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源拿著B超單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興奮得恨不得原地後空翻,一想到肚子裏現在多揣了個崽,他忍住了。

他掏出手機找到葉浙安的號碼,正要撥過去,眼角餘光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朝他走過來,正是葉浙安。

葉浙安今天沒課,恰逢又是弟弟做透析的日子,便帶著弟弟來醫院,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羅源。

“嗨,真巧。”羅源不動聲色地把B超單藏在身後,他想給葉浙安一個驚喜,但不是現在,“你怎麽來醫院了?”

葉浙安看到他的小動作,卻沒在意。“帶我弟弟做治療。”

“哦。”羅源有些失望,還以為他會多問一句的。他四處張望,“你弟弟呢?”

“在診室。”葉浙安說,想了想,多加了一句,“我下來給他買水。”

羅源注意到葉浙安手裏的商店馬甲袋,裏麵除了有一瓶礦泉水,還有一個麵包,一包卷紙。

“弟弟他……還好嗎?”

葉浙安的弟弟患有尿毒症,已經兩年了,這兩年來,他都是靠著每周兩次的透析維持生命,過得很辛苦,比他更辛苦的,是葉浙安。

葉浙安是大學老師,四年前研究生畢業留校任教,原本有個光明的前途,沒想到工作還沒滿兩年,尚未成年的弟弟卻在那個時候患上了尿毒症,兄弟倆都是孤兒,從小相依為命,治療弟弟的重任便落到了葉浙安的頭上。

花完了家裏的積蓄後,葉浙安拚命工作。大學剛畢業任教的老師工資低,上課之餘,他做起了家教。

家教工資高,卻也難做,葉浙安沒得選擇,為了錢,他什麽都要忍。隻是有些事並不是忍就能過去的。

學生中有個正在上初三的女生,叛逆,早熟,從葉浙安出現在她家開始,她就和葉浙安不對付,她覺得是葉浙安剝奪了她的自由,想方設法地處處刁難葉浙安。在各種方法都用過後,她走了極端。

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葉浙安踩著點去到她家,女生的父母都不在家,她把葉浙安帶到自己房間後,脫掉上衣撲到葉浙安身上,大喊著“救命”“強jian”,好巧不巧的,女生的父母就在這時回家了。

一盆狗血就這麽飄飄悠悠地砸到了葉浙安頭上。

之後的事情和所有小說裏寫的一樣,學校為了維持名譽,不管事情是真是假,一律以開除葉浙安作為終點。

葉浙安是個要養弟弟的人,丟了工作,和殺了他有什麽分別,正當他絕望的時候,有個人跳了出來,說可以幫他,條件是和他簽訂一份合約,合約的內容是以情人身份和他共處兩年。

這個人正是羅源。

羅源和葉浙安一樣,也是一名大學留任老師,且比葉浙安還小兩歲,葉浙安出事的時候他剛研究生畢業辦完留校手續。

羅源家裏有些背景,他的父親是本地的富商,和政fu某些官員有點千絲萬縷的關係,權利不大,花錢請人徹查一件青少年性侵案卻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在葉浙安簽下合約的一個星期後,事情查清楚了,葉浙安洗清冤屈,重新回到學校,和原來一樣過著賺錢養弟弟的生活。

隻是,有些東西還是變了。

比如他的生活中多了一個羅源。

葉浙安停下亂七八糟的回憶,衝羅源點了點頭,“還好。”

羅源仰著頭,看著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葉浙安,期待他能多說幾個字,可惜就這麽簡單的願望也是奢求,他扯了扯嘴角,“哦,那就好。”

之後又是無話。

葉浙安先開口:“我上去了。”

說完也沒管羅源還有沒有話說,直接繞過他進了門。

“我……”

羅源剛開了個口,葉浙安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嘴巴張了半天,苦笑了一下,閉上了。

他拿起B超單,看著圖上亮晶晶的一小團,心裏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