道自己的臉已經丟盡了現在隻想趕緊找回點麵子。可就在這個時候,田中集的副官衝了進來,還好像冒失的撞了阪本正雄一下,阪本正雄剛準備發飆卻看見副官掏出了一份照片,還有一份膠卷。田中集看了標題,就遞給了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西尾,“請參謀長幫忙驗明一下這份情報的真偽。”

西尾結果情報打開看了大驚失色,這是一份關於滿洲國駐防的一份絕密文件,西尾是製定的參與者,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轉頭問副官,“哪來的?”

“一家古玩行,老板已經跑了。”副官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田中集安慰道:“不怪你,你已經動作夠快了,隻是有人的愚蠢泄露了蹤跡,至少保住了這份情報,不至於有太大的損失。”

西尾冷漠的走到了阪本正雄麵前,他的肅穆表情讓阪本正雄不敢抬頭。

“你很讓天皇陛下失望。”

說完西尾也不理阪本正雄徑直的離開了,衛隊隨意的把槍械扔在地上跟了上去。

阪本正雄愣在原地,也沒有了發號施令欲望,就這站著仿佛是一名畫中人。

田中集走到了他的邊上,突然停了下來,略帶輕佻的說道:“恭喜了,我猜最晚月末您就可以回本土述職了。”

阪本正雄沒有搭話,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建議你述職前先繞道回去看看家鄉的櫻花。”

田中集帶著副官走過阪本的邊上,但他沒有絲毫憐憫,在他看來情報工作本就不是這種庸人可以做的。

撲通一聲從身後傳來了,田中集沒有回頭。

阪本正雄坐到了地板上,無力的雙眼看向邊上康群的屍體,看著自己上任以來最大的成果慢慢的變涼……

突然他在康群的上衣口袋裏發現了什麽,一把把它拽了出來,發現是一條手帕!手帕上印著一朵玫瑰花,被鮮血染紅的玫瑰花顯得格外豔麗。他突然瘋了一樣的指使眾人,“快!!!!,快去查這個手帕是哪裏出產的!!!!快!!!!快!!!!”

田中集回頭看到了被血染紅的所謂玫瑰手帕,又看到坐在地上瘋子一樣的阪本正雄,指了指邊上的窗簾。阪本正雄一愣看了一眼窗簾人徹底的安靜了,雖然呼吸還在,但是雙眼中失去了所有神采,手無力的搖晃仿佛發條鬆盡的木偶……

此時突如其來了一陣大風,整個窗簾在風中飄舞,搖曳的窗簾在風中露出了它那破碎的一角,仿佛在嘲弄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