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逸推著一個三十寸行李箱,走的比那兩個爪子空空的人還快。

楊弘樂忍不住感慨,“要不然上高中的時候,都說隋逸比你強呢,瞧瞧人家,處變不驚,永遠淡定。”

顧妄冷哼一聲,“裝逼誰不會。”

“裝逼也分冷裝和熱裝,女生愛的,都是隋逸很冷的那掛,今天要是你被門板撕裂短袖,你怎麽著?”

顧妄想了一下,已經在踹門了。

楊弘樂兩個拳頭對對碰,幸災樂禍的說:“你會十分憤怒的先和門板幹一架,結果幹不過,兩敗俱傷,然後你得去醫務室包紮手,還得賠修理費。”

顧妄:“……”

似曾相識。

是真的發生類似的事情。

不得不說,隋逸的心理素質是好。

是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

楊弘樂和顧妄在校門口等半天,顧妄家的司機還沒給他倆送來行李。

楊弘樂盯著隋逸已經進了校門的瀟灑背影,“瞧瞧隋逸,格局,根本不cue這種小事,我到現在都沒見他掖一下他那個碎了的短袖。”

其實隋逸可以把短袖下擺,掖在褲腰裏的,但沒有人敢提醒他。

“從今天他上了公交車,你提他的名字提了多少次了?到底是他暗戀我,還是你暗戀他?”顧妄有些著急的低頭看時間,“這司機開車,怎麽還沒公交車快?早知道我自己開車來了。”

楊弘樂不緊不慢道:“今天大學城新生基本都開學,堵嘛,阿姨說了,一定要防止你裝逼上癮,大一這一年,不允許你碰車。”

顧妄沒說話,上午十點的秋日陽光,能把人蒸個三分熟,他從口袋拿出一特別大的黑色墨鏡,默默戴上,挺直了腰板,嘴角繃的像一條線一樣直。

楊弘樂看他一眼,自覺離他一米之外。

這人怎麽裝逼沒夠,兩條腿站在大馬路上,都得戴著墨鏡。

怎麽想,三中校草的名頭,都應該落在沉默寡言的隋逸身上。

隋逸拉著行李箱走的從容不迫,神采飛揚,自信飄逸。

內心在加速疾馳。

草泥馬的603路公交車,老子這輩子不會再坐!我就是跑斷腿,累死,也不再坐公交車!

啊啊啊啊丟死人了。

風好大!

隋逸的短袖下擺,被風吹像是拉鏈壞到領口的破馬甲。

我真服了你個隋逸。

隋逸家和顧妄一樣,都是本地的。

本來金山碩說讓他爸媽送他倆,結果金山碩一個人的行李,已經把他家那輛Q7裝的要溢出來,恨不得用麻繩再綁倆行李箱擱車頂上。

隋逸指指他三十寸的行李箱,金山碩指指車頂,“我還有一個箱子呢,特意沒帶,就為了把這地兒騰出來給你裝行李。”

隋逸很酷,啥也沒說,提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去了公交站。

現在悔不當初,早知道上公交車會社死,就把行李箱死死拴在大山家車頂上。

金山碩是隋逸這些年來唯一的發小,沒有公開過的那種。

他倆一天同學都沒當過,也從沒上過同一個學校,但打小就是對門的鄰居。

金山碩和隋逸到現在也不是一個學校的,但他也在這個大學城上學,離隋逸並不遠。

隋逸進校門,走了將近二十分鍾,才走過校門口的大噴泉,微山湖。

以後沒個自行車,想出去可是難了。

找到外國語學院接待處,排隊,交報名表,然後憑借錄取通知書,再領學生證、宿舍鑰匙、電話卡等各種東西。

隋逸以為自己來的夠早了,可前麵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那麽長一隊伍,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拉那麽大行李箱的,衣服還特拉風。

隋逸隻希望趕緊讓他領了表,趕緊回去。

校門口那高個的碎嘴男,總覺得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但隋逸想不起來,他向來不怎麽正眼看人。

可能是像哪個男明星。

那倆人也沒進校門,應該不是和自己一個學校。

算了,饒他倆一命。

隋逸排了一會兒隊,聽見隊外有人笑,“今年長帥的學弟,都喜歡拿那麽大的箱子嗎。”

下意識的回頭一看。

日了。

給他倆活命的機會,他倆也不中用啊。

楊弘樂背著顧妄的黑色背包,手裏拉著二十寸的小行李箱,“顧妄,你現在跟我換行李,可以,但是一會兒不管宿舍樓在幾樓,你他媽都得把我那行李箱給我抬上去。”

“我都不一定和你一個宿舍樓,我給你抬什麽抬。”顧妄道。

他倆都學外語的。

顧妄是法語,楊弘樂是萬金油英語。

憑借隋逸的大箱子,楊弘樂迅速鎖定了他的位置,“沒想到啊,隋逸學習那麽好,咱倆不僅能和他一個大學,還是一個院的,緣分啊。”

“這有什麽好想不到的。”顧妄自信道。

T大,他們本市最好的大學,雖然不在國內前幾,那也是重點985的檔次。

雖然以隋逸當年動不動就年級第一的水平,肯定還能再去個更好的學校。

可他為什麽沒去呢。

顧妄手裏推著楊弘樂那個和隋逸一樣大的行李箱,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說,他怎麽就這麽喜歡我,稍微打聽一下,應該也知道我是直男吧。”

為了我滑檔,真的……可惜。

“我說你能不能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你自己去論壇上看看都怎麽說的,你看了那些東西,你信嗎?”楊弘樂翻個白眼。

