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互換新機製還是挺需要適應一下的。
感知到對方的情緒，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因為即便能夠察覺出這並不是自己的情緒，但卻又是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身體裏，這甚至比互換身體更有種共通互融的感覺。
寧懿和辜城並不是隨時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這種感知本身也出現得非常隨機。
可能一會是辜城能感受到寧懿，過了一會就變成寧懿能感受到辜城，在自己的情緒之上再疊加對方的情緒。
好在，他們兩個因為各自的經曆，其實都是精神強大、情緒也比較穩定的人。
寧懿除了覺得辜城這個人思慮過重以外，目前來講適應性良好。
她甚至想了一下，還好是感受他們逼王之王的內心世界，假如她要是時不時能感受到丁公主的情緒……
那日常豈不是——
他們都好愛我！誰能比我更受寵？我就是最美的公主！你們都應該羨慕我！哈哈哈！
寧懿：O.O就，挺那個的。
而辜城默不作聲地分析了一下這次的互換形式——從互換身體到互換情緒……這似乎是一種縱深變化。
從外向內，加深融合。
而既然這種隨機性表現出了深化趨勢，那麽，它的終點在哪裏？
辜城並不持樂觀的態度。
這一次，他和寧懿都失去了主動權，而需要被動適應那無形之中的力量。
好在寧懿這個人還是很想得開。
吃好一天睡好一天就是快樂的一天。
如果老公不快樂，那就丟出一個大力啵啵啵。
經驗證，這個方法非常有效果^3^
當天結束工作下班之後，辜城帶著寧懿走出辦公室。
這會寧懿還是能時不時感受到辜城那邊的情緒，他已經很快地適應並處理好自己的大腦，目前來看都很平靜。
這點，精通微表情學的周總助最有體會！
辜大少向來是不喜形於色的，周身氣場也非常強大。他的情緒向來不會外顯，而且為了在商業戰爭中永遠保持冷靜，他的思想也永遠是清醒自持的。
所以為了更好地輔佐辜大少，周總助精修了微表情學，不僅是及時了解到辜大少的心情變動，同樣也能夠幫助分析對方競爭對手或合作夥伴的心理訴求。
周總助在這方麵一直做的很好！
然而今天，他忽然發現——
當辜大少帶著太太走向電梯的時候，路過電梯口的盆栽時，辜大少微微蹙眉。
周總助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太太已經開口了：“這個草在冬天味道不太好聞呀，回頭換一種叭。”
辜城看了她一眼，應聲：“嗯。”
周總助：“！！”
天啊！太太仿佛能直接感受到大少的心情一般！
周總助已經足夠細致入微，也是整個總裁辦秘書和助理當中揣摩聖意最到位的。而現在周總助發現，太太竟然比他們都了解辜大少的需求！
周總助跟在後邊，一臉感動地說：“太太，您真是好體貼。”
寧懿深情地說：“因為愛，所以認真！”
周總助：“嗯T-T！！”
辜城瞥了他們倆一眼。
——嗬。
寧懿轉頭看過去，一臉無辜：“怎麽了老公，你不會在內心冷笑吧？為什麽為什麽，難道我不是你的貼心小寶貝嗎。”
周圍的助理和保鏢們紛紛露出不忍和暗暗譴責的神色。
“……？”辜城說，“沒說你不是。”
他頓了好幾秒。
看來這個新機製是要好好適應一下。
所有人：大少和太太好甜蜜TvT
而當天，從辜氏集團回去的丁姿玥，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美滋滋。
雖然今天他們被辜大少轟了出去，但這個劇情已經完美地按照夢中的預示走完了！
果然，短暫的失敗並不會影響她在這個世界的中心地位~
丁姿玥越想越覺得，自己失憶這一步棋簡直是精妙至極、神來之筆！不僅讓自己在網上的口碑得到逆轉，還順利地讓寧卓這個癡情男配從國外回來了。
