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人各有誌
從祝陌那裏回來後，淩依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樣，看上去像是發現了什麽大事似的。
對於淩文會出現在弄胭齋，其原因讓人實在新奇，織羽也是怎麽也想不通，才問淩依的。
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祝陌一定想不到，自己往棋盤上隨意一看的兩個眼神，竟然出賣了他，淩依也是從這一點上發現，淩文與祝陌竟然是彼此可以在同一張席上坐著下棋的關係。
路笑天閑得無聊在房頂上曬太陽，聽到淩依對淩文和祝陌的懷疑，不禁提議道：“大小姐要不要我去查查？”
淩依翻了翻眼皮：“你若是能查出來，當然最好不過了。但不要打草驚蛇，免得嚇跑了他們，淩文與祝陌之間，一定有著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聯係，而直覺告訴我，這種聯係與祝陌的身份脫不了關係。”
“大小姐的意思是，文管事很可能知道祝公子的真是身份？”織扇驚訝的張大了嘴。
織羽緩緩點頭：“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若是文管事當真知道了，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淩依臉上的笑容越甚：“這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織羽，你去將常叔叫來，我有些事想問問他。”
織羽道是，趕緊去將淩常叫過來回話。
淩常也是極少被淩依叫來問話的，很是詫異，“大小姐叫小的來，所為何事？”
淩依目光緊緊鎖住淩常，後者跟著淩善道已經二十多年，臉上也並未有什麽不妥，忠心可見一斑。
“常叔如今是一個人住吧。”淩文笑問道。
淩常不解的點頭：“對，小的是一個人住，文兒在外麵住，不過隔三差五的來看一看我。”
淩依笑容越甚，“常叔可想過文管事的將來？他那般才氣，若是一輩子都隻是做一個下人做一個管事，恐怕會心有不甘吧。”
淩常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不由得歎息道：“這有什麽辦法，他生來就是這樣的命，每個人將來能做什麽事，是從出生開始就決定的。我的父親是伺候老太爺的，我是伺候老爺的，所以文兒他，將來會伺候三少爺。
我們做下人的，就是要學會認命。隻有認自己的命，一切才不會脫離正軌。”
淩依微微頷首，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淩常至少是不知道淩文到底有何心思，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淩文絕對不是一個甘於平庸，甘於一輩子給人做下人的命。
那麽，他與祝陌有那樣的關係，難道是為了改變命運？這麽說來，他是早就知道祝陌的身份了？
淩依搖了搖嗡嗡作響的腦袋。覺得混亂得很，其實仔細一想，就算是淩文知道祝陌的身份，就算是淩文跟了祝陌，這似乎也並沒什麽十惡不赦，人是可以擇主的，尤其是像淩文這樣的聰明人，他更會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在於，他沒有，並且不會做出有害於淩府的事。
“常叔。文管事今年多大了？”淩依忽然問道。
淩常微微詫異，又立馬道：“今年已經滿了十八。”按照正常來想，一般主子若是問到了年紀，那麽接下來就是要論婚事了。
莫非淩依要給淩文安排親事？淩常看著淩依。等著後者接下來的話，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聽淩依再問，心中疑惑反而越甚了，難道不是要說婚事的？那是做什麽呢？為何要問文兒年紀呢？
“大小姐？”淩常試探著道：“文兒他-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惹大小姐不高興了？”
淩依粲然一笑，搖頭道：“怎麽會呢，文管事可是難得的優秀的人。他隻是做的太好了，墨觀因為有他管理，才沒出什麽亂子。我就是想問問文管事可能會喜歡什麽，想賞賜他些什麽東西，以表我對他的信任和看重。”
淩常恍然大悟，嗬嗬笑道：“大小姐太客氣了，我們做什麽，那都是應該的，大小姐一家對我們有恩，我們做這點兒事，都不足以報恩，哪兒還敢要賞賜呢。”
“誒，話可不能這麽說，你說說，文管事喜歡什麽？”淩依問道。
淩常有些為難，他當然不可能真的說一個淩文喜歡的，隻是謙卑的道：“對我們來說，主子賞賜的都是好的，怎敢嫌三道四，更不敢挑挑揀揀，大小姐隨意即可。”
他是典型的奴仆心思，淩依也知道不可能問出來，便也不再追問，而是道：“既然常叔不願說，那我就自作主張了。
我聽說常叔眼疾有些嚴重，看東西很不清楚，剛才也觀常叔看人困難，我聽說武夷有一種東西叫做眼鏡，可以助人看清東西，我叫人尋了來給常叔用。”
淩常感動的直抹眼淚，跪下磕頭道：“多謝大小姐，隻是-----隻是文兒之前就替小的尋了個眼鏡，確實神奇，小的戴上後，看東西果然清楚了許多。”
淩依哦了一聲，惋惜道：“那就沒辦法了，隻能送些別的東西了。”
淩常再三推辭，最後還是不得不從淩依那裏拿了銀子才退下。
等他走後，路笑天又站出來問道：“大小姐，還要我查不查？”
淩依眉頭微微擰著，“不用查了，已經知道結果了，眼鏡這東西，以淩文的身份和地位，是極難尋到的，他一定是拜托了誰，而這個人，就是祝陌。他們確實是一條線上的人。
路護衛以後幫我留心著淩文便是，不用刻意監視，我要探出他到底是懷著什麽樣的目的，若隻是單純的想要擺脫自己奴仆的命運，我便可以理解，更可以解除他的賣身契約，可若是他還有別的心思，那可就怪不得我不顧情麵了。
至少常叔對我淩家是忠心耿耿，看在這點兒上，我也不願意與他關係尷尬。”
對這樣的結果，織扇當真是很受打擊，頹然的歎氣道：“這真是一年比一年糟，去年的那些事兒就夠讓人費心了，沒想到今年這些事還沒完沒了，大小姐，您說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到底何時才是個頭啊。”
淩依輕笑了聲：“頭？這日子根本就沒有頭，你活著，就要擔心各種各樣的問題，然後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這就是一生。”
織扇隻覺得說的很有道理，隻能黯然的點頭，心道幸好在這一生當中，還有許多不可預料的事，也算是為生活增添了些樂趣。
墨觀內，淩文站在櫃台前發呆，有人走到他旁邊，低聲耳語道：“文哥，淩伯被大小姐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