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說吧。”
孟羨語看了季屹然一眼，碰到他的視線，立刻垂下眼睫，繼續盯著桌麵。
他本來就困，反應慢半拍，現在看到活生生的季屹然突然出現自己的麵前，刺激是刺激，但是別的多餘反應也沒有。
他什麽都沒想，也沒有逃，疲憊中等著季屹然出招。
季屹然很鎮定，他是見過大場麵的，尷尬、猶豫在他的身上基本看不見影子。
他看孟羨語不動咖啡，便伸手拿過吸管拆開，插進塑料咖啡杯裏，遞給孟羨語，一邊用很尋常的語氣問：“昨晚沒睡好？”
孟羨語在接與不接之間猶豫了半秒中，最後還是敗給了咖啡因的吸引力，他現在太需要一杯咖啡來打起精神了。
接過咖啡之後，孟羨語吸了一口，沒有回話，轉頭去看覃秋，示意覃秋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和季屹然現在不是朋友，既然他以負責人的身份過來找他，他也拿出應對甲方的態度來麵對他。
覃秋替他回道：“孟老師昨晚拍了大戲，熬到了三點多才休息。”
她怕季屹然這個少東家嫌孟羨語職業態度不好，又解釋說：“不過，孟老師沒有耽誤拍攝進度，現場導演一直誇我們孟老師的鏡頭感好呢，待會兒您要是有空，可以跟著一起看看。”
季屹然聽著覃秋的話，視線卻在觀察孟羨語，聞言“嗯”
了一聲，笑著道：“我看了，很好看。”
不止覃秋驚訝，孟羨語也有些訝異，吸咖啡的動作都頓了一下，但是仍沒有抬起頭。
覃秋見孟羨語態度冷淡，隻能硬著頭皮和季屹然聊著：“您什麽時候來的啊？
都沒看到您。”
“早就來了，站的有點遠，估計你們沒看到。”
季屹然說，把另一杯咖啡遞給覃秋，“給你的。”
覃秋低聲說了一聲謝謝，接了過來沒敢喝，期間不斷去看孟羨語的臉色。
不過一杯咖啡，孟羨語放下咖啡，對她點點頭，清了清嗓子，說：“待會兒什麽時候重新拍？
“覃秋喝了一口咖啡，低頭看手機裏的消息群，說：“沒說，我過去問問吧。”
孟羨語等她離開，把門關上，才扭頭看向季屹然。
季屹然也在看他，他們默默對視了兩秒，孟羨語先開口：“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句話很冷淡，很不“孟羨語”
，一點傻氣都沒有。
季屹然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臉上，心說原來孟羨語的工作狀態看起來挺能唬人的，說：“有，晚上一起吃飯嗎？”
什麽？
孟羨語不明白，他們沒有一起吃飯的理由。
正要拒絕，季屹然對他笑著道：“你別想歪，是現場整個工作組的人員一起吃飯，你會來吧？”
這種應酬的聚餐是少不了的，孟羨語看著季屹然點點頭，說：“會去的。”
說完，他像是突然從冗長的麻木疲憊中掙脫出來，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不等季屹然接下來的話，他直接道：“如果是拍攝組聚餐，不需要你親自來請，跟我說一聲，我就會去的。
我沒那麽大牌，也不是情緒化的人，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何況這個代言是季屹然給他找的，他白擔著人情，怎麽會給季屹然找麻煩？
再困再累，也會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出來。
總不能，他一個代言都接不下來，讓人告狀到季屹然頭上。
他還不想鬧得那麽難看，他和季屹然之間不需要更多的戲劇性了。
想到上一次被季屹然朋友幫助的事，孟羨語其實找不到責怪他，或者對著對季屹然態度惡劣的理由。
季屹然沒什麽不好的，他隻是不喜歡我，這也不是他的錯。
孟羨語現在想來，已經能夠把自己的情緒剝離開來。
誠然，在所有的否定裏，不愛、不喜歡是最致命的一擊，但是他畢竟已經走了過來。
季屹然跟他在商言商，他也客氣地說：“上一次……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幫了我一個忙，你替我跟他說一聲謝謝吧。”
債還清了，孟羨語想，等拍攝完這個代言的廣告，他就再也和季屹然沒什麽牽連了。
嗯，季屹然的表情顯得很平靜，隻是不緊不慢地把孟羨語的所有表情收入眼底。
~筱~鍈~蒸~裏~孟羨語再無所謂的人，也受不了他這麽打量自己的。
索性站起身，把喝空的咖啡杯準頭很好地扔進垃圾桶，就這麽個小動作， 也讓他的心情好受了一點。
“你頭不昏了？
清醒了？”
季屹然突然開口問。
孟羨語背對著他，直著腰，聞言，扭著腰回頭看他， 不清楚他的意思。
他的這個動作，落到季屹然眼裏有一種說不出的**。
拿不準孟羨語是不是故意的，季屹然心裏認定他就是故意的，他說：“清醒了，現在能和我談談你的私人情緒嗎？”
孟羨語怔住了，季屹然看著他笑：“我過來探你的班，給你帶下午茶，不管喜歡不喜歡，你對我態度好一點總可以吧。”
我他……態度怎麽不好了？
孟羨語覺得自己在處理他和季屹然感情問題上的態度，從沒有這麽完美過。
如果總分是一百分，他要給自己打一千分。
季屹然伸手捏了捏了自己的眉心，用一種倦怠的口吻說：“我兩天沒合眼，就為了趕進度，抽出半天時間飛過來看你，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孟羨語仍站立著不動，季屹然伸手去拉他的手，說：“陪我坐一會兒，過一會兒，你要是還不喜歡，我就離開，好不好？”
孟羨語說不出來話，雖然意念裏，他已經在罵人了，但是嘴巴卻吐不出來一個字。
季屹然牽著他的手，用大拇指輕輕摩挲他的手心，用一種很能蠱惑人心的口吻說：“你從來對我不客氣，現在對我這麽客氣，我真的有點不太適應。”
頓了頓，他又道：“來的路上，我就在想，要是你罵我怎麽辦？
沒想到，你不僅沒有罵我……反而對我這麽客氣……羨語，你贏了。”
你來我往，小季先得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