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相擁而眠

賀言卻不放手,極耐心的又說了一遍:“把腳抬起來。”

“哦。”祁憐沒法子,隻好把腳稍稍抬離地麵。

賀言平素是不打掃衛生的,每隔兩天就會有專人過來清掃,而他又是個不著家的,這房子的意義於他來說跟酒店沒什麽區別。

家裏頭沒人,自然也沒有弄髒的機會,地麵上也沒什麽灰塵。

饒是如此,賀言在抬起她的腳時,還用手蹭了蹭祁憐的腳底,才小心的把拖鞋套進去。

兩隻腳都穿好,他也沒立即起來,左手往上一勾,拉住了女人垂在身側的手,借著力起來,順勢把人撞進懷裏。

祁憐下意識的往後一仰,隨後才把手輕輕的搭上他的肩頭:“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累。”

賀言的頭低下窩在她的脖頸處,臉頰正好貼在脖子的動脈處,能感受到對方隱藏在肌.膚之下的脈搏跳動,“還有點想你。”

祁憐擁著他,有點想問對方是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才會這樣帶著一身疲憊回來。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忍心開口,不想破壞此刻的寧靜。

時間過了有一會的,沒有人開口說話,抱著自己的人也是半點聲響沒有,隻聽得見那綿長又規律的呼吸聲。

祁憐怕對方就這樣站著睡著了,伸出指頭,輕輕的在他的背上撓了兩下:“別站在這了,你要是累了,進去睡一會好不好?”

賀言不出聲,她又撓了兩下:“賀先生?賀……”

“別鬧。”賀言反手過去把那隻不安分的手拉下來,攥到手心裏,聲音很輕,“待會還有事,我還得出去,沒時間睡了。”

祁憐的聲音略微有些詫異:“這麽快又要走,是要去哪?”

怕對方以為自己在追問行程,忙加了一句,“我是說你看起來不太好,如果不是重要的事,稍微晚一些也沒事。”

不是不知道對方幹嘛去了,她仍舊這麽問的原因,其實是想知道那對母女於賀言來說,是不是真的那麽重要。甚至能讓他罔顧自己,甚至比……她還要重要。

“有那麽一件事,我離不開,得在。”

賀言似乎並沒有仔細交代的意思,隻含糊過去了,又有些愧疚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樣?

是幹脆不回來了,還是會早點回來?

祁憐笑了笑,很善解人意的說:“你有事就去忙,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什麽事處理不了?也不必要你一直陪著,我很獨立的,你知道的。”

她這麽說,不禁讓賀言想起了祝媛,兩個人一對比,差別就出來了。

一個是怎麽也不願意麻煩自己,什麽事都能自己抗下;另一個則是習慣於依賴,更顯得柔弱一些。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鬧騰的人總是容易被忽略,賀言不知道祁憐是本性如此,還是因為家庭變故之後,才變得這樣不喜歡麻煩人。

兩個人在一起,本就是要互相虧欠,你欠我一點,我麻煩你一點,這樣你來我往的,關係才能變的更加親近。

偏偏祁憐堅強的就跟光滑的竹子一樣,叫人完全使不上力,偶爾會覺得很受挫敗。

“嗯,於你來說,好像有沒有我在,都不那麽關鍵。”

祁憐心裏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想解釋,到了出口時,卻變成了催促:“你不是還有事嗎?別在這耽擱了,快去吧。”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鬼曉得剛才是不是鬼上身了,竟然說出這麽一番口不對心的話來。

“嗯。”賀言也答應了一聲,從善如流的放開了手,好似要應了她的話立刻離開。

祁憐下意識的一皺眉,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豈料賀言隻是往前走了兩步,把剛才隨手扔在玄關矮櫃上的外套拿了,朝她一抬下巴:“時間還早,陪你再睡會。”

說罷,就轉身去了浴室,連句話的時間也沒給她。

祁憐臉悄悄的紅了,心中暗啐一口:哪個要你陪了?愛走不走。

等賀言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客廳裏已經沒了人,轉身進了臥室也不見人,倒是床上拱起了一塊,也隻是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對著自己。

“睡著還是醒著,吱個聲。”

祁憐不答,脖子又往下縮了縮。

過了一會,床往下陷了一點。

有個人在她身邊躺下,即使沒有轉頭,祁憐也知道對方正在看著自己。

賀言定定的看了一會,伸手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又替她理了理擋住臉的頭發,道:“捂得這麽嚴嚴實實,也不怕憋死。”

原以為對方還要繼續裝睡,沒想到祁憐一把把頭轉過來,回了句,“那你呢?心裏頭憋了多少事也不說,就不怕憋死?”

賀言眸色一動,意識到了什麽,卻不急著說出口,想了想說:“都是些瑣事,我以為你不會想知道。”

“你又沒問過,怎麽知道我不想知道?”

“所以你想知道什麽?”

“我……”祁憐冷哼一聲,又往下縮了縮,聲音悶悶的,“不說就算了,我也並沒有那麽大的好奇心。”

有一瞬間,他是想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的,又覺得時機不對,也沒這個必要。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安安靜靜的過去,重新提及隻會徒增煩惱,實在不必。

他也慶幸,祁憐並沒有問什麽,不然若她真的問了,自己也不會刻意隱瞞。

假裝若無其事,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去糊弄,誰也不是傻子,隻會把情況弄的越發糟糕而已。

不管真假,她既然不開口,那便當這事是揭過,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抹平一切。

賀言隔著被子把人擁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幽幽的說:“有些事你不用去管,我會處理好,不叫你煩心。我也知道,你最怕麻煩了,往後,不會再有麻煩出現在你麵前,我會先掃平再叫你來走。”

“聽你這意思,是要鋪一條康莊大道給我走?”祁憐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多像是萬惡的資本主義者畫的大餅,我看起來那麽天真?”

“我是說真的。”賀言無奈道。

“哪個又跟你說假的了?”祁憐帶了幾分嚴肅道,“我的事,通通要我自己來處理,你不許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