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 穀音誇張地嘖嘖兩聲, “幾個月沒見，你進步倒是很大嘛。”
方才，江崎趁著那名魔族抵擋火焰視線受阻, 飛快繞身到它背後，一劍把它捅了個對穿。
這一連串攻擊行雲流水，思路清晰, 動作幹淨利落。
比半年前那個隻會愣頭愣腦防禦的戰鬥小菜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江崎把劍抽了出來, 鮮血飆射。
那名魔修僵硬了兩秒後，瞬間倒地, 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她握劍的手輕微抽搐了一下。
被追殺之後，戰鬥本能占了上風。
可現在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江崎突然感到有一絲異樣。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但也許是因為這名魔族的長相並非人類，所以她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麽抵觸。
“欸等等，還沒搜魂呢。” 穀音突然想起來。
她飛身過來，袖袍一拂，立即縛住了魔修散逸的魂魄。接著, 她把那幾片魂魄揉巴揉巴，揉成了一個小泥丸放在手心上, 示意江崎過去。
江崎虛握了一下拳頭，片刻後, 她麵色如常地走過去：“怎麽看？”
“很簡單的，你就先這樣…再那樣…然後就可以了。” 穀音拉過江崎的手覆在那顆小泥丸上。
幾乎是在下一秒, 江崎看到了這名魔修的記憶。
這名魔修的人生極為簡單。
修煉、殺人、被人揍。
這三個詞語幾乎就能概括完它的全部生活。
不過，江崎和穀音還是得以通過它的記憶和小鬼的翻譯, 獲得了一些對魔界的基本認識。
首先, 是方才看見的三種地位等級的魔修。
地位最低的這些獸人, 稱作魔吠。
而那些體型健碩的巨人戰士，則叫做魔坦。
至於地位等級最高的，則統稱為“魔尊”。它們出身尊貴，天賦出色，是魔界的核心力量。
換句話說，在魔界，血統越是尊貴，天賦就越高，社會地位也就愈發尊崇。
而作為社會地位最為低下的魔吠，它們的修煉資源往往會受到極大的限製。
如此的惡性循環，幾乎就決定了魔吠們隻能是低階魔族。
江崎現在的手已經不抖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魔族。
除此之外，方才還有一點引起了江崎的注意。
在這名魔族的記憶裏，那座高塔似乎是魔族禁地，平常絕對無人敢靠近。
這座高塔到底是什麽？
江崎遙遙地看向那個方向。
“那咱們現在什麽打算？” 穀音捏碎手中的“小泥丸”，魂魄登時回歸自由，消散無形。
“當然是越快回到修仙界越好。” 江崎沉吟片刻：“目前看來有幾種辦法。”
“首先，等裴之淺蘇醒過來，也許她能帶我們再回去。”
“如果裴之淺醒不過來，又抑或是她醒來之後卻無法再帶我們回去。” 江崎頓了頓：“我媽她們現在若是還在魔界，隻要視戒能聯係上，我們就能跟著回去。”
“啊？可這不是純純撞運氣嗎？” 穀音沒有什麽信心。
“是，確實是撞運氣。” 江崎接著說：“所以還有第三個方法。”
“是什麽？”
江崎也沒有什麽把握：“如果魔界真的打算和修仙界一戰，說不定已經打通了連接兩界的通道，要不然他們怎麽過去？”
關於這一點，江崎還是從黑霧上得到了靈感。
當時，她們去玄霜派調查黑霧時，曾經在晶礦下看到了一張慘白的人臉。
現在想起來，那人太陽穴鼓鼓，像是有小角要長出來，不就是和魔族有些相似？
“總之，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的情報都太少了。” 江崎看向穀音：“你有什麽方法可以隱藏住我的靈力嗎？要不然我這樣走出去太紮眼。”
從剛剛那名魔族的記憶來看，似乎魔族對於修仙之人會有一種天生的厭惡。
“我想想啊。” 穀音有些為難，撐腮想了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接手這種棘手的業務。
旁邊的小鬼坐在她的肩膀上，小臉嚴肅，似乎也在思考對策。
“我好像沒什麽辦法誒。” 穀音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掩飾住氣息倒是好辦，可掩飾靈力……
“哎，這時候要是有附靈珠就好了。” 穀音感慨萬千。
“附靈珠？” 江崎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這是拿來做什麽的？”
