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麽了?”

葉浙安的手臂被人推了一下,他回神,看到弟弟放大的臉。

“嗯?怎麽了?”

葉丞西撅著嘴,“哥,你在想什麽呢?為什麽我叫你那麽多遍你都沒反應?”

葉浙安笑笑,“沒什麽,哥哥在想還有什麽東西沒收進行李箱的。”

葉丞西抱住他的手臂,腦袋擱在他肩膀上,撒嬌道:“哥,沒幾天你就要走了,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

葉浙安抽出手臂,攬住弟弟的肩膀,輕聲道:“哥哥也想你,所以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聽小聞的話好好吃藥,不可以任性,知道嗎?”

“哥,”葉丞西突然抱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肩窩,聲音裏帶著點哭腔,“我從小到大還沒離開過你那麽長時間,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葉浙安拍拍弟弟的腦袋,“乖,你已經長大了,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堅強點,好嗎?”

葉丞西搖頭,“我不要堅強,我隻要哥哥。”

葉浙安歎了口氣,他知道對於分開,弟弟暫時還需要點時間來適應,不勉強他。

說起來,羅源和弟弟的性子在某些方麵還是很像的,都那麽黏人,隻是羅源似乎比弟弟更堅強,也更果斷。

想起羅源,葉浙安再一次陷入沉思。

一係列檢查後,羅源被安排進了特殊病房。

床頭吊著吊針,連接著他手背上的靜脈,因為藥物的原因,他陷入了沉睡。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你確定你沒查錯?你能為你的話負責嗎?”

沈思明的聲音壓抑得厲害,說話的時候脖子上筋脈根根爆出,盯著王洋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給吃了。

“我負責,隻要你花錢買的醫療儀器沒問題。”王洋說。

沈思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沒什麽不可能的,這種事情我曾經在國外見過。”王洋說,“雖然例子不多,但是的確存在。”

沈思明用力在頭上抓了幾把,煩躁道:“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個男人,你讓我怎麽相信一個男人懷孕?他又不是雙性人。”

“誰說隻有雙性人才能懷孕?王洋道,“我現在跟你解釋不清楚,你隻要知道,他確實是懷孕了,而且胎兒很健康就行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他是誰啊?跟你是什麽關係?”王主任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他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沈思明仰起頭,吐出一口濁氣,“是我的就好了。”

那意思就是不是了。王洋挑眉,調侃道:“喲,沈大公子這是剛陷入情網就頭頂長草了?稀罕哪。……不過,我怎麽沒聽說過你喜歡男的?”

沈思明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還要什麽事都跟你報告?”

說話間,院長沈戰過來了,“人呢?檢查結果怎麽樣?”

王洋看了沈思明一眼,把沈戰拉到一邊,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沈戰表情凝重。

他走過來,對沈思明道:“這事兒我必須告訴你爸。”

沈思明驚訝地看著他,“小叔你瘋啦,我爸他不會信的!”

沈戰說:“你放心,男人懷孕這種事我肯定不會說,我要說的是你喜歡男人這件事。”

沈思明瞪著沈戰,半晌後一甩手,“隨便你,愛說不說。”

羅源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他看到了很多人,有爸爸、媽媽,還有家裏的保姆阿姨,他們圍在一起唱啊笑啊。桌上放著一個蛋糕,蛋糕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娃娃長得很像葉浙安。

他伸手要去抱那娃娃,娃娃對他咯吱咯吱地笑,他也笑,說我是你爸爸啊,你過來讓我抱抱好不好。

就在他伸手要夠住小娃娃的時候,突然,院門被人打開,一群人衝進來,拿著搶對著他們亂掃。所有人都倒下了,包括他自己和那娃娃。

娃娃的血把蛋糕都染紅了,從桌上滴滴答答流下來,他轉身去看那開槍之人,看到的卻是沈思明的臉。

“羅源,你騙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聽見沈思明說。

羅源猛地睜開眼睛,被窗外的陽光刺了一下,連忙又閉上眼睛,待適應了,才又慢慢睜開。

這是一間病房,滿目的蒼白。

他轉過頭,房裏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門外隱隱傳來說話聲。

他撐著手坐起來,後腰處有些疼,不厲害。正準備下床,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你醒了。”

“我是怎麽到這兒來的?”他問道。

“當然是有人送你來的。”

王洋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嗯,沈思明那家夥眼光還真不錯,這樣的姿色就是放在女人堆裏也是拔尖的,當然,他長得並不像女人。

“你說的是……沈思明?”羅源小心問道。

“是他。”王洋想了想,道,“羅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

他把視線落在羅源小腹。

羅源手覆在小腹上,“你知道了?那沈思明他……”

“他也知道了。”王洋說。

“他有什麽反應?”

“震驚、憤怒、難過、無力、絕望……”王洋掰著手指頭數,“現在應該接受了吧。”

“……哦。”羅源低下頭。

“對了,他被家裏召回去處理點事情,你在這裏好好休息,他很快會來接你的。”

“醫生,”羅源叫住正要走的王洋,“我想求你點事情。”

“你說。”

“我肚子餓了,你能幫我去外麵買點吃的嗎?最好是清淡一點的粥。”羅源挺不好意思地說。

王洋道:“沒問題,醫院後門街上有個粥鋪,我現在去給你買,你好好躺著休息。”

“謝謝醫生。”

王洋走後,羅源拔掉手上的針,一邊起床穿衣服,一邊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給他媽打電話。電話接通後,羅媽媽一頓質問,問他昨晚為什麽沒有回家,為什麽不接電話。

羅源說昨晚和朋友一起喝多了,忘了跟她說,然後,沒容他媽繼續說話,直接道:“媽,我訂了今晚的機票,我們今晚就走。”

“怎麽這麽急?”羅媽媽問,“家裏還有一大堆東西呢,怎麽帶走啊?”

“能帶的帶,不能帶的不要了,你把你不想扔的東西裝一下,我現在叫快遞去取,地址我發給你。”

掛了電話後,他匆忙訂了兩張今晚午夜飛西南地區的機票,然後又訂了一個離機場最近的酒店房間。

做完這一切,他把錢包掏出來,從裏麵抽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床頭櫃上,然後飛快地出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