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老馬失蹄
在淩府見到婁其並不奇怪，可在大街上見到婁其，就是淩依，也忍不住想笑。
“依妹，出來逛街？怎麽什麽東西都沒買？”婁其很熱絡的與淩依打招呼。
淩依沒看到薛玉，不禁奇道：“婁公子不是與玉表哥一起出門的嗎，怎麽隻有你一人？”
婁其嗬嗬解釋：“他本就不喜歡四處走，這時候不知道躲在哪兒看書呢，我閑不住，就自己一個人四處走走，不過與依妹倒是有緣，竟然能在這裏碰到，依妹這是準備回府了？”
織羽笑意譏諷：“婁少爺莫非又撿到我家小姐貓兒的帕子不成？”
“哪裏，今日什麽都沒撿到。”婁其厚臉皮的笑。
織羽懶得理他，對淩依道：“大小姐，咱們回去吧。”
淩依頷首，對婁其道：“婁公子自己慢慢玩兒，我先回去了。”
婁其來不及說一句“一道回去”的話，就被淩依甩在後麵，他盯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忽然一笑，喃喃自語：“果然有幾分顏色。”
馬車在淩府大門外停下，淩依剛剛下車，就看到宮承焰與淩善道並肩而出，她眼神動了動，笑著上前上前行禮：“見過父親，宮伯父。”
“是浮生啊，哈哈，才回來？女兒家還是少出去的好。”宮承焰笑的慈祥。
淩依嗯了一聲，但笑不語。
淩善道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先回去，自己則將宮承焰一直送到外門才作罷。
淩依並未先回去，而是在門口等著淩善道，待後者返回，又上前行禮：“父親，宮伯父可是又要約您出去遊玩？”
“不是，是我正好有事找他幫忙。”淩善道看著自己的女兒，露出慈善的笑來。
淩依哦了一聲，跟著淩善道往書房走。邊走邊道：“今日我去了墨觀，給姨娘挑選了一個禮物，父親您看看可合適？”
淩善道頓了頓，反應過來。拍著腦袋笑自己糊塗：“瞧我，你要送禮當然好，走走，去書房看。”
兩人進了書房，淩依讓織羽將硯台呈給淩善道。解釋道：“淩管事說這塊硯台最適合姨娘，我也覺得好看的緊，父親以為如何？”
淩善道一邊看一邊讚許的點頭：“不錯不錯，淩文做事我放心。”
“淩掌事是在淩府長大的，常叔也是老輩人了，父親相信他們是應該的。”淩依讓織羽將硯台收起來，與淩善道閑聊起來。
提起淩常，淩善道忍不住感慨：“你常叔跟了我二十多年，他身體愈漸不好了，我琢磨著再過幾年。就讓淩文接替他的位置。”
“常叔對淩家忠心耿耿，也是時候安享晚年了，淩掌事少年有為，一定不會辜負父親的期許的
哦對了，女兒剛才在墨觀，聽淩掌事說起這次運輸硯台的人選，聽上去似乎有些為難，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也沒什麽大事。”淩善道不甚在意，“隻是一直負責運送貨物的老陳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一時半會兒我又找不到更合適的。前幾天是有些發愁，現在問題算是解決了。”
“摔斷了腿？”淩依震驚：“那要不要緊？陳老伯可是我們家的老仆了，是不是要送些補給慰問品過去？”
淩善道哈哈大笑，“你啊你。越來越像個老嬤嬤了，你年紀還小，這些事啊，讓你姨娘去做就行了，你別操心。”
淩依嘟著嘴，委屈道：“父親怎麽一點也不體諒姨娘呢。她這些年一直為家裏操勞，好容易盼著我懂事了，您又不準我幫她，姨娘心裏隻怕要生怨了。”
淩善道有些發懵，好半響，才似恍然，“也對，她這些年也是辛苦了，那好，既然你不嫌苦，便由著你，你姨娘那裏我也去說說，以後有什麽事，讓她和你商量。”
“謝謝父親，那女兒現在就帶些禮去看看陳老伯。”淩依顯得有些興奮。
淩善道不忍打擊她的積極心，笑著點頭，語氣中充滿了寵溺：“跟你娘一樣，是個急性子，本來之前你姨娘帶了禮物慰問，你若想去，便去吧。”
“遵命。”淩依煞有介事的福禮，“那女兒就告退了。”
臨走的時候，她又像是想起什麽時候，忽然問道：“父親說運貨之人已經選好了，是不是宮伯父給您找的人？”
淩善道點頭：“你宮伯父聽說我的人出了事，就給我推薦了一人，那人我也見過，辦事穩當。”
淩依哦了一聲，繼而又笑道：“父親先忙，女兒告退了。”
離開書房，淩依讓織羽去準備了些慰問品，便帶著去看望老陳。
老陳是淩府的老仆，就住在淩府的別院，淩善道很善待下人，聽說他摔斷了腿，不僅送了諸多慰問品過去，還專門請了好大夫給他看病。
淩依去的時候，老陳正坐下樹下打扇，看上去有些無所事事。
“陳老伯，身體好多了吧。”淩依一進門熟絡的客套。
老陳老眼昏花，等淩依走近了，才看清是誰，驚的從凳子上蹦起來，踉踉蹌蹌扶著樹幹才沒摔下去，等穩住了，才拱手行禮：“老奴見過大小姐。”
淩依一邊打量別院，一邊緩緩道：“陳老伯不必多禮，你是父親器重之人，我如今也幫著姨娘管理府中事，聽說你摔下了馬，就來看看，沒什麽大礙吧？”
