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明昨晚在酒吧喝醉了,一個人。

酒吧服務生給薛晨打電話的時候,薛晨正要睡覺,接到電話,二話不說打車去酒吧把人扛了回來。

早上沈思明醒過來的時候,薛晨已經去上班了,桌上留了一張字條:我去醫院了,早飯在微波爐裏,自己熱了吃,備用鑰匙在鞋櫃第一層,出去的話記得帶上。

沈思明揉了揉脹痛的腦袋,把微波爐裏的早餐吃了,爬回**繼續睡覺,明明睡了一晚酒已經醒了,他還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印象中,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是任何高級大床真絲絨被都帶給不了他的那種舒服。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他起床洗了個澡,從薛晨衣櫃裏找了套幹淨衣服出來換上,上衣湊合,褲子有點短,好在現在流行九分褲,看上去還挺時髦。接著,他給薛晨發了條短信,說晚上要請他吃飯,讓他在醫院等他,然後揣上鑰匙,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這就是薛晨收留沈思明的全過程,對薛晨來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沈思明說要感謝。

行,感謝就感謝吧,一頓飯而已,他薛晨又不是受不起。

“是你請我吃飯嗎?那主隨客便,吃什麽我說了算?”

沈思明無所謂,“你說吧。”

“我想吃首都烤鴨!”薛晨大聲道。

沈思明問:“要我帶你打飛的去首都嗎?”

薛晨道:“為什麽要去首都?我們醫院隔壁飯店就有賣啊,我同事他們吃過,都說好吃。”

說到烤鴨,薛晨眼睛亮晶晶的,甚至還舔了舔嘴角。

挺可愛的,沈思明不自覺地笑起來,“這裏的不正宗,下次帶你去首都吃。”

“打飛的麽?”

“坐火箭。”

“嘁,”薛晨瞪他,“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呢?”

“你以為你比三歲小孩好到哪去?”

“你才三歲小孩。”

“嗯,我三歲,你兩歲。”沈思明輕聲說,“叫聲哥哥來聽聽。”

薛晨衝他做鬼臉,“誰要叫你哥哥,你也沒多大,幹嘛占我便宜啊。”

“這就叫占便宜了?”沈思明笑著,突然把臉湊到他耳邊。

薛晨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耳朵上傳來溫熱濡濕的觸感,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沈思明剛剛竟然是在舔他的耳朵。

“這才叫占便宜。”

低沉的嗓音貼在耳朵上直接傳進耳道,讓人頭皮發麻,薛晨的臉刷一下變得通紅,咬著下唇怒瞪沈思明,羞惱得話都說不出來。

沈思明朝他一挑眉,一副“我就舔了,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

薛晨的確不能拿他怎麽樣,這裏是醫院門口的大街上,他又不像某人臉皮那麽厚,總不能舔回去,雖然剛剛有一瞬間他真的挺想這麽做的。

“哼!”最後無計可施,隻能揪揪耳朵,轉身就走。

沈思明輕笑,跟上去。

兩人在飯店落座,飯店裏果然有烤鴨賣,沈思明點了半隻切片,又叫了幾個菜。

烤鴨端上來,沈思明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薛晨吃得滿嘴流油,見他不動,問道:“你不吃嗎?”

沈思明說:“不正宗,比首都的差遠了。下次帶你去吃正宗的。”

“不用了,”薛晨說,“我覺得這個挺好吃的。”

“那是你沒吃過正宗的。”

“我不想吃正宗的。”薛晨說。

沈思明一愣,看著薛晨把手裏咬了一半的鴨肉放回盤子裏,抽了張紙巾慢慢地擦嘴擦手,“可能對你來說,這兒的味道比不上首都的一半,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全部了。”

“你看,”薛晨往四周環視一圈,“這家店就開在醫院邊上,我在醫院上了那麽長時間的班都沒舍得進來吃過一次,對我來說,這也是我夢想的一小部分。但是現在你說這裏不好吃,要帶我去首都吃,那吃完了呢?我的夢想破滅了,我會惦記上更好的,可是又實現不了,豈不是很痛苦?……沈思明,你不能讓我嚐到了甜頭,又告訴我這塊糖根本不屬於我,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沈思明看著他,明明周圍人聲鼎沸,他們這桌卻像死海一般沉靜,最後還是薛晨先打破沉默,他拿起那半塊卷好的鴨肉放進嘴裏,咽下去後,自嘲一笑,“如果從來沒有吃到過,那就永遠不會惦記。”

*

學校給教師配備了辦公室,供中午來不及回去的老師休息。

中午下課後,羅源先將書本送回辦公室,然後隻身去食堂吃飯,吃完又回到辦公室,剛趴下打算休息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他起身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一個抱著書本的女生。

“來了,進來吧。”

羅源記得她,正是昨天說好今天要來問問題的女生。

“羅老師中午好,打擾了。”女生的臉紅紅的,衝羅源鞠了一躬,走了進來。

羅源正要關門,想了想,將門重新打開大敞著,坐回了自己位子。

女生的問題不難,大概二十分鍾就講完了。

“聽懂了嗎?”

女生點頭,“聽懂了,謝謝羅老師。”

“沒什麽,你們願意來問我我很高興。”羅源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女生低頭擺弄了一會兒衣角,羅源耐心地等著她,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麵帶羞怯地小聲問道:“羅老師,你有女朋友嗎?”

羅源一愣,實話道:“我沒有,怎麽了?”

女生馬上道:“羅老師,我喜歡你,我想和你交往,你能考慮一下嗎?”

羅源張了張嘴,他一早猜到女生的意思,但是沒想到女生會這麽大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羅老師,我真的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麵我就喜歡你,你沒有女朋友,能試著給我一個機會嗎?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的,真的什麽都可以。”女生哀求道,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羅源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看著麵前的女生,他想起了自己。嗬,傻孩子,低聲下氣求來的,又怎麽會是愛情呢?

他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放到女生麵前,“這是我兒子,三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