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血棺

在通道的幽光之下,僵屍們的眼睛全是綠油油的,看起來十分的滲人詭異。

我那一個哆嗦打得十分明顯,但這些僵屍好像沒有察覺,一動不動地僵立著,好像一座蠟像,但直覺告訴我,這是僵屍。

僵屍,應該沒有蘇醒,一般的僵屍都是在棺材裏沉睡,但這些僵屍站立著也能進入沉睡狀態,實在奇怪。

我沒有多管,看袁點僵硬著身形走了進去,也大膽地穿過僵屍的隊列。

走在其間還是心驚膽戰,總害怕走在中途的時候,這些僵屍一擁而上咬死我們。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分為三間,正對通道的是正室,兩邊分別是左室和右室。

牆麵上的凹處放著青銅燈,昏黃的燈光映出了我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跟隨我們的移動而移動,好像背上背著一個什麽東西,令人十分不適。

在我的想象中,祠堂雖然屬陰,但蓬萊派是正道大派,祠堂又是一個宗派最為重要的地方,應該莊嚴肅穆才對,但這裏鬼氣森森的好像廢棄的鬼城。

三間石室呈“品”字形,袁點進去之後,左拐進入了左室,我連忙跟了進去。

左室內放著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棺,袁點進入之後,在水晶棺的右邊站定,男左女右,那麽我一定站左邊。

我剛剛站定,偏室門外便響起了沙沙沙的腳步聲,我看見國字臉和徐強攙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那個男人我認識,陰婚當晚的新郎官,即徐強說的祖爺爺。

我心裏咯噔一聲,他們這麽快就要對我們動手了?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徐強和國字臉壓根沒有看我們一眼,他們攙扶著祖爺爺來到水晶棺前,恭恭敬敬地道:“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要祭祖了?

我心裏疑惑著,卻見那祖爺爺(新郎官)點了點頭,然後國字臉和徐強鬆開攙扶的手,兩人一起推開了水晶棺的棺蓋。

祖爺爺瞟了一眼棺材底,沒有猶豫,躺了進去。

他躺了進去之後,國字臉和徐強又將棺蓋蓋好,退後一步,衝著水晶棺鞠了一躬,緩緩地退出了偏室。

我和袁點一動也不敢動,這祠堂四周以及通道入口被蓬萊派的人把守的嚴嚴實實的,如果露陷了,插翅難逃。

國字臉和徐強退出去之後,不一會兒進來了八個和尚。

為首的是一個老和尚,眉須皆白,慈眉善目,穿著一身紅光耀眼的金絲袈裟,手裏拿著一串散發著黑色流光的念珠。

其餘的七個和尚比較年輕,和我差不多大,穿著褐黃色普通袈裟,其中一個手裏捧著一隻木魚。

他們進來後,麵朝水晶棺,老和尚和木魚和尚站在最前麵,其餘的六個分為兩排,盤坐在地上,開始念起經文來。

“咚咚咚咚咚……”木魚作響聲中,經文抑揚頓挫地在石室內響起。

我不知道他們唱的什麽經文,非常難聽,好像一千隻鴨子在呱呱亂叫,此起彼伏,嘈雜不已,短短幾分鍾裏,我有點受不了了。

可是,我站在水晶棺的旁邊,這群禿驢的前麵,不能動,一動就要被發現。

目光不著痕跡地從水晶棺上麵滑過,棺蓋比玻璃還要透明,一看便看見了裏麵,徐家祖爺爺雙手交叉躺在棺材底,雙目合上,神情冷冰冰的,完全一個死人樣。

那麽這些和尚是要給他超度嗎?

我本以為,接下來的個把小時裏,都要在痛苦的念經折磨聲度過,沒有想到的是,大約半個小時後,水晶棺材出現了異變。

那半透明的棺材竟然紅了起來。

開始時還是微微泛紅,不惹人注目,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棺材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後好像浸了血水中,通體血紅血紅的,十分可怖。

即使這樣,仍然可以看見棺材裏的徐家祖爺爺,我才發現,不是水晶棺變紅了,而是祖爺爺渾身泛起了紅芒,把整個水晶棺映紅了!

紅芒,從他的身體裏透出來,他的皮膚血紅血紅一片,好像被剝了皮樣。

我原以為這是和尚們念經催化的結果,是正常現象,可沒想到的是那八個和尚看見水晶棺變紅也嚇了一跳,嘴角打哆嗦,連經文都念不全了。

“師、師父……你看、看,血棺,變血棺了,莫不是裏麵……”敲木魚的和尚驚慌道。

“冷靜!”為首的老和尚一臉凝重,眼神中掠過一絲驚慌,不過他故作鎮定,道:“咱們隻管念經,其他的不要管了。”

說完,老和尚閉上眼,嘴裏念念有詞更有勁了。

其他幾個和尚沒有料到會有如此變故,嚇得麵色如土,紛紛打算從地上站起來,但老和尚的一聲嗬斥壓下了他們心中的驚慌,師命難為之下,他們又坐回了原地,學著老和尚的樣子故作鎮定地念經。