今天寧懿也看到了——她自己的親生哥哥對她毫不關心，卻站在丁姿玥的麵前守護她這個假妹妹！而蔣林熠也終於因為吃醋失去了往日的風度，兩個人開始了狂風暴雨般的爭奪！
——天啊！
丁姿玥捂著臉，感覺自己麵頰通紅、心跳加速。她太喜歡這個劇情了，這下網友們肯定會對她和蔣林熠以及寧卓之間的三角關係嗑起來吧？
這不比什麽辜的摸寧、什麽萬事如懿更好嗑啊？
此時、蔣林熠的心中的確充滿痛苦。玥玥失憶了，忘記了這一年來他們相識相戀的種種，但是卻記得寧卓、這個從她童年時期就陪伴了太久的竹馬哥哥。
可蔣林熠自己也有認識二十多年的青梅，但是他和宋青眉之間就並沒有如此深厚的情誼。為什麽，丁姿玥就那麽維護寧卓呢？更別說曾經寧卓和丁姿玥是以真兄妹相處的。
丁姿玥：沒錯，就是要痛苦！愛的高級就是痛苦！
她精心自拍了一張自己眼底發紅、神情脆弱痛苦的照片，然後打開了CMore。
雖然她很不想使用寧懿創造出來的軟件，但是她的一百多萬粉絲都在這裏，她還讓丁家在CM上投了不知道多少錢的營銷，沉沒成本讓她無法舍棄！隻好假裝看不見01。
她更新了一條動態——
【@丁姿玥：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不懂……】
與此同時，蔣林熠的上線時間也在深夜，粉絲們都知道影帝最近在emo。
於是各大營銷通稿飛了出來。
——「蔣林熠與女友疑似感情現裂痕，背後原因竟是？！」
——「相伴多年的哥哥和不離不棄的男友，公主被愛的人生該如何選擇！」
網友們都愛吃瓜，一時間熱度還挺高。
寧懿網上衝浪的時候也看著了，因為白天已經現場看過戲了，所以沒再過多關注。
然而丁姿玥這個模式她看不懂，趙茉初這個大瓜主+大CP粉可是一眼就看懂了！
她直接給寧懿發消息：【姐，你沒發現嗎】
寧懿：【啥】
【丁丁公主也想搞修羅場啊啊哈哈哈】
【從小認識的哥哥vs深愛著自己的男友，姐你不覺得很眼熟嗎？】
寧懿：【為啥眼熟？】
趙茉初：【她在模仿萬事如懿和辜的摸寧啊！】
寧懿：？啊
趙茉初：【但是可以模仿不可以超越！網友們隻會淺吃一口代餐，但是和正餐是完全沒法比的！所以你們什麽時候再公開合體啊嗚嗚嗚我渴、我好渴——】
寧懿禮貌微笑著退出了和她的對話框。
丁姿玥的營銷果然有了一定效果，網友們紛紛開始深入吃瓜，扒出讓影帝和公主感情出現裂痕的人是誰，然後再深扒寧卓和丁姿玥之間複雜的關係……三個人之間的三角關係，在營銷號的引導下被網友們盤得清清楚楚。
丁姿玥陷入快樂：嗑吧！嗑吧！都來感受她這被爭搶、被寵愛的人生吧——
網友們：
【我說來點代餐沒意見吧諸位】
【+1】
【當然我知道我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麽】
【大局勢上辜黨已經狠狠贏過萬黨了，畢竟現在萬哥都不怎麽出現了……】
【嗚嗚嗚，萬哥到底怎麽回事啊】
沒過一會，忽然網上又有了新的熱搜。
——【臥槽，今年辜大少參選全球前一百性感男人的照片公布了！】
頓時，看丁姿玥這點代餐的人全跑了。
這個評選其實不僅僅隻看臉，同時也會參考入選者的社會影響力和地位。辜城成為植物人臥床的三年中，自然是沒有參選，今年再次出現，頓時成為焦點。
照片裏，男人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依舊是斯文禁欲的樣子。
他的黑發經過了搭理，條縷清晰地壓在優越的眉骨上，黑眸淡淡地望著鏡頭，鼻梁到薄唇的線條都堪稱完美。
【臥槽啊啊啊好帥啊啊啊】
【媽的辜大少這張臉就是為國爭光啊啊啊】
【但是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年辜大少的眼神和三年前的不一樣啊！】
網友們把辜城三年前的入選照片找出來對比，現在看依然非常帥！但是那時候他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個沒有感情、毫無人性的冷血動物。
