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或許洪荒生靈不懂他，可已經吸收了現代社會爆炸的信息量的白緲怎麽能不明白？善善惡惡沒有個恰當的分辨，尤其是在天地都還沒有什麽秩序的洪荒初期，每個人都隻是憑著本能循著自己的“道”在修煉。就像白緲一直在直播也是為了經驗和積分來突破修為一樣，羅睺的“道”就是“殺”。所以站在羅睺的立場上，他本也沒錯，唯一錯的……大概就是他的道太孤獨，且擋了所有人的路，才會被當做眼中釘除掉。
而且羅睺隻是不愛說話不愛解釋，他也並不是傻的，甚至還摸到了一點天地規則。因為想要全力說服羅睺放了雲霄，她一直在認真地聽羅睺說的每一個字，所以沒有漏掉那句“凡事都有一線生機可循”，這不就是與日後截教的教義不謀而合嗎？
為萬物截取一線生機。
通天想到的，羅睺也想到了，隻是他們走的路線不同，一個從“生”領悟而來，一個從“死”感悟得知。所以一個開宗立派，另一個身死道……好像也沒消。
【魔法界吃貨：這麽說來，好像這個什麽羅睺也挺慘的。你們都說他是魔祖，但是鴻鈞那個道祖都過得那麽好，他卻弄成了這樣的下場。】
【玄霄宗大師兄：吃貨道友你不懂，魔修便是惡，豈能留？】
【魔法界吃貨：難道你說的魔修中所有人都那麽差嗎？要我說，教廷中都尚且有良善之人，騎士團裏也少不了敗類，你不能這麽一概而論。】
【玄霄宗大師兄：吃貨道友你這是強詞奪理了。那些魔修不過是自甘墮落，否則大道三千，怎麽偏偏就選擇了魔道？】
魔法界吃貨並不理解東方人對“魔”的概念，在他們那兒，與“魔”有關係的就是他們這些魔法師，還有那些煉金術師。對了，還有魔獸。在他們那兒，“魔”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褒義或者貶義，主要還是看用“魔”的人心。如果人心是好的，那麽即便是黑魔法師都能造福人類，如果人心是壞的，就算是牧師也會隨便殺人……就比如教廷裏大部分道貌岸然的家夥。
不同的是，玄霄宗大師兄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傳統型正道。他從小就被灌輸了善惡有別的思想，所以無法理解魔法界吃貨的理論。在他看來，羅睺死得好，否則光是一次就把整個西方的靈氣都吸收得差不多，之後豈不是要毀掉整個洪荒世界？如果沒有他，或許西方二人組就不會是後來那副德行了。如果家中富有，誰願意出去惹人嫌呢？
“一切不過是造化弄人。”白緲看著彈幕裏爭吵起來的二人，微微垂眸，終於向落後問出了問題的關鍵：“你既已身死，又如何修煉？”
羅睺頓了頓，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雲霄，神情中終於出現了一言難盡：“我為魔道，雖肉身死但靈不滅，有魔的地方就有我。”
他話裏的意思很清楚。雲霄搞成這樣跟他無關，他也隻是因為雲霄的關係出現在這裏。隻是沒想到來到了雲緲宮，也沒想到會見到白緲這位故人。
“你是說……”白緲眯起眼睛，刻意隱藏起了雙眸中的不可置信：“雲霄修煉走火入魔了？”
羅睺就那麽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置可否。
這，這不可能！別的不說，白緲可是知道，就算是日後的修士修煉的時候會走火入魔確實是因為魔祖羅睺給修仙留了一道坎。隻是前提是，那些修士是人，人一出生就是先天道體，有七情六欲，自然容易產生心魔……可雲霄的情況根本不同！先不說雲霄是洪荒修士，原本就出生在羅睺身死之前，就說雲霄的本體是一團雲，也根本不可能受到羅睺的影響。
【小散修：怎麽會！我記得某位大乘期大能說過，洪荒眾神本就是由天地靈氣所凝聚而成，除了成聖這一步，修煉是不可能有門檻的！】
【一顆金丹：我師祖也是這麽說的！】
【玄霄宗大師兄：我剛剛詢問過師尊，我師尊也是這樣說的。】
果然，眾人修仙位麵的認知都是一樣的，那就說明白緲的認知並沒有錯。可既然沒錯，雲霄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地修煉到走火入魔呢？
