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白無常

“排隊?差我一個?”我一頭霧水。

“是啊,快上車吧,我們馬上要出發了。”白衣男子漫不經心地道。

我看了一眼那車,漆黑色,車頭鏡上還掛著一隻白色的紗布,布頭挽成了一朵白色的大花。

這車的出站點到站點都沒有,於是我問要去哪裏。

白衣男子不耐煩道:“去哪?還能去哪?自然是開車接你們唄。”

說著,白衣男子又一次指了指隊尾,催促我趕快上車。

瞬間我智商捉急了,這白衣男子是誰啊,我從來沒有見過,可他不但知道我的名字和確切地址,還說在這裏等我。

我有一種被耍的感覺,正準備憤怒地咆哮一句“你他媽究竟是誰啊”,忽然阿蘇在我的腦海裏急促地道:“小凡快跑,這白衣男子是白無常!”

白無常?地獄裏的勾魂使者?!

我腦海裏轟然一響,白無常不是身穿白衣,手拿鎖鏈,頭頂上戴著一頂尖尖的帽子,嘴裏吐著一根長長的紅舌頭嗎?

什麽時候他變得如此英俊瀟灑,當起了售票員?!

雖然麵前這白衣男子和我理想中的白無常有些差距,但阿蘇既然說他是白無常肯定是白無常,不然他怎麽會對我的姓名和地址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於為什麽和傳說中的白無常形象不符,我想是隨著陽間科技的發展,陰曹地府為了和人類接軌,也穿上了西裝,開起了汽車吧。

我管不了那麽多,既然阿蘇讓我跑,我不能停留。

這白無常可是在陽間抓捕遊魂野鬼的,一個人的陽壽將盡,白無常就會將其抓住,帶往地府。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我坐上這輛公交車,終點站肯定是陰曹地府,一上車,立馬宣告了我的死亡。

傳聞,白無常的法力非常強大,喜怒無常,稍有不順,就會用鐵鏈洞穿魂魄,令其魂飛魄散。

我不知道能不能逃走,但阿蘇讓我跑,我肯定不能猶豫。

轉過身,我“噔噔噔”地沿著馬路狂奔。

因為擔心原路返回會遇見張飛他們,這一次我長了個心眼,一頭紮進了路邊荒草萋萋的原野上,在齊人高的草叢裏摸索著前進。

這樣,無論是張飛他們還是白無常,他們想追也不一定能追上我。

可是,我完全低估了白無常,作為陰司的勾魂使者,區區草叢怎麽能攔住他?

當我撥開一處草叢時,看見不遠處的草原上站著一道慘白色的身影。

身影背對著我,背後的雙手拉著一條鐵鏈子,鐵鏈子像捆螃蟹樣依次捆綁著三個人,我定睛一看,他們是張飛、趙梅傑、袁點……

三個人使勁掙紮,鐵鏈子叮叮當當響動,可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這時,張飛看見了我,衝我大叫:“小凡,快逃!千萬別過來!”

張飛一叫,趙梅傑和袁點也看見了我,兩人雙瞼一張,一臉慌張。

趙梅傑惶急道:“小凡,你快跑,快一點,這人是白無常!”

“是啊,小凡,你不能死!”袁點也跟著叫起來。

見狀,我知道這三人已經恢複了意識,喜淚交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變成了鬼都這麽關心我。

看見他們被白無常捉拿,用鐵鏈拴住,我怎麽忍心離開?

“聒噪!”

見三人不停地呼喊,白無常厲喝一聲,手中的鐵鏈一抖,三人的身體與鐵鏈接觸的位置冒起了一團白騰騰的煙霧。

張飛、趙梅傑、袁點一臉痛楚,這勾魂鏈如同烙鐵,傷害到他們的魂魄。

“放開他們!”

我大喝一聲,衝了過去。

白無常猛然轉過身,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風度翩翩,恢複了白無常應有的樣子,尖尖的帽子,披頭黑發,慘白的臉容上兩團黑豆大的眉毛,鮮紅色的嘴裏吐出一條長到下巴處的紅舌頭。

看起來極為猙獰和陰厲。

見我衝了過來,張飛他們忍住劇痛,大喊著讓我“快跑!快跑!”,可是身為一起赴湯蹈火的朋友,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刻離他們而去?

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朋友受難,我狠心而去,哪怕活下來,我也永遠心懷愧疚。

“放開我的朋友!”

我義憤填膺地衝過去。

白無常手裏的鐵鏈再一抖動,張飛他們身上冒出更為濃烈的白氣,然後在“啊啊啊”的慘叫聲中暈倒在地。

我心痛無比,因為我看見隨著那團白氣的冒起,張飛、趙梅傑、袁點的魂魄變得更加單薄,幾乎接近透明。

我心急如焚,再這樣下去,他們非要魂飛魄散不可。

眼看我距離白無常十米不到,忽然阿蘇道:“小凡,停下來,不然你三個朋友都會死。”

我立即刹住腳,喘著粗氣,對白無常吼道:“他們是無辜的,你放過他們!”