而現在的照片……你說不出哪裏變了，但就是讓人覺得淡漠中溫和了許多。
辜大少變得有溫度了。
【臥槽，我好像知道為什麽了！】
因為這張照片的人像過於清晰，所以辜大少那雙漆黑瞳孔中倒映出了拍照人的影子——
【你們放大仔細看啊啊！這照片是寧姐拍的！】
【所以因為是在看著老婆，所以眼神才這麽溫和對不對！】
【說不定就是寧姐讓大少參加，大少才參加的！】
【臥槽啊嗑死我了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丁姿玥：這有什麽好嗑的？！
連合影都不算，從眼睛裏看出倒影也能嗑？
網友是不是有病啊！
而代表著所有嗑糖網友的趙茉初虔誠地雙手合十：誰懂？
自己拿著放大鏡摳出來的糖，才是最甜的！
啊啊啊！
而寧懿看完官方發出來的照片，默默點了個讚。
這條點讚信息也會出現在寧懿的CM主頁上。
等晚上睡前，辜城例行刷手機看寧懿動態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照片出現在她主頁。
有種官方秀恩愛的感覺。
莫名有點爽。
辜城拿著手機，斜睨了旁邊躺著的寧懿一眼。
這會他們倒是沒有互換情緒的，所以寧懿感受不到他的暗爽。
辜城若無其事地問：“阿懿，你給我點讚了？”
寧懿：“嗯？啊——是啊老公！我覺得你太帥了，你今年說不定能進前十！”
辜城明知道她說這種彩虹屁根本不要錢，但唇角還是忍不住一勾。
“哦？真的嗎。”
“因為你眼裏有一個性感的我，”寧懿風姿綽約地躺在**，“這能輸？我不信。”
“？”辜城說，“哦。”
所以她這個讚是給自己點的。
嗬嗬。
第二天清晨，辜城照例在每日的固定時間睜開眼，清醒地從**坐起身。
…然後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不想起床想繼續睡覺的衝動。
他頓了頓，垂眸看向旁邊抱著枕頭和他那邊的被子睡得四仰八叉還眉頭緊皺的寧懿。
寧懿不滿地嘟囔：“我再睡會老公拜拜……”
辜城：很好。
情緒又互換了，他現在能感受到寧懿的心情。
於是辜大少穿好衣服，然後把寧懿從被窩裏提了出來。
“上班去。”辜城說。
“我又不用上班！”寧懿蹬腿。
“我需要你性感的陪同。”
“？”
寧懿終於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和辜城四目相對。
然後辜城感受到了——
她心裏覺得他有病。
辜城：嗬嗬。
還不是為了近距離觀察他們之間的互換機製。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寧懿十分困，到了集團之後就在辜城辦公室裏癱著。
癱了一會之後打了個哈欠，起來去集團一樓咖啡機買咖啡。
公司裏的自動咖啡機也是現磨的，香草味拿鐵好好喝。寧懿飄**著去買咖啡。
寧卓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那個血緣上的親妹妹，一臉困頓地站在自動咖啡機前。
寧卓最後沒有能去到他最想去的崗位上。或許也是受了那天那出戲的影響，不過問題不大，他從來都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而他這個妹妹，據說是當下炙手可熱的CMore平台的創始人？
不可否認，寧懿的長相是很出眾的，但她出現的場景實在過於接地氣。
穿著普通的帽衫。
買一杯二十塊錢的咖啡。
一臉因為工作太努力而困得睜不開眼的樣子。
寧懿身上就沒有玥玥那種、被很多人愛著長大的氛圍。
寧卓迅速地對寧懿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做出了結論。