血管紅的透亮。

幾個和尚也提高了音量,經文朗朗上口,一時無比整齊,妄圖借助佛祖的力量壓下變異的水晶棺。

但他們的虔誠沒有任何作用,剛開始血棺還隻是變了顏色,後來那棺材竟然顫動了起來,“咣咣咣”地跳動,好像裏麵的人想要跳出來。

這一下,那幾個和尚頓時慌了,什麽也顧不上,紛紛從地上站起來,向後退去。

連那個鎮定自若的老和尚也變了臉色,忍不住從地上站起,眼睛死死地盯著水晶棺,一刻也不放鬆!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變故的危險。

我和袁點站在棺材兩側,異變我第一時間感覺到,心裏一驚,同樣嚇得不輕,可是這個時候我又不能動,隻能傻傻地站著。

心裏麵的那個鬱悶啊,你們幾個禿驢,幹了什麽。

血棺顛簸的越來越厲害,前後大幅度抖動,看樣子要側翻的節奏。

直到最後,血棺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那老和尚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衝後麵的徒兒吼道:“你們退什麽退,快上來幾個人按住這棺材。”

話落,老和尚身先士卒,搶先扶住了搖晃不停的血棺。

那一群年輕和尚驚慌不已,有人已經退到了偏室的門口,隨時準備逃跑,但師命難違,遲疑了一下,有兩個小和尚跑上來,幫助師父扶住搖晃的血棺。

可這個時候沒有想到的是,那水晶棺的棺蓋突然大張,一隻血紅血紅的手從棺材裏伸了出來,抓住了其中一個年輕和尚的衣角,一把將其扯進了棺材裏。

這一下速度非常快,老和尚和另外一個年輕和尚根本反應不過來,隻聽見“啊”的一聲驚呼,那和尚已經被拉進去了,“嘭”的一聲水晶棺棺蓋再次合上,合得嚴嚴實實的,滴水不漏。

“啊!”緊接著,裏麵響起一聲慘叫。

老和尚和另一個年輕和尚身形急退,驚駭地望著那口血紅的棺材。

這個時候,棺蓋再次張開,從中吐出一具幹屍來,那幹屍身形皺皺巴巴的,全身的血液和水份全部被抽幹了,一滴都不剩,好像脫了水的蔬菜。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球突出好像要掉落下來,眼神中布滿了驚恐,好像臨死時見到了極為可怖的東西。

這一下,那幾個和尚嚇得驚叫連連,身子不停地後退,遠離血棺。

不止是他們,連我也嚇得半死,他們還可以退,而我和袁點隻能傻站著。

我暗中戒備,以防不測。

那個敲木魚的和尚打著哆嗦,**著嘴角道:“師、師父,咱們還是快出去,告訴蓬萊派掌門,這、這裏不能呆了……”

“啪!”

清脆的一個巴掌聲。

老和尚打完,嗬斥道:“混帳東西,這能告訴徐掌門嗎?徐掌門請我們來,是給他們的祖師爺超度戾氣,為禦魂術做準備的,咱們連這個都做不好,以後徐掌門還怎麽養活我們?砸了咱們寺院的招牌,以後你們都喝西北風去!”

老和尚是來超度祖爺爺戾氣的,但他的戾氣不輕,一巴掌打得木魚和尚的臉頰腫得如同饅頭,五個鮮紅的手指印,這一下其餘的和尚們都不敢出聲了,紛紛後退一直到石室門口,戰戰兢兢地盯著棺材。

這麽大的動靜,石室外麵的徐強父子應該早聽到了,畢竟這裏是蓬萊派的祠堂,重中之重,他們不可能放任一群外人在裏麵,自己離開。

但是,為什麽他們沒有進來呢?

我心裏咯噔一聲,會不會蓬萊派的人知道會有變故,故意讓這幾個和尚當犧牲品呢?

此刻,以我對蓬萊派的了解,完全有這個可能。

蓬萊派真的太邪惡了,養僵屍、禦魂、嗜血的老祖,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這蓬萊派哪裏是什麽正道大派,分明和煉血堂的邪道差不多。

我很好奇,這蓬萊派是怎麽異軍突起,成為咱們正道的中流砥柱的?

而在那一群和尚萬分驚恐之際,泛紅的血棺一點點地消退了血色,再次變為了透明的水晶棺。

裏麵的蓬萊老祖臉色依舊平和冰冷,好像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

見水晶棺恢複了本色,幾個和尚略微鬆了一口氣,老和尚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不但沒有因為一徒兒已經死了而悲傷,反露出了一臉的慶幸之色。

或許,他覺得用一位徒弟的性命保證了和蓬萊派的供求關係,似乎很值,殊不知他隻是蓬萊派的犧牲品罷了。

這邊慶幸剛過,外麵很快響起了腳步聲,國字臉和徐強一起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