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全城禁樂

卻說承觀匆匆進宮,好容易趕在慶隆帝睡前見到德泉,說是有要緊事一定要見聖。

德泉知道後者一定是為了明日祭奠的事而來,立即通報慶隆帝。

見到慶隆帝,承觀恭敬行禮:“老衲叩見皇上,皇上萬……”

“好了免禮,國師這時候進宮,到底是有什麽要緊事?”

慶隆帝打著哈欠,明日他要起早,若是旁人,他一定不會理會,可承觀不同,他可是國師,北秦年年風調雨順都少不了他。

承觀拱手請罪,“這麽晚了還來打擾皇上休息,實在是事出有因,今夜老衲夜觀天象……”

他頓了頓,麵色凝重,有些猶豫。

慶隆帝心頭一沉,“可是看到什麽不好的兆頭?”

承觀微微點頭,“老衲看到天邊自西邊飄來紅雲,紫氣東來是吉兆,可紅雲西來卻是……大凶啊!”

慶隆帝倏地站起來,臉色大變:“……大凶之兆-----你沒看錯?”

“老衲就是老眼昏花,也不會看錯的,皇上,天邊突降凶兆,怕是----廣興慶宴,會引來禍患。”

慶隆帝慢慢坐下,眉頭緊皺,良久,才問道:“難道沒有其他的破解之法?”

承觀略一想,搖頭道:“確無破解之法,唯有明日的宴會暫停。”

“這怎麽可能,明日可是皇上壽誕。”德泉立馬道。

承觀為難不已,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會惹怒聖上,可他隻能實話實說,但若讓皇帝不辦壽宴,又怎麽可能呢。

慶隆帝既不願意取消壽宴,可也不能看著國家麵臨災難,最後隻能威脅承觀:“無論如何,這個災你必須找到破解之法,明日壽宴照常進行,若是出了什麽事。朕拿你是問。”

承觀哭喪著臉,他實在沒什麽辦法,也不知道那片奇怪的紅雲是如何來的,這些年來。他也從未遇到過這怪異的情況,所以才視其為大凶之兆。

“皇上,老衲以為,既然壽宴不能取消,那麽至少不能興樂。如此一來,應該可以避免大凶。”

“不能興樂。”慶隆帝沉吟片刻,吩咐德泉:“召守藏史進宮。”

德泉得令,立馬派人傳喚淩善道。

此時已經天黑,淩善道本來等的快放棄,卻在最後關頭,終於等來了宮中的旨意,慶隆帝召他立馬進宮。

淩善道本來著急,可看到送旨的太監比他還急,滿心疑惑。去的路上就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太監哪兒能亂說,隻不停的催促馬車快些,安慰他道:“淩大人進宮後就知道了,總之不是什麽壞事。”

心裏卻暗自腹誹,凶兆都不是壞事,那什麽才是壞事呢。

在禦書房見了慶隆帝,後者見他就道:“明日安排的所有戲曲樂曲,統統取消。”

淩善道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取消?國樂也取消?”

“全都取消。明日全國上下,不得興樂,違令者斬。”慶隆帝憤憤道。

好端端的壽宴,現在卻因為天兆而弄的他心惶惶。又擔心隻是禁止興樂還不能解決問題,補充道:“城內所有歌舞作坊,全都關門,明日朕若是聽了哪兒有一點音樂,連坐處罰。”

淩善道根本不知道什麽情況,從慶隆帝的口氣。也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但見國師也在,心道待會兒一定要好生問問。

離宮後,淩善道果真追著承觀而去。

承觀正要上馬車,見淩善道也跟在後麵,不禁問道:“淩大人要搭順風車?”

淩善道擺手笑道:“隻是有些問題不懂,想問問國師。”

承觀知道他要問什麽,可國將有大災難來臨的話,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的,當即就否決道:“淩大人若是有什麽疑問,還是去問皇上的好,老衲也隻是按皇上的吩咐辦事。”

淩善道怔了怔,有些尷尬,旋即拱手:“既然如此,國師慢走。”

等承觀走遠之後,他才坐上自己的馬車回府。

雖然現在還摸不清到底怎麽回事,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明日八音國不用演奏國樂了。

回府之後,淩善道立馬派人送信去八音國,並且將“歌舞樂坊明日不得開業”的話傳播出去。

因為手段得當,再加上淩府的影響勢力不小,隻一個晚上,城內幾乎沒有不知道這件事的。

於是原本準備大型表演的人,都不得不收起一切。心中雖然不痛快,但誰又敢說什麽呢。

國樂的事解決了,淩善道大大的鬆了口氣,正好他托人帶的花種到了,就親自帶著花種去蘭閣。

淩依正從路笑天的口中聽說了宮內的事情,丫鬟通傳後,路笑天迅速從天窗跳出去。

“浮生,還沒睡吧。”淩善道笑嗬嗬的走進屋。

淩依趕緊起身行禮,笑道:“看父親這樣,肯定是有好事了。”

