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倔強的群體

祁憐馬不停蹄的先後拜訪了長河市的各大報社。

在聽說她是來自賀氏後,大家都對她十分客氣,可對於她想了解的消息,卻都諱莫如深。

“那麽,我們下次再見!”祁憐站在台階上同一位主編告別後,把手上那份名單又杠掉一家。

她已經差不多把名單上的報社都拜訪了一遍,可收獲甚微。

那些主編一聽到她想詢問為什麽要把常氏的所有新聞撤掉,一個個的不是借口有事先走,就是打發個實習生來應付她。

隻有剛剛的那位主編,有意無意的說了句,“常氏集團最近可以報導的新聞不多,隻有一家小報社還在堅持不懈,祁小姐或許可以到那去看看。”

“長河日報?”祁憐在一條巷子裏找了好久,才看見一個地方,門口立了塊破舊的招牌。

那招牌在風中左右搖擺,祁憐覺得它隨時可能會掉下來。

可此處大門緊閉,門上還掛了把鎖,看起來不像營業的樣子。

“誒,你找誰!”

她正準備去問問隔壁人時,邊上忽然開了扇小門,一個人扒拉著門隻露出一個頭來。

祁憐見有戲,急忙上前,“請問,您是長河日報的記者嗎?”

那人狐疑的打量著她,反問,“問別人來曆之前,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嗎?”

這話倒是沒錯,祁憐拿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過去,“你好,我是祁憐,是賀氏集體的員工。”

聽到“賀氏”兩個字,那人眼睛明顯亮了亮,正欲再問些什麽的時候,裏麵有個較為深沉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

“阿方,來者是客,還不快讓人進來!”

那個堵著門被稱作阿方的男人,立馬把門縫開大了些,側開身體對祁憐招手,“快快快,麻溜的。”

祁憐的腳頓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她怎麽覺得馬上去進的是個土匪窩呢?

她前腳剛進門,那人“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還拿了把掃把抵住把手。

一切行為都透著說不粗的怪異。

祁憐進來後沒仔細打量,隻粗略的看了兩眼,覺得就滿地的狼藉來看,這裏不像是報社,倒是跟搞某種銷售的組織有點像。

“老大,就是她。”阿方把名片遞給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十分狗腿。

祁憐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臉上挽起一個從容的微笑。

那人轉過來了,他沒看祁憐,手上抓著一遝報紙,往阿方的腦門上使勁一敲,大吼一聲,“叫什麽老大,叫主編!”

“收到,主編。”阿方立刻改口,看起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是賀氏來的?”那人也是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嘴角還插了跟牙簽,看著很不正經。

祁憐的笑有點繃不住,可還是向對方伸出手,“祁憐。”

那人看了她一會,上前,“曹放。”

他隻是握了握祁憐的指尖,而且馬上就放開了。

僅憑這一個細節,祁憐就看得出來對方是個斯文人,起碼……比他的外表看起來要好的多。

“那啥,你先自己坐會,我發完這篇稿子再來跟你聊。”曹放的身後還亮著屏幕,上麵是才寫了一半的稿子。

祁憐看到上麵有“常氏”兩個字,移開眼,“您請自便。”

她等了不算久,一杯熱茶的工夫而已,可這期間,這家報社卻接到了十個不止的恐嚇電話。

祁憐為什麽知道呢?因為其中一個還是她接的。

對方似乎是常氏的公關人員,一開頭便是好一頓威脅,還揚言要拆了他們的招牌。

曹放把電話拿過去說了幾句,立刻就把電話切斷了,對方的威脅似乎完全對他不起作用。

“說說吧,你來是想知道什麽。”

祁憐見他似乎對自己的來意已經明了,便也不說那些客套話,直接切入主題,“常氏集團的內幕,您可以告訴我嗎?”

……

這番談話進行了很久,對於祁憐的問題,他們也是意外的大方,算得上知無不言了。

“如果我下次再過來,還能進得了你們的門嗎?”祁憐起身告別時,這麽問對方。

曹放重新叼了根牙簽,繼續劈裏啪啦的在鍵盤上敲著字,“如果到時候我們還沒倒閉的話,歡迎你來。”

“那麽,告辭了。”

祁憐出來時還是小方送的,隻不過這回關門的速度慢了許多。

她想了解的情況大部分都了解到了,可在她提到也許賀氏可以為他們提供幫助時,卻被拒絕了。

曹放說:“我們記者所要做的不是要打倒誰,而是要把真實的情況轉達出去,對錯不該由我們來判斷。”

常氏已經知會過所有報社,在這段時間內不許報導關於常氏集團的負麵新聞,大部分報社迫於壓力都同意了。

而現在隻有長河報社,還在對員工罷工背後的真相進行跟蹤報導,頗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

祁憐自覺沒有對方這樣的覺悟,可若是他們需要,自己也不介意也盡自己的一份力。

在路過大門時,那塊搖搖欲墜的招牌終於掉下來了,卻被祁憐珍而重之的掛了回去。

敢於跟命運做對抗的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對事件有個大概的了解後,祁憐覺得還很不夠,她應該要親自去感受一下那群員工的焦慮,從當事人的角度,對事件再重新做一個解讀。

祁憐在路上還特意買了個口罩戴上,她要深入敵營,起碼偽裝工作還是要做一做的。

正值寒冬,普通人便是在室外多待一分鍾也覺得難受,可那群罷工的員工,卻不知已經在外頭站了多久,有些人的眉毛上都凝結了一層冰霜。

大人們也還罷了,可不少人是拖家帶口來的。

幾歲大的孩子也跟在站在那舉著牌子,一張小臉在寒風中凍的通紅,叫人怎麽看怎麽心疼。

祁憐心中不忍,解下自己的圍巾,給了一個在不停吸溜鼻涕的小姑娘,對方連謝謝也忘了說。

“啊喲,謝謝這位小姐,您可真是心善。”孩子的母親發現了,按著小孩給祁憐鞠躬。

這叫祁憐不好意思了,連連說不用。

孩子母親看著祁憐的打扮,突然起了疑心,“你是裏頭大樓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