於是等寧懿給自己的香草味拿鐵蓋上蓋、套上杯托的時候，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最近有空回家看看吧。”
寧懿：？
她天天回家啊。
一轉頭，寧卓像個貴公子一樣走到了咖啡機前，微微一笑：“雖然爸媽不會表達，但他們其實也在記掛你。”
寧懿咬住吸管：啊這。沒看出來。
不過寧卓說什麽都無所謂。
從那天寧卓和丁姿玥他們的表現來看，這位也是一個深受無腦寵文世界畫風影響的角色，所以他說的一切話都如同一個屁——Bu~
寧卓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寧懿的五官，又想到她在事業上的成績，帶著一種強烈的優越感點了點頭：“聽說你發展得不錯，看來——我們家的基因，確實不錯。”
寧懿：？啥啊b。
別說寧卓根本不是她哥，就算是她親哥——經曆過人性險惡道德淪喪甚至易子而食的末世人，會對區區血緣在意？
寧懿叼著吸管，嘬嘬嘬。
她懶得說話，就讓寧卓一個人尷尬。
寧卓確實感到一陣尷尬。
主要是他們站在辜氏集團的一樓，來來往往的員工並不認識寧卓，但是沒人不認識寧懿。
“太太。”
“寧姐！”
“大佬好——”
寧懿一一點頭回複。
寧卓一個人被晾在那兒，皺起眉：“這就是你對親生哥哥的態度嗎？寧懿。”
寧懿：“不喜歡？我走嘍——”
寧卓：“？？？”
遠處。
周總助看著轉身走了的太太，又看了眼旁邊目光微凝的辜大少。
“大少。”
他剛剛才把調查出的家庭背景報告給辜大少，原來寧卓就是太太的親生哥哥。但顯然，他們寧家對寧懿毫不關心，這位親哥哥看起來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辜城在感受到寧懿此時的情緒——
通常來講，被親生父母忽視、而親生父母唯一偏愛的兒子還要在她麵前拿喬，普通人都會因為不公而生出不快或是壓抑。
但是寧懿沒有，她一直很平靜，甚至有種文明觀猴的悠閑。
而這也是辜城一段時間以來的感受。
自從這次新的互換機製發生之後，他們兩個人都對彼此的精神世界有了更多了解。辜城發現，寧懿是一個情緒非常穩的人。
她很不容易被別人影響，也很少會有過大的情緒起伏。她幾乎不主動接收一些負麵的能量，傳遞到他這邊的反饋，幾乎都是快樂安寧的。
——這樣的人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從小就很快樂，沒有過憂愁，但這個可能性很低。
要麽……就是吃過大苦。
所以對無關緊要的事都已經不在意了。
所以寧懿是在哪裏，吃過他不知道的苦嗎……
寧懿叼著吸管喝咖啡的側臉都是滿足的笑意。
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苦難過往。
那個Wander，最近銷聲匿跡……
可以再查查。
辜城收回視線，屈尊降貴地看了眼寧卓。
“把他調去分公司，不要出現在總部。”
“是！大少！”
能和丁姿玥、蔣林熠這種傻逼糾纏在一起，辜城自動把他劃定為傻逼陣營。
離他的寶貝遠一點。
…
很快，在嗖嗖的寒風中，就到了年底。
要跨年了！
CMore準備了非常豐富的跨年活動，遊戲區、直播區、商城，全都花樣百出，流量爆棚，整個就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樣子。
但是欣欣向榮的遊戲區始終沒有見到wander的身影。
粉絲們紛紛哭嚎——就算不嗑糖，好歹出來露露臉也行啊！
一片哭嚎中，寧懿再次打開萬隊的對話框。
對方忽然變成了“正在輸入中……”
寧懿捧著手機一笑。
對麵還什麽消息都沒法過來，她就已經把心放下了。
Wander：【11】
Wander：【閉關了一下】
寧懿就知道，他們萬隊向來是很靠譜的！哪怕有什麽突**況，他也會想盡辦法留下訊息給她。
寧懿躺在**蹬了蹬腿，吐槽他：【你現在還閉什麽關啊哥，不要太卷了好吧】
Wander靠著牆，笑了一下。
