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浩端著酒杯過來說:“我們憑什麽走啊,你怎麽搞得大家好像是你請來的群演一樣。”

韓旭也附和:“就是,回去什麽啊,這都幾點了,宿舍都進不去了。”

隋逸驚呆了,“啊……”

外院男生集體逃宿,真的不會驚動學校嗎?

楊弘樂拍拍隋逸肩膀,“害,咱有人兒,不用怕。”

“什麽人?”隋逸問。

楊弘樂故作神秘的說:“咱就是說,提前知道今天晚上絕對不會查寢,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隋逸懂了。

顧妄攬著隋逸的肩膀往裏走,兩個人挨著坐,顧妄還是不滿意,在隋逸耳邊小聲嘟囔:“都怪這群人,非得要明天給你過生日,都沒有人和我商量,他們自己倒是先定好場子了,還說也會約我和你一起來,真是搞不清主次,我的主場好吧。”

“難道不是我過生日嗎。”隋逸都忘了明天要過生日的事兒了。

顧妄還在旁邊碎碎念,“我怎麽可能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明天搗亂,隻能折中,提前先給你辦一下。”

隋逸自從父母初中去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生日了,沒有人會記得的,三叔家生怕給他買個蛋糕,更不可能記得這種事情。

隋逸以前自己都會故意忘掉,金山碩知道他不喜歡過生日,會悄悄地送他點吃的,或者是禮物,有時候會提前送幾天,也不說是過生日。

隋逸也都知道。

隻不過一味的逃避,還是因為太小心翼翼的在意。

隋逸尷尬歸尷尬,感動也是真的感動,大家聚在一起,實打實的就是因為一會兒就是他的生日了。

提前這麽久過,也是第一次聽說。

不知道誰把話筒遞到他麵前了,隋逸接過來就說了一句,“其實我從來沒有過這麽熱鬧的生日,謝謝大家。”

這話說的都謙虛了,隋逸都沒怎麽過生日過。

他和顧妄不一樣,顧妄家裏,隨便一個小孩過生日,都能湊三四十口子人去吃飯,熱鬧的好像過年。

顧妄覺得隋逸又乖又可愛,都想親他一口,可是人太多了,隻能忍著。

他在隋逸耳邊說:“明天晚上,可就是咱倆的單獨相處之夜了,誰來找你也不行。”

“那你怎麽說動大家今天就給我過生日的?”隋逸一手扣住話筒。

還一下湊齊那麽多人。

“這你就不用管了。”

隋逸:“……”

總歸,幸好他剛才沒有進門就脫衣服,不然就是真的尷尬了。

過了一會兒,顧妄又在他耳邊說:“其實根本不是我想的辦法,是大家知道你過生日就是想來,是你值得。”

顧妄隻是聽說大家明天晚上要打擾他和隋逸的二人世界,他就連忙說隋逸當天有事兒。

甚至連借口都沒想好,大家就自發的改到今天替隋逸慶祝了。

當時,他們有幾個人都去醫院看隋逸,也拿了果籃,但是去對麵吃自助的時候,隋逸是給所有人都提前結了賬的。

飯店的單人消費水平也不低,大家平日裏想去吃還要掂量一下呢,那麽多人去,隋逸付款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平日裏大家誰有什麽忙,想要隋逸幫,他也從來都不拒絕,都會做好。

隻不過是天生長相冷感,之前很多人對他有誤解罷了。

其實接近了就會發現,隋逸是個很溫柔的人,否則唯一了解他的金山碩,也不可能把兩個人的友情持續這麽久。

顧妄現在就是想讓隋逸知道,隋逸是一個特別好的人,隋逸是他一個人的寶貝,但是他的寶貝會發光,自然要被所有人都看到。

幾個人非得讓隋逸來一首,說他在迎新晚會上大放異彩,驚豔了眾人。

他和顧妄甚至還受到了一些明星公司的邀約,不過兩個人都拒絕了。

隋逸委婉的表達了其實他的音樂水平不太好,結果對方說可以包裝,隻要臉長得好就行,於是他拒絕的更果斷了。

與其被包裝以後去參加表演,被人弄出他的十大車禍演唱會現場合集,不如現在就把這個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

顧妄拒絕的時候很幹脆,就是不喜歡,更何況他的寶貝也不喜歡。

隋逸為了拒絕唱歌,跑出去先結賬,預留款項,結果被前台告知已經有人結過賬了。

回頭一看是顧妄。

顧妄很傷心,“你竟然不認為我會結賬嗎?這可是你過生日,我平時搶不過你,可你現在不讓我表現,我真會死。”

隋逸笑道:“別裝。”

兩個人嘻嘻哈哈回了包間。

除了送來一堆酒水之外,他們還要了好多燒烤海和鮮大咖,隋逸才明白為什麽顧妄不讓他晚餐吃太多。

十二點的時候,和隋逸預想中的一樣,他站在眾人的正中間,很傻很傻的許願。

他許了一個很簡單的願望,他希望大二這一年,能和顧妄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過完,然後又很認真的吹滅了蠟燭。

有人拿著蛋糕往隋逸臉上撲的時候,被顧妄反手一個擒拿,拖住了蛋糕,“咱們今兒玩個遊戲,誰往別人臉上抹蛋糕,誰負責吃掉,行不行?”