“附靈珠是一種極為獨特的法器，隻要佩戴此珠，再在珠子裏輸進一縷修為，就可以隨便轉換身上的氣息。” 穀音三言兩句解釋道：“就是可惜啊，這種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平常買不著。”
江崎突然想起來她是在哪裏聽到的這個名字了。
她立馬埋頭察看儲物戒。
“你在找什麽？” 穀音覺得有些奇怪。半晌她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難道你有？”
“當時我媽好像提到過一嘴。” 江崎也有些不確定。
半晌。
“找到了！” 江崎手裏捧著一顆透明的玻璃球。
“這就是附靈珠？” 穀音有些好奇，湊過來仔細看了看。
這珠子晶瑩剔透的，看上去倒是很普通。
“試試。” 江崎躍躍欲試。
不過…找誰呢？
江崎的視線逐漸下移，落在了穀音肩頭的小鬼上。
小鬼：“……”
她默默往穀音身後藏了藏。
但是沒藏住。
“小不點兒。” 江崎揪住她的衣擺，**一笑：“過來給這珠子吹口氣？”
小鬼有些遲疑，身體又往穀音身後挪了挪。
“為什麽找她不找我？” 穀音表示不理解。明明她也是鬼修，而且修為更強。
“她身前是魔族，萬一這珠子能測得出來呢？” 江崎理直氣壯。
“……” 穀音一哽。道理雖然不太多，但確實還是有那麽一點。
“去吧。” 穀音揪住那隻小鬼，把它往江崎麵前一送：“喏。”
小鬼：QAQ
她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抱住附靈珠，往裏頭輸送了一縷氣息。
很快，附靈珠透明的顏色裏便陡然多了一絲黑綠，猶如漩渦一般，緩慢地轉動著。
不多時，整顆珠子就變成了幽深的黑綠之色，泛著點點螢光，格外玄妙，
見狀，江崎用靈力包裹著附靈珠，將其壓縮至丹藥的大小，將其吞入腹中。
……
半晌。
“怎麽樣？” 江崎有些忐忑。
她自己倒是什麽感覺都沒有，靈力依舊可以照常使用。
“…還真的可以！” 穀音繞著江崎轉了兩圈，仔細審查一遍，讚道：“附靈珠果然是個好東西，你現在完完全全就像是鬼修！”
“是嗎？” 江崎表示很滿意。
雖然沒辦法轉化為魔修，但鬼修也不錯，至少魔界中人不會再將她視作是眼中釘了。
至於穀音和裴之淺，從剛剛那名魔修的記憶中來看，似乎他對於她們並不抵觸，頂多隻會覺得一個充滿鬼氣，一個氣息全無，多少有些好奇罷了。
“等等…” 突然，穀音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又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有些複雜地說：“還真被你說中了，這小鬼的氣息裏還有一絲殘存的魔氣，所以你現在就特別像是…”
“像什麽？”
“像一個半途出家自殺正道卻意外變成鬼修的魔族。” 穀音精準總結。
“……”
“說到這個，等會兒你記得讓小鬼跟在我們旁邊做翻譯。” 江崎對這個溝通問題有些發愁。
她完全聽不懂魔族的語言，更別提交流了。
“哪用這麽麻煩。” 穀音直接擺了擺手，從儲物袋裏翻出兩顆黃豆大的珠子出來，又讓小鬼把腦袋湊過去：“來，把你對於魔族語言這部分的記憶分出來。”
“！！” 這也太高級了。江崎目瞪口呆：“這不會對她有影響嗎？”
“不會的。” 小鬼搖搖頭：“把我的記憶分享給你們並不代表著我會失去它。”
“誒？那你為什麽說你聽不懂小鬼唱戲？” 江崎突然想起來之前穀音的說辭。
“...” 穀音看了一眼小鬼，偷偷把江崎拉到一邊，悄聲說：“她唱戲都沒有聲調，怎麽聽？”
“……” 江崎想起剛才小鬼的“同聲傳譯”。
確實。
“好啦！” 小鬼全然沒有注意到江崎和穀音的悄悄話，清晰高漲地把兩顆珠子捧在手心上，遞給江崎兩人。
江崎和穀音一人拿過一顆珠子。
珠子在觸碰到她們手指的那一秒，登時化作絲縷金色霧氣。在這金色霧氣中，似乎有無數字符正拚命地往她們倆的腦海裏鑽。
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所有的金色霧氣才終於被吸收完畢。
江崎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昏腦脹。
不過…
現在她的腦海裏確實多了很多信息。
思及此，她和穀音對視一眼：
江崎：“#?%*（！”
穀音：“#?%）*（！”
成了！
*
解決掉氣息偽裝和語言的問題，兩人旋即出發去前方的城鎮。
裴之淺還在沉睡之中，所以依舊是穀音在附身控製。
一盞茶的功夫後。
她們倆懸停在半空中，下方的城鎮燈火通明，人影憧憧。
“...誒？” 穀音有些意外地看向下方：“那裏是什麽？怎麽這麽熱鬧？”
作者有話說：
【小鬼的同聲傳譯】
江崎：你今天吃了嗎？
穀音：你今天兒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