顧妄很理所當然, “你不信你幹嘛天天掛嘴邊?要不是你整天說他喜歡我,,我能信。”

現在還一個學校,一個專業,顧妄很難不懷疑隋逸是不是特意去學校找老師打聽了他的誌願。

越看,越覺得楊弘樂說的對。

“我攏共就說過兩次好吧,今天還算一次。”在楊弘樂心裏,隋逸不可能喜歡顧妄。

很明顯,隋逸又不是瞎子。

隋逸和顧妄不一樣,他在高中的時候就沒有一個朋友,三年下來都是這樣,總是很拽,很冷漠。

顧妄則是狐朋狗友一堆,沒有一天不呼朋喚友的,讓顧妄一個人待著,和關他禁閉沒什麽區別,會變成身心受創的大狗。

本來就是性格截然不同的兩種人,連朋友都做不得,水火不容的,隋逸又怎麽可能喜歡顧妄這麽鬧騰的性格。

論壇上真真假假,做不得數。

雖然楊弘樂以前是有點信的,可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隋逸和顧妄交鋒,人家隋逸明顯根本就不知道他倆也是三中的。

楊弘樂清醒了七八分,顧妄還身在此山中。

隋逸今天出門的時候還沒事,這會兒口腔裏麵已經上火了,舌尖一頂到上顎就疼的不行。

公交車上那兩人,竟然也是外院的,就排在他隊伍的末尾。

隋逸隻希望他們不是一個班的。

社死之下,沒有活口。

隋逸領完所有東西,學姐要去送他,隋逸斬釘截鐵的拒絕,說自己能找到地方。

行李箱被隋逸拉的輪子冒火,找到宿舍樓的時候,整個樓道裏還空****的,沒幾個人來。

就是這麽個紅黃相間的宿舍樓,以後可就要住四年了。

隋逸沒時間拍照感懷,進了宿舍樓,扛起三十寸的箱子就往六樓跑。

也許他還會出醜,但一定不能在那兩個人的注視下。

媽的。

宿舍樓在六樓。

怎麽就這麽倒黴。

隋逸氣喘籲籲的找到宿舍,在門口站定,行李箱輕輕放下,他抓起破碎的衣擺,狠狠的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直到劇烈的喘息全部平複,隋逸才麵無表情的推開宿舍門。

竟然已經有人先到了。

以隋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態度,並不能發現有人提前到,主要是那人占了他的床位。

宿舍是603,和那輛公交車一個號碼,隋逸有預感,他會繼續倒黴下去。

603是一個四人間,上床下桌,房間還算寬敞,隋逸是3號床,那個鐵質床頭架上,貼著他的年年級名字和班級標簽。

603是混合宿舍,外國語學院的男生太少,而隋逸,是他們西語班的獨苗。

這也是外院近幾年來,男生最少的一次,但這也意味著倒黴的他,不會和那兩個人是同學。

隋逸很高興,他本來話就不多,省的隻有一個男同學和他是同班,還要每天形影不離。

顧妄這邊看了報名表,從上到下,裏裏外外看了不下三遍,終於確定,一整張報名表上隻有他顧妄性別是男。

顧妄皺眉道,“我們班一個男生都沒有嗎?”

隋逸就算降低檔次,也要和他上一個學校,不應該不和他選一個班。

負責接待新生的學姐,一笑露出兩顆漂亮的小虎牙,“你不是男生嗎?怎麽和西語班的學弟問的一模一樣。”

顧妄沒心情再問別的。

倒是後麵報名的楊弘樂尖叫了一聲,“臥槽,你也是603,我是英語班的,怎麽也和你一個宿舍?”

學姐解釋說,“男生宿舍大部分都是混合宿舍,咱們英語班的人多,剩下的空位,都是其他小語種來補的。”

楊弘樂靦腆的點點頭,耳根子都紅了,“謝謝學姐,我一會回來請大家喝奶茶。”

隋逸宿舍條件還算不錯,有獨立陽台和獨立衛生間,進了陽台,右手邊就是衛生間的門。

隋逸不知道自己的床位到底被誰占了,這會兒熱的不行,他隻想把床鋪好,趕緊換個能遮體的衣服。

隋逸抬手就把那人的行李箱拉下來,給他放在地上,也沒使勁,貫徹了輕拿輕放的原則。

黑色的行李箱剛剛落地,陽台衛生間的門,哢噠一聲被人打開,有人從廁所出來。

大概是黑色行李箱的主人。

隋逸頭都沒回,並未理會這個早來的舍友。

**有學校統一放置的軍用被子和褥子,他隻需要把發的被罩和被單弄好就行,剛才發的被罩都被他塞進行李箱裏了。

曹合力在陽台上洗了手,甩著手上的水,鷹鉤似得眼睛盯著他被放在地上的小行李箱,“嘭”的一下把陽台門打開。

蹲在地上那男生,還是沒回頭。

曹合力像個地痞流氓似得搖頭晃腦走進來,衝著那後腦勺看起來很乖的白短袖男生喊:“你他媽瞎啊,看不見三號床有人?誰讓你動我箱子的?”

隋逸剛把自己的行李箱橫放在地上,蹲下正準備打開,聞言便抬頭看他,“操.你大爺的你沒長眼?看不見床頭上貼的誰的名字?還是說你爹叫隋逸?”

曹合力一愣。

隋逸站起來一瞬間的身高優勢,給曹合力造成了拔地而起的錯覺。

衣服破了沒氣勢,隋逸單手脫掉上衣,往地上一甩,“是不是你爹叫隋逸,才給你的勇氣跟老子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