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跟隨商隊闖**,去過交州,去過中州,去過大梁帝國……我成為了大宗師。”狂怒輕聲道:“那時,我年過三十,可依舊連勢之境的邊都摸不到。”

“終於,我回到了家鄉,娶妻、生子,令我家族一躍成為當地豪強。”

“我的父母親戚以我為榮,我的妻子崇拜我,孩子乖巧可愛,以我的實力足以護衛家人安寧。”狂怒微微一笑:“那樣的生活,悠閑、愜意,溫馨。”

“但是,生活了數年,我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我已經是大宗師,距離年少的夢,隻差最後一個大境界了。”狂怒的聲音徒然高昂,眼中有著光芒。

“我的血,還沒有冷。”

“我的箭,還足夠銳利!”

神矢戰隊幾人都默默聽著。

雲洪年紀最小,經曆最小,聽的最認真,心中最受觸動。

哪一個武者沒有成仙夢?

“我離開了家鄉,來到了昌北城,既是想斬妖賺銀子,更想最後一搏。”狂怒痛快笑道:“就算死在這條路上,我也不後悔!”

王信拍著狂怒的肩膀。

“隻是。”

狂怒微微一笑:“三年了,經曆的生死戰鬥數十次,如果能突破早就該突破了,這次,如果不是落羽救我,我就死了。”

“狼爪快落在我頭上時,我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孩子的樣子。”

“他都六歲了,但是我隻記得他三歲時的樣子,恐怕他都不認得我了。”

“這次回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思索著,總算想明白了。”狂怒的目光掃過幾位隊友,笑道:“人,終究要承認自己的平凡。”

“兄弟。”王信拍著狂怒的肩膀,安慰道。

“哈哈,沒什麽事。”狂怒笑道:“其實,最主要還是銀子賺夠了,拚了這麽多年,既然無法再進步,也該享受生活了。”

莫寧、王信幾個都笑了起來,笑得都很勉強。

所有人,都看得出狂怒看似放下中的不甘。

雲洪表麵一起笑著。

心中卻不由暗歎:“承認自己的平凡?”

說起來容易,但又有幾個能在年輕時做到?

但,雲洪更明白。

狂怒的選擇不算錯,甚至稱得上明智。

普通大宗師,如果敢拚敢冒險,在西昆山脈冒險個十年,賺取三五百萬兩銀子,是完全有希望。

關鍵在於,危險。

像他們這一次的行動,如果不是雲洪在關鍵時刻救了狂怒,狂怒就死了,這還隻是一次行動。

一次次冒險闖**,這樣的生死危機,比比皆是。

所以,絕大多數大宗師都是不敢這樣拚的,能僥幸活下來一次,但兩次呢?十次呢?百次呢?

常在鞋邊走,哪有不濕鞋。

像極道門曆代的外門弟子,來斬妖山脈磨礪,平均下來要死掉一半。

“隊長,落羽。”狂怒看著莫寧和雲洪,笑道:“我的家鄉,就在常星郡,離極道仙門很近,如果我兒子武道天賦不錯,將來說不定還要找你們幫忙,千萬別裝作不認識我。”

“哈哈。”莫寧笑了起來:“小事,我們也算是生死兄弟,到時候給我寫信,領進宗門還是沒問題的。”

“領進門算什麽。”

冰女在一旁嬉笑道:“落羽和隊長都是極道仙門真傳,未來都是要成仙了,到時候指點下我們的小侄兒,不說別的,成個大宗師輕而易舉的事。”

神矢戰隊的幾人都笑了起來。

成仙。

莫寧天賦夠高了,距離成仙隻差最後一步。

雲洪的天賦更強,十幾歲便達到了大宗師巔峰,論修煉速度,放在整個人族六千年曆史中都排的上號了。

但是。

都不敢百分百說自己能成仙。

“走,今天是我們戰隊的大豐收。”莫寧笑道:“大家一起到千水閣,我請客,既是慶賀也算給狂怒踐行。”

“哈哈。”

“好,走。”

……

數十萬武者,在西昆山脈浴血廝殺。

今日生,明日死。

有的武者會將銀錢攢下,可大部分武者還是會將銀子拿來享受,昌北城中享樂之地極多。

千水閣,便是昌北城中首屈一指的享樂之地,普通武者根本消費不起。

不過,對神矢戰隊的幾人來說,出去冒險一趟,至少能賺十幾萬兩銀子,這等花費都不算什麽。

千水閣,貴賓廳,二樓,一間方圓十餘丈的殿廳,臨窗。

殿廳穹頂上有著一顆顆奇異寶石,牆壁四周雕刻著漂亮的浮雕裝飾,奢華無比。

底下一樓擂台,有著數十位美麗少女演奏著舞蹈,一旁更有十餘位樂師演奏著,水準都極高。

不過,對這等景象,即使是年齡最小的雲洪都不在乎,他在東陽郡城中也經曆過,至於其他幾人更是見多識廣。

“來,喝。”

“來。”

神矢戰隊的幾人,坐在殿廳中。

“來,一起敬狂怒一杯。”

“對,狂怒,你和我可是一起來昌北城。”王信感慨道:“一轉眼,三年過去,你要走了,我估摸著,如果還是不能領悟勢,我再拚一兩年,也該回中州去了。”

“中州,跑這麽遠?”雲洪驚訝道。

中州,人族起源之州,大乾帝國帝都所在,縱橫數萬裏,幅員遼闊,人口超過十億,數千年來一直是天下第一大州。

不過,從中州到昌北城,最少也要走一萬多裏。

“我父母很早就被妖獸殺死,所以十幾歲就出來闖**了,闖**天下也十幾年了。”王信笑道:“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要將我父母的墳塋好好修繕一番。”

“好了,不說這些事。”王信笑道:“我們,今天,隻談高興的事。”

“對,隻談高興的事。”

神矢戰隊幾人聊著,隨意談笑,吃喝著,暢快的很。

時間流逝。

夜幕漸漸降臨。

下麵一樓的殿廳中,舞蹈已經撤去,音樂聲也消失了。

“諸位貴賓。”一道爽朗的聲音從一樓中央的圓形擂台上傳來,隻見一高大帥氣的青袍男子站在中央道:“今日,是我千水閣每三天一次的武鬥戰。”

臨著窗邊欄杆,雲洪、莫寧坐在位置上,能輕鬆看到一樓的景象。

隻見。

青袍男子腳下擂台的石板漸漸移動開,底下露出的是一個縱橫十餘丈完全封閉的密室,最上麵則是鋼鐵鑄就的欄杆封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