此時他的身形已經比許久前參加運動會的時候，蓬勃了一大圈。
這段時間的封閉集中訓練成果顯著，wander低頭看一眼自己結實的手臂肌肉和磨出了繭的手心，心中稍微踏實了一些——就算，某些比較壞的設想真的發生了，他也能保護住要保護的人。
【嗯，不卷了】
【年前出來吃個飯吧】
要多多吃飯啊01。
寧懿眼睛一亮：【好啊！】
跨年這天辜城也要忙一天，等到晚上才有時間呢。
於是寧懿興衝衝地在CMore的打卡分享裏挑了家烤肉店，發給了wander。
辜城就在她旁邊，看了眼她的手機。
他們倆的手機都是互看的。
“嗬。”他冷笑。
寧懿發完消息，在**打了個滾，精準滾到他懷裏：“老公，你吃醋啦？”
辜城垂眸：“感受到了？”
“沒有，”寧懿說，“但我以防萬一，問問你。”
辜城聽見“以防萬一”這個詞，又是冷笑一聲。
不過他現在的姿態已經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自從寧懿主動親過他之後，辜城覺得，所有其他人都已經不足為懼。
攔著她不讓去，反倒顯得他介意。
於是辜大少伸手掐了掐寧懿的臉，“吃飯可以，然後等我晚上去接你。”
一起跨年。
寧懿抬頭啵啵：“好哦^3^”
等寧懿在烤肉店看到wander的時候，一瞬間有點愣。
他現在這個身形和力量感，要是再加上點物資匱乏營養不良的麵色，那幾乎和當年差不多。
寧懿歎為觀止地坐下來，“哥，你真的很卷。”
Wander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然後再往下落在她指間的戒指上，最後有幾分無奈地搖搖頭。
你啊你。小01。
“最近開心嗎。”他問。
“開心啊。”寧懿低頭哢哢地點肉。
Wander點點頭，然後這頓飯他們倆吃得又是非常生猛。
萬隊甚至比之前還猛，到最後寧懿都說：“你閉關的時候是不是沒吃飯啊哥。”
萬隊笑了，“差不多。”
別人跨年夜的飯都多少講究點儀式感，他們倆隻講究一個飽。
最後寧懿肚子溜圓，在wander起身去結賬的時候按住了他。
“這頓我請。”寧懿笑眯眯地說，“——老規矩嘛。”
Wander微微一怔，然後靠著椅背笑起來。
有關那幾年的一切……
很想你都忘了。又很怕你都忘了。
01。
兩個人走出烤肉店時，商業街上已是人潮洶湧。
大家都出來跨年了。
稍遠處人少的街邊，一輛很難低調的邁巴赫停在那裏。
辜城從車上下來，長身玉立，遠遠看著他們。
“——01。”wander忽然開口。
寧懿轉頭：“嗯？”
Wander：“你想沒想過，把過去的事告訴他。”
寧懿眨巴一下眼睛，思考了一下。
告訴辜城也不是不行，但是正常人都會被嚇到、然後擔心這個世界也末世了怎麽辦吧？
但這個世界的標準結局是丁姿玥的嬌寵人生，和末世沒有關係，所以不會像她原來的那個世界一樣突然末日降臨。
所以是不是沒必要說出來讓辜城擔憂？他本來思慮就重。
就讓她的bking在自己的世界裏，做最吊的商業帝王，就挺好。
“應該——不會說叭。”寧懿告訴wander。
這件事隻有她和萬隊知道。
而對麵，辜城忽然察覺到，他和寧懿的情緒又在互換了。
他能感受到寧懿在思考什麽。
還能感受到……一種無條件的信任感。
寧懿對那個男人，非常信任。
辜城微微眯起眼，看向wander。
這是第一次，兩個男人正式隔空對視。
但莫名地，這一次他們之間似乎並沒有太多敵意。
不知道為什麽，辜城甚至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某種……近於托付的意味。
這是這世界上最希望寧懿開心的兩個人。
Wander一笑。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01的內心有多麽強大。
在末世之前，她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後來經曆過那樣的一切——換任何一個人和她易地而處，或許都早已經崩潰，或者抑鬱。
