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克斯和亞伯等人臉色難看地望著維坎德被押走,短短兩天內他們想盡辦法,調動所有人脈關係,沒想到最終還是無法改變宣判的結果。

亞伯的目光收回,落在法庭前那個身體仍然輕輕顫抖的中年人身上,眼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向亞曆克斯道:“父親,別擔心,我會托關係,盡快將他保釋出來。”

亞曆克斯杵著拐杖頹然坐下,頃刻間仿佛蒼老許多,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低落,道:“沒用的,他的罪名是刺殺審判所執事,被保釋出來,也見不得光,否則審判所會想盡辦法,將他的罪行提前,盡快處決。”

聽到他的話,亞伯微微握緊了拳頭,他何嚐不知道這一點,隻是,他就這麽一個兒子,苦心栽培到現在,一直將他當成下任米蘭族長進行培養,如今卻落得這個下場,他怎會就此甘心?!

這時,法庭上的削瘦老者輕咳一聲,朗聲道:“下麵開始第二個法案,這是一起關於米蘭家族龍山紅寶石盜竊申訴案,請當事人杜迪安先生出來。”

正準備離開的亞曆克斯和亞伯等人,聽到削瘦老者的話,不禁怔了一下,龍山紅寶石盜竊案?他們家族的寶石什麽時候被盜竊了,他們怎麽不知道?

“龍山紅寶石被偷了?”亞曆克斯不禁望向亞伯,難道是禍不單行?

亞伯搖頭道:“沒有……”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一件事,這是三年前的一件小事,幾乎快被他遺忘。這時,他看到了從座位過道間擦身而過的杜迪安,後者麵帶微笑,步伐沉穩,仿佛是進入一場盛大宴會。

“是他?”亞曆克斯看到杜迪安,愣了一下,對這個話多的少年,他有點印象,向亞伯道:“這是怎麽回事?”

亞伯望著杜迪安的背影,若有所思,聞言回過神來,低聲道:“說起來,這是三年前一件舊事,當時布隆家族的小姐到了婚齡,斯魯迪準備跟咱們家族聯姻,但他的女兒卻喜歡上一個平民狩獵者小子,斯魯迪不想跟女兒關係鬧僵,又要拆散這段關係,就讓我配合了一下,說咱們家族的龍山紅寶石被這小子偷竊了,然後他會請審判所內的人幫忙將這案子直接定案判決,將這小子丟到荊棘花監獄去,緩期幾年後處決。”

亞曆克斯微微一怔,這些族內的事情他已經很少過問,此刻不禁問道:“既然如此,斯魯迪的女兒為什麽沒有嫁過來?難道是不相信你們?”

亞伯輕歎了口氣,道:“她相信的,為了讓她徹底相信斯魯迪的話,我們特地請了霍萊特執事的學生討要到霍萊特執事的判決書,如此一來,以一個審判所執事的名譽進行判決,沒有人會懷疑。隻是沒想到,她女兒性子固執的很,認定的事情,誰都勸說不開,幾次提親都沒有同意,說什麽隻想當一個神官,不想嫁人。”

亞曆克斯聞言冷哼一聲,道:“都是借口,也怪斯魯迪那小子把他女兒寵得性子大了,這樣的女孩,配不上小維。”說到這裏,抬頭瞧了一眼杜迪安,道:“他是被保釋出來了麽,誰這麽大膽子,敢保釋我們要對付的人?斯科特財團?”

亞伯微微搖頭,低沉道:“是財團裏一個小貴族,萊恩家族。”

亞曆克斯微怔,眼中閃過幾分思憶,“沒想到是他們,曾經輝煌至極的家族,如今沒落了,竟然還沒有學乖,毛發還沒愈合出來,就想要栽培利爪麽?”

法庭前,削瘦老者俯視著台下的杜迪安,道:“你申訴的原因,是說你是被冤枉的,有何證據證明?”

杜迪安頷首道:“他們說我盜竊米蘭家族的龍山紅寶石,據我所指,米蘭家族的龍山紅寶石曆來由騎士嚴密看守,當時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狩獵者新人,而且當時被財團派遣到壁外執行任務,所以,這件事絕不可能是我做的,你們若是去調查的話,當時財團裏有不少人能證明這點,而且,在守淨所中,也有我居住和體檢的記錄,足以證明我當時確實是在壁外!”

削瘦老者微微點頭,道:“是麽,讓我看看。”說完,向旁邊一個審判騎士招招手,吩咐道:“把他們調查的證據給我看看。”

審判騎士微微點頭,很快離開,片刻後帶回一卷資料。

削瘦老者用放大鏡看了看,緩緩點頭,道:“不錯,我們已經詢問過守淨所,也調查過跟你同行去壁外的人,你當時確實在壁外。”

看台下的亞伯聽到削瘦老者的話,臉色一沉,起身道:“神官大人,就算他當時在壁外,也無法證明這不是他偷的,我們在他的住處搜到,證據確鑿。”

削瘦老者看了他一眼,道:“這麽說,他是在進入壁外時盜走的?”

