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掌相擊,王陽的身形直接沉了下去,王陽腳下本來是三尺來厚的堅實石板,但此刻,卻柔軟的好似泥土,或者說,整個的已經化成了泥漿。

以王陽為中心,方圓近乎半丈的地方,都變成了這個的材質。

這自然不是真正的泥漿,而是細膩的石粉,王陽力起於大地,也卸於大地,本來以他現在的拳術武功,把勁力導入地下,應該是將腳下的石頭,震成無數細小的碎片。

但剛才那一刹那,他卻是打出了更高層次的拳法,那是一個難以言明的武道至境,一切的一切,都近乎於融為一體,簡直是神鬼莫測。

是以這才造成了這驚人了一幕。

這一刻,莫說是宿辰的道主,還有方一誠的道侶了,縱使是秦先生這尊武道神話,在此刻都是心緒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王陽剛才打出的那一拳,實在是太驚人了,真可謂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天上地下,有我無敵!

她此刻都難以想象,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可以蓋壓此等拳法一頭的武功。

就剛才那一拳,她接不住!

不過也隻是一拳,一拳之後,王陽的氣勢就退了回來,不複上一瞬的沸反盈天。

秦先生尚且如此,此地的兩個純陽武聖,饒是以他們的心智,都不禁流露出一分驚懼的神色。

至於方一誠,一個交擊之間,他整個人都返費了出去,橫空滑行十來米,才終於穩住了身形,雙腳連連踏地,一連倒退五步,每一步都踏陷地麵,使得堅硬的石板化作無數的碎片,這才終於穩住了身形。

這一刻,他的神色也是不平靜的,王陽剛才打出的那一拳,實在是太驚人了。

相較於他打出去的精彩紛呈之拳法,王陽的一拳,反倒是顯得樸實無華,但就是太樸實無華了,反倒是顯得恐怖。

那簡直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逆化為一,以一力破萬法了。

就剛才的狀態,王陽若是能夠多保持一會,不需要太多,隻需要保證能打出五招,那定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什麽雷劫高手,什麽天地烘爐,那都是土雞瓦狗,有一個死一個。

卸去了王陽的拳勁之後,方一誠沒有繼續動手,而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道:“就這樣吧!”

“一道化兩脈,一樹兩枝花,天下道門是一家。”

“爭了這麽多年,兩邊也都倦了!”

“歲月不饒人!”

“昔年舊人已不見,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其實若非我還活著,一切恩怨,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隨風而散了。”

一切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王陽知道,方一誠其實早也倦了,隻是他心裏有結,昔年的執願,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王陽這次過來,其實就是解開這道結,給對方一個方向的理由。

百年歲月,多少舊人做土,歲月流逝,許多東西,該想通的,早就想通了。

剛才方一誠看似是出手,但實際上更是傳道,到底還是自己人,他看出了王陽的修行,是以便展示了自身的武道。

王陽能看懂多少,能得到多少,那就是王陽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武道神話的境界,一招一式收發於心,方才那一掌,王陽就算接不住,也不會受傷。

不過,王陽的表現,卻是大大的出乎了方一誠的預料,那一拳,太耀眼了,縱使是昔年八方殺拳的開創者,在生命最巔峰的時刻,也打不出那樣的拳法。

隻是可惜的是,王陽也隻能打出那麽一拳。

但以王陽的年歲,這已經極其恐怖了,這個年紀,正是武功進步最快的時候。

十六歲到二十四歲,不隻是練武,無論是做什麽,最後能否有成,都大致在這個年歲顯現出了端倪。

過了二十四歲,無論做什麽,都會開始慢下來。

這意味著,王陽接下來的進步速度,不會有半點減慢,未來王陽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沒有人可以預測。

“想不到就這樣的輕易解決了!”

飛機上,秦先生不禁感慨,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她出手的餘地。

“是你們想的太複雜了。”

王陽說道。

“百年歲月,這個時間太漫長了,其實最開始,這件事不過是一場意氣之爭。”

“方一誠這個人,天資心性都是數一數二的,家國情懷亦是不缺,隻是執念太重了。”

或許是當局者迷,王陽這個剛剛了解這個百年恩怨不久的人,反倒是看的分明。

對於兩脈之間的百年恩怨,就在半個月前,王陽都隻知道有這個東西,而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還是最近李純陽給他說了這件事情,並告訴他現在是了解這件事最好的時候,他才來了宿辰道脈一趟。

百年歲月消解執念,又有道主更替,萬象初新,展現出一個嶄新時態的開端,許多東西,也應該出現轉變了。

……

“繼楊聖之後,他的弟子,又將無敵一個時代!”

“甚至此子走的,或許會比楊聖更遠!”

“時代,真的變了!”

宿辰道脈的一座好似天壇一般的高台上,方一誠站在上麵,背負著雙手,仰望星空。

宿辰一脈的四脈武功,乃是星、歲、山、水,其中星歲兩脈的武功,更偏向於縹緲莫測的時光命運。

百日裏,方一誠打出的那一拳裏,就有繁星運轉映天命的奧義。

“的確,楊聖當年雖然無敵,但像此子這個年歲的時候,卻還在人海之中浮沉,二十年前出了一個楊聖,二十年後出了一個王陽,這世上,或許真有生而神聖者!”

方一誠身旁,宿辰道主感慨。

“世上最縹緲莫過於天命,人運好見,尋常掌握一點微末技藝的風水相士,就能見一人之命,就算是國運,若是心靈洞徹入微,亦能徐徐推算,三十年前,李天心就和我一起推算過一次國運,雖然遇到了諸多阻礙,但所見亦是不少。”

“唯有天運,乃是生滅之變化,因緣之假合,最是難測。”

“不過,我隱約可以覺察,這個世界的某些精微難見的地方,正在發生著某種難以捉摸的變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方一誠長長的一歎,武道神話雖說智慧通天徹地,但也不是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