而眼前的這個01，她依然笑得很開心。
他應該相信她。
遠處的邁巴赫鳴笛一聲。
寧懿縮縮脖子，“哎呀，我得走了隊長。”
Wander深深看著她，揮揮手，“好。”
寧懿走了兩步又回過來，皺了皺鼻尖：“萬隊，回頭你至少給我個能找到你的地方——還有，有事要跟我說啊！我多靠譜，你知道的。”
Wander笑，最後摸了摸她的頭：“知道。”
邁巴赫更響地鳴笛了一聲。
寧懿趕緊蹦躂著跑了。
Wander目送她歡快的背影漸行漸遠。
所以那些狼狽的歲月，就藏起來吧。
不然——你那些艱難掙紮的時刻，但凡被知道一星半點。
這個世界會有人心疼到死掉吧。
寧懿蹦蹦躂躂地回來了。
“好冷好冷啊！”
周總助連忙拉開車門讓太太進去，卻見辜城抬了抬手。
“我開。”
周總助一愣，然後就體貼地和司機退了出來——
嘿嘿，跨年嘛，情侶夫妻專場。
他們可以下班了。
在下班之前，周總助盡職盡責地問：“需要安排一些活動嗎？大少。”
辜城睨他一眼，“就你會是吧。”
周總助嘿嘿嘿地退下了。
“大少、太太，新年快樂，玩得開心！”
寧懿笑眯眯地點頭：“好！”
她繞到了前邊，趴在窗戶上，“我坐副駕呀？”
辜城垂眸看她，“不然呢？我給你當司機。”
說完，給她拉開了車門。
寧懿於是優雅地在副駕上輕置玉臀。
車子開出了這片繁華區，一路向著遠處的江邊。
寧懿也沒問去哪。
辜城也沒問他們剛才在聊什麽。
他們互換身體到了現在，連情緒都能夠共享，已經對彼此非常放心。
辜城一隻手扶著方向盤，一隻手伸過來，和她握著。
車子在公路上疾馳。
今年的最後一個月夜很溫和。
最後辜城把車停在了江邊。
這個位置非常巧——
不僅人很少，能看著江上的月亮，還能遠望到遠處廣場上的時鍾。
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倒計時等候。
寧懿安靜地呆了會。
然後就開始不安分了。
沒辦法，吃太飽了，得消化消化。
辜城察覺到了她要日行一劍的情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往他心口上猛虎掏來的爪子，無奈地說：“你就不能浪漫地待會？”
寧懿頓時不滿：“這樣不浪漫嗎！”
可惡，沒有人能否認她的浪漫細菌！沒有人！
於是，有很多實力但沒什麽文化的末世人01試圖吟詩：“——天高氣爽、陣陣波濤！”
辜城捏著她的手腕鬆了鬆，眉梢一揚。
寧懿吟了兩個詞就卡了。
她冥思苦想了一會：“天高氣爽，陣陣波濤。月黑風高——理應掏襠？”
辜城：“？”
寧懿：“好詩、好詩啊！”
大詩人頓時出手如電、嗖地往下、要讓大積極也有個跨年的儀式感。
辜城一個不留神，它就被她握了一下手。
“你——”
寧懿很友好地說：“新的一年，也要積極陽光奮發向上哦！”
辜城：“……”
她很健康地握了握手。
然後突然感覺它質感有點變化。
辜城的表情也在微妙地變化。
而最變化的變化是——
隨機互換現在好像又變成寧懿能感受到辜城的情緒了。
這感覺很奇特。
於是她沒忍住，又和它友好溝通了兩三下。
然後寧懿把自己給友好得臉紅了。
她剛想收手，而辜城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帶著她，真正地友好交流了一下。
寧懿不說話了。
也憋不出詩了。
聽見辜城低啞的聲音問，“什麽感覺？”
寧懿視線飄忽：“有點那個。”
雙倍感受，雙倍快樂。
寧懿被他按著手，縮在車座上，聽見外邊江水的陣陣波濤聲。
過了片刻，她抬起頭，辜城的吻已經落下來。
於是波濤聲中又多了心跳聲，呼吸聲，多了遠方破夜的鍾聲。
鍾聲敲過十二下。
這是，新的一年了。
許久後寧懿在昏暗車廂中睜開瑩潤的眼。
“你什麽感覺？”她問辜城。
“我感覺——”他笑了聲。
“我們會有很長很長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