亞伯不置可否,沒有正麵回答。

杜迪安冷笑一聲,道:“亞伯族長說我偷走你們家族的紅寶石,請問我當時隻是一個初級狩獵者,怎麽盜走你們嚴密看守的紅寶石?而且據我所知,我進入壁外前,並沒有任何你們家族傳出紅寶石遺留的消息,當時有登過報紙麽?應該沒有吧,若是去調查各個新聞社的話,應該知道,你們家族從沒有登報說過,自己家族的紅寶石丟失!”

亞伯臉色微變,確實,當初杜迪安隻是一個小角色,他們並沒有太精心去布局陷害,因為他們不會給杜迪安任何被審問的機會,有霍萊特執事這樣級別的神官給予的判決書,就足夠證明一切。

如今幾年過去,他們早已忘了這事,至於如今杜迪安被保釋出獄,他根本就沒有關注,興許布隆家族關注了,但三年過去,已經難以再修補三年前那個局的漏洞,就像杜迪安說的,在新聞社一查就會知道,三年前的報紙並沒有關於他們丟失紅寶石的消息。

“我們找到了,自然不會登報。”亞伯依然堅持道。

杜迪安冷笑道:“找到?花了多久找到?若是我在壁外的話,除去執行任務的時間,又在守淨所待上七天,這麽長的時間請問你們是第幾天找到的?”

亞伯臉色陰沉,他是第一次見到杜迪安,當初對他而言,這個人隻是紙麵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如今麵對麵,他才發覺,這個少年有點非同尋常。

“具體第幾天,我也忘記了,但應該是很快就找到了。”亞伯回答的十分聰明,並沒有給出明確數字,以防杜迪安找到當時的相關人去調查出漏洞。

“你忘記了,但有人記得。”杜迪安微微冷笑,道:“你說在我家裏找到的?當初去搜尋的人都能問出當時情況。你說我偷了?看守紅寶石的每個騎士,都是我的證人!你說我是罪人,但當時的守淨所中有人見過,我被直接押解到一座牢房中,然後直接轉移到荊棘花監獄中,根本沒有審問過我!”

亞伯臉色難看,這些的確都是漏洞,都會被審判所調查出來。

“這案子當時已經審過,你的罪是執事大人親自定的,你不要滿口胡言。”亞伯沒有就此放棄,大不了就用錢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在這關鍵時期,他不想再背負更多的負麵名聲。

杜迪安見他將責任全都丟給審判所,臉色微冷,道:“審判所的執事大人是根據證據來判決的,而你們卻偽造證據誣蔑我!”

削瘦老者本以為杜迪安會痛斥當時的審判所胡亂判決,沒想到竟會說出這番話,不禁微微點頭,實際上,這樣的案子他在當學生時就見過太多太多,貴族喜愛用的伎倆無非就那幾樣,雖然沒有審問,但他也相信,杜迪安是被冤枉的,他可不認為一個初級狩獵者,三年前還是剛到婚齡的小孩,能盜走米蘭家族的龍山紅寶石,若是這麽容易的話,這龍山紅寶石早就不知道丟多少次了,哪會留到今天?

“此事我們會嚴格審查,還你一個公道。”削瘦老者點頭說道。

亞伯臉色微變,沒再說什麽,他知道如今的情形,繼續強辯隻會失了自己的風度。

“神官大人,我們已經調查過。”這時,場外通道前一道清脆聲音響起,卻是蒂莫西和劍疤青年返回,蒂莫西來到杜迪安旁邊,向削瘦老者道:“我們查問過,這件事確實是一件冤案,當時霍萊特執事工作繁忙,沒有認真審核,將這樣的案子交給自己的學生來判決,而他學生判決後,霍萊特執事蓋章,一時疏忽,沒有仔細審查,所以才鬧出這樣的事情。”

削瘦老者明白過來,臉色卻不太好看,道:“這中間隻怕有別的誤會,霍萊特執事的工作態度向來認真嚴明。”

蒂莫西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旁邊的劍疤青年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給了她一個眼色。

蒂莫西頓時領會他的意思,臉色微微變幻,低頭道:“是的,不過這次主要原因,卻是米蘭家族的誣蔑,偽造證據,誣陷他人。”

削瘦老者微微點頭,向亞伯道:“這件事,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交代。”

亞伯沒想到懲戒者會介入這樣的小案子中,臉色變了變,事已至此,他是無法繼續掩蓋了,就算花錢也堵不住,想了一下,道:“這件事或許真的存在誤會,給這位杜小先生帶來麻煩,實在是抱歉。”

杜迪安眼眸發冷,道:“一句抱歉就能解決?”

削瘦老者看了他一眼,向亞伯道:“這件事情我會再仔細審核一遍,改日再定罪,但在定罪前,你們米蘭家族必須給予杜先生一些補償,此事畢竟是因你們米蘭家族而起。”

杜迪安聽得臉色微微變色,聽他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深入追究這件事?忽然,他明白了過來,米蘭家族畢竟是貴族,像這樣的事情跟霍萊特刺殺案件的性質完全不同,米蘭家族隨便找個人就能頂罪,他們不可能因為這樣一個案子,耗費大資源全力去調查,找出亞伯親自策劃的證據,然後給亞伯定罪關入牢中,這等於是摧垮了一個貴族世家,而自己隻是一個小人物,不值得他們耗費這樣的精力去跟一個貴族血拚。

他默然了下來。

公平公正?

果然,還是得靠自己的雙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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