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人陪著一個小孩又玩了一會兒,羅念念開始不停地打哈欠,羅源想帶他回去睡午覺,葉浙安不讓,“就在我這兒睡吧,晚上我想給你們做點別的菜,念念肯定沒吃過的。”

羅源心裏還在為刀疤的事情惴惴不安,他覺得越跟葉老師多待一分鍾就越多一分危險,故作強勢道:“我還是先帶他回去吧,今天謝謝你的招待,改天我請你吃飯。”

葉浙安與他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沒舍得勉強他,抱起羅念念往門口走去,“我送你們回去。”

羅源沒拒絕,跟在他身後下了樓。

走到羅源家樓下的時候,羅念念已經趴在葉浙安肩上睡著了,羅源把小家夥接過去,“謝謝啊葉老師,我先上去了。”

葉浙安無奈,“你一定要跟我這麽客氣嗎?”

羅源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敷衍道:“好,那我上去了。”

回到家,羅源把羅念念放在**,從衣櫃裏拿了套衣服出來換上,換衣服的時候,他摸了摸肚子上的疤痕,都四年了,還是能摸出一道淺淡的痕跡,他想了想,把剛拿出來的褲子塞回櫃子,翻箱倒櫃找了一條高腰的運動褲出來套上。

葉浙安回到家後,站在陽台上抽煙,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一根煙抽完,他走回客廳,坐在羅源之前坐過的椅子裏,拿出手機點開,輸入:闌尾炎手術刀口圖片。

手機網頁跳出來一排圖片,葉浙安點開,一張張劃過去,毫無疑問,羅源撒謊了。

他不想冤枉羅源,想了想,找出一個號碼撥過去。

號碼的主人是原先學校醫學院的老師,跟他有些交情,聽到他的聲音笑道:“你辭職了也不跟我說一聲,現在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葉浙安開門見山:“抱歉,有些事情想找你打聽。”

聽他口氣嚴肅,對麵的老師收起開玩笑的口吻,一本正經道:“什麽事,你說。”

葉浙安揉了揉額角,問:“闌尾炎手術刀口一般在哪?”

那老師說:“闌尾在小腹右側,刀口自然是開在小腹右側了。”

葉浙安又問:“刀口大約多長?”

老師回:“五公分左右吧。怎麽了?”

葉浙安閉上眼睛,繼續問:“肚臍眼和恥骨之間,長度大約在八公分左右的橫向疤痕,可能是什麽手術?”

老師想了想,回道:“照你的說法,隻能是剖腹產手術。”

“沒有可能是別的手術嗎?”葉浙安追問。

“沒有,”那老師說,“除了剖腹產,沒有什麽手術疤痕是你描述的那樣。”

老師出於職業習慣,開始給葉浙安科普:“剖腹產手術原先都是豎切,近年來因為多種原因改進為橫切,手術位置在子gong上端,離恥骨大約五公分的位置,這種切口會讓產婦有安全感,不會因為穿低腰褲而暴露疤痕。”

“等等。”葉浙安打斷他,“你說疤痕在哪?恥骨上端五公分?那是一個很靠下的位置啊。”

“是啊,”老師道,“女性子gong靠下,手術位置當然在下麵了。不是,我跟你這個大男人說這些幹嘛呀,你到底想問什麽?”

葉浙安忍不住又抽了根煙出來夾在指尖,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點了點,“我問你,男人有可能會懷孕嗎?”

“有,”老師斬釘截鐵道,“這樣的人很多,我不知道該叫他們男人還是女人,因為他們體內有兩種器官,從體表特征就能看出來,這種人有男性生.殖器官,也有女性生.殖器官,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雙性人。”

“那如果體表沒有女xing器官呢?”

對麵安靜了兩秒,回道:“你說的這種人,我曾經在西方留學的時候聽我的導師說過,體表沒有女性特征,體內也沒有雙性係統,卻能懷孕的例子。”

葉浙安一把掐斷手餘彥征裏裏的煙,手指收緊,“你快說說。”

“有這麽一種男性,也許是遺傳,也許是受某種性激素的影響,他們的體內到了一定的年紀會形成一種能孕育胎兒的胎膜,並自動排出卵泡,此時如果有精.子進入,便能與卵泡結合,從而懷孕。目前世界上這樣的例子有,但不多,很多魚。。煙。科學家也在致力於對這類人的研究,國內有沒有我還不知道。”

“所以男人真的能懷孕?”葉浙安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能,千真萬確。”老師肯定道,然後想到了什麽,說道,“你剛剛問到剖腹產疤痕,我想起來我的導師曾經說過,如果是男性的話,剖腹產疤痕就會靠上一點,大概在肚臍眼下麵五公分處吧。”

肚臍眼下麵五公分,正是羅源那道疤的所在位置。

葉浙安捂住額頭失笑出聲,太不可思議了。

看到羅源疤痕的時候他就產生過這種想法,但是怎麽想都覺得是自己魔怔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居然真的會有這種事發生。

很多疑團在這一刻茅塞頓開。

羅念念說自己沒有媽媽,是啊,孩子是羅源自己生的,可不就是沒有媽媽麽。

羅念念今年四歲,按時間點來算,正是兩人分開前那段日子懷上的。

那段日子,羅源不再頻繁纏著他,身體急劇消瘦,常常嘔吐,他記得自己在醫院見過他兩麵,他問過他,隻得到一個腸胃不適的答案,他就這麽信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羅源的症狀,不正是懷孕早期的正常反應麽。

在民俗村,小姑娘說羅念念和他長得像,是啊,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怎麽可能會不像。

還有,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羅源三番四次地向他解釋自己沒有把羅念念教壞,沒有虧待羅念念,這根本就是一個本能的舉動,因為羅念念不但是他羅源的兒子,也是他葉浙安的種。

葉浙安手指有些發抖,電話那頭還說了什麽他已經聽不見了,隻有一句話鑽入了他的耳道:“男人懷孕生子,比女性危險性不知道高了幾倍,願意生下來的都是勇士,我佩服他們。”

葉浙安顫顫巍巍地掛斷電話,找到羅源的號碼,手指在撥號鍵上停了半晌,還是沒有點下去。

他扔掉手機,點了根煙,猛吸一口,突然有點恨羅源。

明明這一切都是他帶來的,為什麽要一個人承擔!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