雖然我根本不是白無常的對手,但是看見他折磨我的朋友,我原本的害怕煙消雲散,充斥內心的更多是憤怒。

白無常冷冷道:“張小凡,你福祿已盡,壽命已到,還跑什麽跑?一定要本官親自來捉你嗎?”

見白無常問話,我也不敢大意,小心應對道:“白長官,我和我的朋友都是被別人陷害的,求求你放過我們。”

“放過你們?”白無常語氣十分陰厲,“我白無常隻管抓魂,哪管你們是因何而死!快跟我走吧。”

我額頭冒汗,想了想,道:“白長官,求求你通融一下,我在地府裏有關係。”

這一下完全是急中生智,想這陰間應該和咱們陽間一樣,也講究走後門,拉關係,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有戲,那白無常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有什麽關係?”

我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之前唐叔給我說過,九爺被妖害死之後,因禍得福,在地府謀了一個官差,不但免遭了那輪回之苦,還可以作威作福。

這白無常也是做官的,或許和九爺認識,官官相護,賣九爺一個麵子完全有可能。

於是我道:“我有一個朋友,我稱呼他九爺,在地府當差,可能和白長官是同行。”

一聽見“九爺”二字,白無常的眉間皺了一下,回想了片刻,道:“你口中的九爺,是不是叫九娃子?”

“九娃子”是九爺的小名,我聽唐叔和趙叔談話時提起過,所以立即一點頭,道:“白長官,是的,是他?!白長官和他認識?”

白無常點點下巴,道:“不但認識,還一起打過牌,欠了他不少錢。”

我一聽,知道有戲,立即拉攏我和九爺的關係,說我們關係如何如何親密。其實我和九爺隻有一麵之緣,遠遠談不上交情深厚,但為了活命,我胡編亂造了一大堆,說的我和九爺如同父子。

說完後,我祈求白無常饒我一命。

我本以為白無常聽後會賣九爺一個麵子,沒想到他搖了搖頭,堅定道:“雖然我欠了九娃子一筆錢,但你的陽壽已盡,生死簿上定了生死,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心尖一顫,帶著哭腔道:“白長官,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閻王爺沒在,一切你主事,難道不能變更一下嗎?隻要長官你放我張小凡一馬,下來我給你燒多少紙錢都行。”

白無常不耐煩道:“張小凡,我白無常身為地府公務員,一切秉公辦事,從不收受賄賂,你少來這一套,快跟我走吧!”

臥槽,瞧這白無常一副鐵麵無私的模樣,我沒由來一陣惡心。

這白無常身前不過是一個賭鬼,嗜賭如命,因賭而亡,所以視錢如命,有錢便賭,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高大上了?

瞧他剛才那番話正義凜然的樣子,這b裝的……

我無言以對之際,那白無常也不打算再等下去,厲聲道:“時間不多了,和我下去,一塊見你的九爺!”

話落,手上的鐵鏈一陣窸窸窣窣地響動,那鐵鏈一頭像一條長蛇般直直地昂立起來,朝著我的胸口狠狠地刺去。

一旦被刺中,我肯定和張飛他們一樣,被拴在鐵鏈上失去自由,痛苦無比中,被白無常拉上十字路口的公交車,前往陰曹地府。

我不願意死,在鐵鏈刺來的那一刻,閃身想要躲避,可沒想的是,不知道那白無常對我使用了什麽邪法,我全身的道法窒息,運轉不了不說,甚至連身都動不了了。

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鐵鏈刺頭在我的眼中急速變大,什麽也做不了。

完了!

我暗呼一聲,這一下我死定了。

可是,就在鐵鏈尖銳刺頭即將刺中我的那一刻,一團璀璨的綠芒從我的胸口冒起,那鎖鏈一碰見綠芒立即被打了回去不說,還反撞在白無常的身上,把白無常身子打了一個踉蹌。

“你是誰?”白無常站穩身子,盯著我胸口處越來越旺盛的綠芒,滿臉的驚異,厲聲喝道。

綠芒之中,一道白煙滾滾彌漫而出,而後很快幻化出一道亮麗高貴的身影,那妙曼的身段,姣好的麵容,任何人都會為之迷醉。

除了阿蘇,還會有誰?

那白無常看見濃煙凝聚出的阿蘇,嚇了一跳,不由地退後兩步,咽了一口唾沫,結巴道:“蘇、蘇王妃,你怎麽在這兒?”

阿蘇淡淡道:“我來救我的朋友,張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