淩善道一麵將花種放在桌上,一麵高興道:“雖然不知道你這丫頭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可皇上剛剛召為父進宮,明日全國禁樂。”

“這是好事。”淩依讓織羽將花種收下,又道:“明日硯台還是由宮伯父的人送進宮吧。”

淩善道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卻還是道:“寶嗣人機靈又老實,等這幾天過了,我準備向欲德將他要過來。”

“機靈就好。”淩依微微一笑,“明日可有的父親忙了,您快回去早些歇息吧。”

心中一旦放鬆,人就疲累起來,淩善道再囑咐淩依幾句早起早睡的話,就起身回去了。

第二日,不僅是淩家,整個京城,都起了個大早,當官的帶著一家妻兒,坐著馬車進宮。

擺攤兒做生意的,雖然不用進宮賀壽,可攤子上還是得綁上紅布條以示吉利。

隻唯一美中不足的,沒有音樂之聲。與以往相比,反倒是沉寂多了。

宮承焰與淩善道是一同出門的。

兩家馬車並駕而行,宮承焰拉開車簾,與淩善道麵對麵說話。

“今日路上聽不到一點兒樂律。著實可惜,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淩善道搖頭:“昨夜皇上深夜召我入宮,下旨所有人都不得奏樂。”

“國樂也不能?”宮承焰驚訝道:“那可是每年的慣例,這突然改了,恐怕會有人疑問吧。”

淩善道點頭:“也不知皇上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不過我們做臣子的,隻有服從,我哪兒敢問是何理由。”

宮承焰從他臉上看不出異樣,暗中咒罵,說的煞有介事,實際上心中高興去了,演不了國樂,皇上無法發現柳琴損壞,他更無法推波助瀾的將責任推到淩府頭上,多巧啊。

可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他早已經從海寧公主那裏打聽到,昨夜進宮的還有國師。

看來他得找個機會問問國師了。

淩依坐在後麵的車馬中,淩慧禁足,她則和織羽織扇伺候在蘭氏旁邊,四人坐同一輛車。

車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織扇好奇,掀開簾子,就看到騎著高大駿馬的宮曦儒。

“大小姐-----”織扇朝淩依擠眼睛,讓她往外看。

淩依隻看了一眼,正與宮曦儒四目相對,彼此相視一笑。再轉開視線,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蘭氏眼尖,笑道:“浮生與長彥的關係,還不錯吧。”

淩依不承認也不否認。溫聲道:“見過幾次。”

蘭氏笑吟吟的看著宮曦儒騎著大馬跑到前麵去,心中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繼宮曦儒之後,是同樣騎著高大駿馬的宮雲瑞。

織扇此時並未將車簾放下,宮雲瑞從馬車旁經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裏麵的淩依,雖然隻是個側麵。可這樣的她,看著依舊美麗,隻不過棱角分明的臉頰,像是瘦了很多。

自從海寧公主來北秦後,宮承焰就讓他將目標轉移到海寧公主。

這段期間,他全副心思都花在如何吸引海寧公主這件事上。

海寧公主並未受到宮規限製,時常能出宮,但凡這種時候,宮雲瑞得到消息,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兩人幾個往來也就認識了。

如今,宮雲瑞和海寧公主成了好友的關係。

這是個好開頭,想到自己曾經吸引淩依的時候,經常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似乎自己做什麽,後者都不在意。

他沒注意到自己馬的速度已經被減慢,盯著車內人的側麵,不急不緩的跟著。

織扇本來與淩依和織羽說笑話,眼角餘光瞥見宮雲瑞的身影,知道自家小姐看他不順眼,哼了哼,將車簾重新放下。

“你不看熱鬧了?”織羽調侃她。

織扇嘿嘿一笑:“不看了,外麵除了馬路,什麽都沒有,沒意思。”

淩依淡淡一笑,繼續對蘭氏道:“之前我以為路大夫真的是孤身一人,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心裏早有心上人了,隻不過那人卻嫁作他人婦。路大夫有情有義,這麽多年都還沒忘記過。”

蘭氏對這樣的結果很是詫異,又被提起興趣,追問道:“想不到他還是如此癡情之人,那姑娘是哪家人?”

淩依搖搖頭:“興許是老家的吧,不過既然他有這麽一出往事,若是我們還強行介紹,恐怕讓他為難,到時候反倒好心辦壞事。”

蘭氏想想,覺得有道理,一麵點頭一麵道:“你說的對,起初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那給他找親事這件事,得緩一緩,免得無故上了別人的心。”

“祖母說的是,我看路大夫也是不好意思拒絕,這才沒有說。”淩依笑道。

偌大的宮門,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