看著雲霄身體周圍的黑氣越來越深，白緲這才逐漸開始心驚，隨著雲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白緲知道她已經開始逐漸被魔氣侵蝕，這才慌了神：“羅睺……可否放過她？她是我雲緲宮的人，我看著她從這麽點長到現在這麽大，我……不忍心她入魔與所有修士為敵。”
羅睺盯著白緲看了許久，大概是想到自己當時的處境，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她的緣法，與我無關。若能將她身上魔氣驅散大半，我便會離開。你且去幫她，我不與你搶人便是。”
感激地看了羅睺一眼，她立刻上前盤腿坐在雲霄身後，可剛要出手，便想起了自己並不會什麽驅散魔氣的法術。她也沒有求助羅睺，白緲早就發現羅睺是個實誠的人，如果他知道一定會說的。而且洪荒世界暫時沒有這個需求，也就不可能有人發明這個法術。
無他法，白緲隻能用自己的靈力先試試幫雲霄淨化魔氣了。
白緲將自身的靈力全數往雙手的手掌聚去，學著武俠電視劇傳功和療傷的樣子給雲霄驅散周身的魔氣。她自身並不需要靈力支撐，隻要有係統在就一切沒問題，就算靈力耗盡了，很快就能恢複過來。可令人沒想到的是，白緲的靈力輸送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有效，她的靈力對於魔氣的驅除效果並不大。
想來是羅睺在被殺死時候的修為已經是準聖，而現在自己的修為還比他整整低了一整個大境界，甚至都不止是一個大境界。畢竟羅睺成為準聖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而自己才剛剛成為大羅金仙不久，這其中的差別不是一點兩點。白緲轉念便想到了之前給金翅大鵬的蛋淨化的情景，想著應該有用，便毫無顧忌地將緲石不住地往外拿，隨意地在雲霄身邊堆成了一個圈，直到雲緲礦全數拿幹淨了才罷手。接著，又拿出乾坤瓶，將裏麵的露水全數取出，讓它們纏繞在雲霄的周身。
淨化的方法固然有用，但難得白緲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到這些事情，羅睺看著此情此景微微歪了歪頭。
自從身死之後，他出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修煉走火入魔的情況多半是在那些有魔修天賦的凡胎動物身上，像雲霄這種還是第一次見。羅睺修煉向來心無旁騖，所以就算要祛除魔氣，具體應該用什麽方法他也不知道。隻是白緲這樣的方法使了出來，他自然是能感覺到雲霄身上的魔氣在慢慢消退，心下佩服。
看來他初次見到白緲時候的忌憚是正確的，這人或許不比鴻鈞和楊眉差，幸好她修的道與自己不會相互衝突，否則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難說。更令人心驚的是，就算是羅睺現在下意識地去查看白緲的修為，依然是霧蒙蒙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再回頭看看她的根腳，依然是這副先天道體的樣子。
眼見自身的靈力已經消耗了三分之一，可雲霄這裏的黑氣也隻是稍微變淡了一點點，白緲心中好不著急。如果暫時能壓製這些魔氣還行，若是在自己恢複靈力的時候這些魔氣也跟著恢複，那豈不是無止境的循環了嗎？
心下想要找趙公明他們來幫忙，可白緲現在無法確定這種黑氣是否會蔓延，且對洪荒的修士會造成什麽傷害，她也不好找人。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能完全無傷將雲霄救回來的，就隻有身懷係統、不會被任何氣息侵害的自己了。
對了，係統！
白緲記得她曾經開啟了一個係統商城，隻是那時候她的專注力都在食材和一些看起來很厲害的攻擊功法上麵，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其他。好像因為她修為上漲的原因，倒是解鎖了很多新東西，隻是她一向習慣存著積分來抽卡，所以就忘記了這個。
想到這裏，白緲也對自己產生了一絲無語——身懷至寶，關鍵時刻倒是不會用了。