“有勞大小姐掛念，老奴皮糙肉厚，摔一跤不妨，大夫也說了，沒什麽大礙。”老陳又是惶恐又是感激，他與這個大小姐實在沒什麽交集，對後者的到來，也顯得很迷茫。
老陳的老伴兒吳氏端了凳子出來，顯得有些拘謹，用袖子使勁兒在凳子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您請坐。”
淩依親和一笑，坐下，“陳老伯也坐下吧，你腿腳不便，不必站著答話。”
老陳眼神閃了閃，示意吳氏先退下。
院內。隻剩下淩依織羽和他本人，他坐的筆直，低垂著頭，“大小姐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老奴知道的一定告訴您。”
淩依微微一笑：“陳老伯別緊張，我隻是好奇，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人，怎麽那麽容易就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老陳捏緊了拳頭，麵沉如水。一時竟忘了回話。
織羽眉頭一擰：“放肆，大小姐問你話，你敢不答？”
老陳嚇得一哆嗦，抬頭惶恐的看著淩依，支支吾吾半響都說不出話。
淩依嘴角的笑意越甚，幽幽道：“陳老伯不說，是因為說不出口吧，因為你是怎麽摔下馬的，連你自己都懷疑”
“大小姐，老奴本來”老陳急的欲說什麽。
“你本來告訴了姨娘。可是被姨娘嗬斥了一頓，於是現在，什麽都不敢說了是不是？”淩依打斷她的話，語氣中透著一股自信和篤定。
老陳怔了怔，慢慢垂頭，小聲道：“老奴不是不相信大小姐，隻是姨太太那麽一說，老奴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你沒有想多，陳老伯對別人不了解，還不了解自己嗎？你摔下馬。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沒死，已經是萬幸，怎麽。陳老伯還要為凶手瞞著不成？”
老陳沒想到這個大小姐看似柔和，說話卻比刀子還利，正因為淩依說中了他心中所想，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的好。
他在猶豫，躲在柱子後麵偷聽的吳氏卻突然走出來，有些怒氣：“老陳你為什麽不實話實說。那些人害你成這樣，大小姐問一問又怎麽了，你還窩囊不敢吱聲了是不是。”
淩依有些詫異，視線落在吳氏身上，“吳嬸兒，陳老伯到底是怎麽從馬背上摔下來的？”
吳氏按照老陳曾給她說的，開始慢慢回憶。
原來那日老陳照樣駕馬去運貨，隻是行至中途，一向乖巧的馬，不知為何突然發起瘋來，老陳一時控製不住，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老陳後來檢查了，說老馬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馬平日都是我在喂養，我會給馬吃不幹淨的東西？這分明是有人”
“夠了。”老陳厲喝一聲，“婦道人家亂說什麽，還不趕緊回屋裏去。”
吳氏倔強的立著不動，被老陳狠狠瞪了幾眼，才不情不願的給淩依福了福，退回屋裏。
她雖沒說出最後一句，淩依卻已經猜到，淡淡道：“吳嬸兒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陳老伯，再往深處的說，就是有人故意跟咱們淩府過不去？”
老陳慌忙拱手：“婦道人家胡說八道，那匹老馬本就多病，鬧些肚子也是正常，大小姐放寬心，老奴已經不再用那匹老馬了，隻是耽誤了老爺的事，老奴有罪。”
“父親並沒有怪罪的意思，陳老伯也不必太自責，我今日隻是過來看看，陳老伯身體要緊，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老陳再將吳氏叫出來，兩人送淩依離開。
回去的路上，織羽忍不住道：“大小姐，現在我們已經能確定老陳確實是被人害的，宮家又恰巧這時候送人過來，用意明顯，咱們是不是要將這件事告訴老爺。隻要老爺不用宮家的人，應該可以避免。”
淩依嘴角泛起冷笑：“你以為拔掉一個老陳，宮承焰的手段就沒了？老陳隻是一個代表罷了，沒了他宮承焰依舊能找到第二個老陳，我們暫且不動，我要讓父親通過這件事，看清宮承焰的真麵目。”
“可是，萬一事情控製不住”織羽有些擔憂。
“放心，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淩依安慰道。
她既然如此肯定，織羽也不會不信，讓車夫直接駕馬回府。
進門後路過安居閣，淩依停下來，“玉表哥可是住在安居閣？”
織羽不明白她要做什麽，隻得點頭。
淩依停頓了片刻，忽然抬腳往安居閣裏走，“我去看看玉表哥在做什麽。”
織羽正要說“人會不會出去了”，淩依就已經走了進去，沒辦法，她隻能趕緊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