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被隔絕的噩夢

走廊裏很安靜,隻有一行人的腳步聲。

祁憐看著兩側的病房,這裏和普通醫院不同,那病房門的窗戶開的極小,而且還上了防盜。

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另類的監獄更加合適。

事實上,她猜對了。

院長帶著他們停在了走廊最深處的一間病房,裏麵的燈都打開了,或者說這間病房的燈永遠都是開著的。

“賀少,病人實在太過暴躁,雖然我們已經給他注射了鎮定劑,但請您不要太過靠近。”

他也不過是多說一句,這麽連續好幾天的治療,裏麵的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攻擊力。

賀言點點頭,“辛苦了。”

“來,過來看。”朝祁憐招了招手,對方絲毫沒有想靠近的意思,眼神中還透露著警惕。

賀言直接拉著她的胳膊,固定在身前,指了指病房裏麵,“你看看那裏麵是什麽,你害怕的東西,已經被徹底的隔絕。”

什麽意思?

祁憐扭頭,卻隻能看著男人緊抿著的嘴角,目光順著他的手指往裏延申,瞳孔驀然收縮:那是襲擊她的暴徒!

雖然那個人的存在被自己刻意的模糊,可再看到的第一眼,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全都翻湧了出來。

祁憐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想要離那個人遠一點,卻不妨踩在了賀言的皮鞋上。

慌忙道歉,“對不起,我……可他不是被……怎麽會?”

“不要緊。”賀言輕輕的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軟肉,意圖讓她放鬆一些,開口解答她的疑問,“這是個流浪漢,無父無母,這樣的人就算被送去接受治療,隻怕醫生也不會盡心,所以我把他帶到這來了。”

把他關進暗無天日的監獄裏,才是他應有的歸宿,可現在出了點問題,那麽就隻好由他賀言來代勞了。

祁憐咬了咬下唇,“你是說……”

“嗯。”賀言輕輕扳過她的肩膀,推著她往外走,“這輩子,他都不會出來了,除非徹底康複……”

祁憐日日都在做噩夢,夢中總是見那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這樣的恐慌之下,叫她差點得神經衰弱。

現在好了,他再也不會出來了。

祁憐又想起什麽,有點遲疑的問,“這樣,合適嗎?”

明亮的眸子裏有著懷疑、愧疚和忐忑。

剛才還在質疑賀言買下這家精神病院的行為,就算賀言沒有說,可確實是因為她的緣故。

祁憐不知道這是不是符合法律規定,她怕賀言一時想岔了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那叫她怎麽安得了心?

賀言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腦袋瓜裏想什麽呢?

難道以為自己特地把那個暴徒抓過來,私自囚禁?

別說他沒這個心,這種行為實在也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他可是品行優良的華夏公民。

“如果是你想的那樣,該怎麽辦呢?”賀言忍住笑,故作苦惱的說,“要是警察找上門來,我會不會……”

“不會的!”祁憐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往回拖,“這件事還沒有人知道,你把他放了吧!他現在應該也不會再出去傷人了,真的沒必要……就這樣吧。”

沒必要為了她,做出這麽大的讓步。

賀言好像真的猶豫了一下,“真的,要我把他放出去?”

祁憐毫不猶豫的點頭。

“真是心口不一。”

這小女人的手都在輕輕的顫抖,偏還要裝出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該說她傻還是……

是在擔心他吧?

賀言勾起嘴角,抬抬手,就有人把一份文件遞給他。

他拉過祁憐,“這家醫院有合法的資格來接收這樣的病人,也是警方指定的合作對象。”

“什麽?”祁憐眉峰微蹙,手上薄薄的一張委托書上,上麵明晃晃的印著長河市警局的鋼戳。

祁憐瞬間無語,她剛剛是被騙了嗎?視線碰到賀言臉上噙著的淡笑,有一種被人當猴耍的氣惱

“BOSS,以後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祁憐臉上的表情消失的幹幹淨淨,把東西往旁邊的櫃子一拍,抬腳就往前走。

那一路,她都沒有再跟賀言說半句話。

周恒接到他的電話時還詫異,“最近你不是不讓我來打擾你?這大半夜的,你是想我了?”

賀言捏捏眉心,不耐煩的報出一個地名,隨後就把電話切斷了。

“周少,你這是往哪去?”同伴見周恒起身,匆匆把半口酒咽下去就要來攔,“可說好了今天陪兄弟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都是一群酒肉朋友,認識了還沒兩天,怎麽比得上賀言的邀約?

周恒笑眯眯的把他的手挪開,“我家賀言難得見我一回,這不是沒辦法嗎?後天,就後天我再組個局,一定來玩啊!”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也都知道周恒和賀言的什麽交情。他既然都這麽說了,一般也沒人再敢攔他。

可總是會有那麽一兩個不長眼的,非要不知好歹一回。

“不行,不許走!”那人把酒杯一放,嚷嚷著,“管他是誰,你要是走了,那就是看不起我!”

身邊就有朋友來勸,“田公子這是喝多了吧?知道是誰麽,就敢這麽說?”

別說是賀言了,就是周恒,跟他們也是不一樣的,願意和他們玩就算是極大的臉麵了。

田益這麽不懂規矩,可別連累他們。

周恒臉色已經不那麽好了,清楚他的人知道這是要不高興了。

田益脾氣一上來,一瞪眼,“不就是個賀言麽?我爺爺還是賀氏的股東呢!憑他怎麽樣,我也不輸他什麽!我爺爺說了,遲早要那小子好看!”

原來這姓田的,是田老的孫子。

周圍人不說話了,因為周恒已經一拳打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就是他們想攔也攔不住。

周恒拎著他的衣領往地上一摜,語氣凶狠,“嘴巴放幹淨點,這麽不識相也敢出來混?哪個不長眼的帶他來的?再有下次,別怪我翻臉!”

眾人麵麵相覷,知道這是觸到周恒的逆鱗了,一時間都不敢說話。

至於被打懵在地上的田益,更是沒人敢去扶。

周恒甩甩手,又笑起來,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各位繼續玩,別壞了興致,今兒這局我請了,算賠罪!”

一群人都笑著鬧起來,仿佛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