楊弘樂反應的最快,舉手回答說:“我知道!意思就是說,如果我要往隋逸的臉上抹蛋糕,我就要吃掉,對不對?”

顧妄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對咯,所以說各位玩的時候都看準了,不要亂抹,要負責的。”

沒想到韓旭、溫一浩喬澤他們集體站起來往隋逸這兒走,異口同聲的說:“那肯定要抹隋逸啊!”

顧妄:“艸!想抹隋逸的話,先來抹我!”

顧妄成功惡心走了一批人,保住了隋逸幹淨要麵子的臉。

眾人一直玩到半夜三點多,隋逸要在酒店開一些房間讓大家去睡覺。

結果被抨擊他不年輕,心態不行,這個時候不去網吧通宵到天亮,逃宿都變得沒有意義。

於是隋逸落入了顧妄的圈套,去了顧妄早就選好的地方。

韓旭舍不得讓隋逸走,可是隋逸說困了,他便問顧妄:“隋逸向來不能熬夜,可你怎麽也要走?”

顧妄的理由冠冕堂皇,“我每天早上六點多要起來跑步的,你現在不讓我睡,明天就得讓我猝死。”

“行吧。”

外麵的雪竟然越下越大,顧妄要了個帶落地窗的房間。

兩個人在淩晨四點,依偎在沙發裏看漫天雪白,顧妄親了一下他的腦門,說:“那咱們可說好了,大二就搬出去。”

“嗯。”

“你為什麽願意提前和我搬出來呢?”顧妄還是很疑惑的,“總覺得不像是你會做的事,還是說你不想出國啊。”

“這和我是不是出去,有什麽聯係嗎,反正咱們兩個也不在一個國家,到時候肯定不及現在見麵方便啊。”隋逸說。

“也是……”現在宿舍裏雖然有楊弘樂礙眼,其實他也算是掩護,他和隋逸每天還是能一起吃住,到了國外,確實是不一樣了。

隋逸又說:“到時候每天課程都那麽滿,該去的活動也都會去,不然不就白出去了,那時候想見麵,真沒你想象中那麽方便的。”

這個顧妄是承認的,他鄭重的說:“下半年,搬出去,嘿嘿,要同居啦!”

隋逸:“是合租,找個兩室一廳。”

顧妄:“……”

其實從赫連楓說過要出國的事兒之後,隋逸就想過這些。

顧妄肯定會走的,如果自己也出國,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他是不是可以坐火車去?

也許他可以先坐火車到莫斯科,然後從莫斯科坐到德國,最後輾轉反側想盡辦法,到他想去的目的地。

總之,他可以按照一切有可能不坐飛機的方式,去到任何能去到的地方。

可那不現實,也不正常。

那樣的話,一年他能回來幾次?他做什麽職業,才能有這樣大把的時間讓他來回揮霍?

顧妄會變成他漂泊海外唯一的依靠,那他敏感的自尊心,和不安全感也會被無限放大。

顧妄每次回國探親的時候,他又該怎麽辦呢?

至少在腳下這片土地,每時每刻他都可以告訴自己,如果我想逃避,我就有地方可以去。

去那麽遠地方,回來一次,去一次,那麽久的硬座旅行,他在車上又如此的不安,會不會加劇兩個人時間不夠用的矛盾?

顧妄總是會尊重他的想法,包容他的一切,可隋逸知道,感情都是相互的,他不可能永遠讓顧妄這樣遷就他,哪怕顧妄樂意。

需要考慮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隻要想想這些,隋逸就已經退縮了。

顧妄是會翱翔的鷹,他是固步自封被枷鎖束縛的犬。

他能心甘情願的留下,卻不能自私的斬斷顧妄暢想的未來。

真想和顧妄每天就這麽形影不離的就這麽過一輩子。

哪怕就那麽在一起住一年,他們能開開心心的,那顧妄走了,也就走了。

至少他不會後悔,不會遺憾,也不會讓顧妄感到遺憾。

隋逸其實是個很堅決的人,他想讓顧妄哄他的時候,他就可以表現的很脆弱,他的不安,他的猶豫和彷徨都會寫在臉上,又很自然。

他不想被顧妄發現的時候,就好像自己也從來沒有過那些想法,顧妄就更難察覺了。

自從兩個人說定後大二搬出去後,顧妄就是忍不住沉浸在要和隋逸做合租室友的快樂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隋逸卻是越來越愁容滿麵,仔細算算時間,要放寒假了。

這可是上了大學之後的第一個寒假。

顧妄家裏人這幾天總給顧妄打電話,說考慮今年過年前還是去巴黎玩,大年夜前夕回來。

他們都要訂票了,結果顧妄在電話裏說他今年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