於是白緲一邊給雲霄輸靈力驅除魔氣，另一邊打開了係統商城，果然，輔助功法那一項裏的項目令人眼花繚亂。找了許久，才找到了差不多的兩本功法，一本是驅除魔氣的《清心咒》，一本是凝神靜氣的《凝神決》。走火入魔一般都是因為修煉之時心魔的產生，才會發生，所以這兩本功法倒是正好用在雲霄身上。
但是一看價格……白緲不禁咋舌。
簡直貴到離譜！
仔細算了算，如果將這兩本都買下來，她這些年辛辛苦苦攢起來的積分基本都要揮霍一空。這些年白緲抽獎都很少抽了，就是想要換一本強大的功法來保命，可現在卻要功虧一簣了。可看著麵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外衫的雲霄，白緲還是咬咬牙買了下來。
雲霄娘娘啊，這次為了救你，我可是賠慘了！
白緲的內心一邊抹著辛酸淚，另一邊已經在想之後還是多開幾次教學直播來讓大家主動給她刷學費好了。因為想來想去，還是隻有這樣比較好賺積分。女媧已經造人成聖，巫妖大戰的量劫眼看就要到來，每一個事件都提醒著她危險的臨近。這下不僅是雲霄，連白緲的額角也看是滲出汗水了。
她給雲霄和自己各丟了一個清潔的小法術，整個人立刻清爽了不少。
此時，白緲心頭一震，與不遠處的羅睺對視一眼，便同時轉頭向窗外看去——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天道又宣布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妖族已經建立了天庭。
“熱鬧了。”羅睺微微頷首，臉上盡是說不清的期待。白緲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或許他們這種修為的人，都能夠預料到一些事情。再加上現在羅睺的情況沒人說得清到底是怎麽回事，身上就更多了一層撲朔迷離的意味，看得白緲遍體生寒。
妖族建立天庭的時間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晚一些。但這跟白緲沒什麽關係，她與妖族也沒什麽交情，能沾上邊的最多是女媧和伏羲吧？而且白緲從來都是對這些量劫內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此刻還是專心為雲霄驅除魔氣的好，畢竟這麽多積分都用掉了。
白緲將買來的兩本功法都學掉，才發現這兩本功法並不是多強大的功法，甚至在後世的修仙界是每個人必學的比較基礎的功法。這讓白緲覺得很崩潰——這種功法賣她這麽貴？！那本看起來很厲害的奔雷咒也不過就這個價錢好嗎！
然而白緲不知道的是，功法不在於厲不厲害，而在於稀有性。因為現在的洪荒世界，在修煉的時候走火入魔的修士也隻有雲霄這一個，所以也沒人想著怎麽去驅除魔氣。而鴻鈞和楊眉對羅睺的態度，覺得直接擊殺了就好，羅睺死了，魔氣自然就消散了。至於那因為羅睺而破敗的西方……靈氣都已經被吸完了，就算驅除魔氣後又怎麽樣？依然是破敗一片，就那麽放著罷。
所以白緲買的這兩本功法，貴就貴在這個“稀”字上。
在反複給自己做了思想工作之後，白緲冷靜了下來，這才試探地將一個清心咒丟到雲霄身上。雖然沒有看到什麽實質性的效果，但白緲能夠通過係統看到雲霄的狀態確實在轉好，而且還上了一個叫“清心”的buff。同時，羅睺也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白緲。
她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創出了驅除魔氣的功法？！
白緲也沒有錯過羅睺表情的變化，確定這個清心咒好像並沒有對不起那個價錢之後，接著丟了一個凝神決過去。隨後，白緲便看到羅睺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後，眼裏盡是掩飾不掉的落寞。想來羅睺身死之後也隻是靠著這些走火入魔的修士才能夠繼續修煉，如果沒有這種情況，他便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