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蟲粉?”杜迪安有些詫異,沒想到她還隨身帶著這樣的東西,接過看了一眼,問道:“有效果麽?”

“試試吧,應該有的。”海利莎蒼白憔悴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在黑暗中仿佛忽然綻放出一片光芒。

杜迪安看得微微一怔,隨即很快被蟲子的吱吱叫聲拉回思緒,他飛快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裏的瓶子,也不再說什麽,將瓶子擰開,一股奇異的臭味撲麵而來,帶有些許硫磺的氣味。

他倒出一些在手上,朝火圈外麵的蟲群中投擲而出。

粉末很快傾灑,如雨落下。

杜迪安凝目望去,頓時看見蟲群出現**,在粉末落下的地方,蟲子吱吱尖叫,像是遇上極為驚恐的東西,慌張亂竄,蟲群的陣容頓時混亂。

杜迪安心中大喜,沒想到這驅蟲粉的效果這麽好,他立刻將驅蟲粉倒在火圈內側,環繞一圈,隨即倒出一簇,握在手裏,混合著地上的沙子灰塵,朝蟲群中投擲而去。

蟲群頓時大亂,原本如一張黑布般的整齊陣容,瞬間變得四分五裂,各自逃竄。

杜迪安輕吐了口氣,將瓶蓋擰上,遞還給海利莎,笑道:“真是幫大忙了。”

海利莎伸手接過,收回腰包中,微微一笑,道:“這次多虧了你,否則……”話還沒說完,忽然腮幫一鼓,咳出一口鮮血,濺落在椅子上。

杜迪安看得一驚,急忙翻身爬到車廂內,道:“你沒事吧,是牽動傷口了麽?”

海利莎咳出鮮血後,臉色越發的蒼白,微微搖著頭,虛弱地道:“沒事,隻是我中毒太深,已經深入髒器,無法再撐下去了,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否則你也會跟我一起死的。”

杜迪安心中一涼,不禁看向她的腰包,道:“這裏麵沒有解毒的東西麽,總能夠延緩一下吧,你把荒區的總部據點告訴我,我送你過去,我能夠飛,很快就能送你到總部的。”

“總部太遠了。”海利莎微微搖頭,“而且在紅色荒區最深處的邊界,即便是飛過去,也要不少時間,何況在紅色荒區中,飛行是很危險的事,這裏不比壁外的狩獵者區域,鳥獸稀少,在這裏飛行魔物最難纏的魔物,若非必要的話,你也最好不要飛行,容易引起一些魔物的注意。”

杜迪安怔住,忽然想到在巨壁上曾經見過的“飛龍”,雖然傳說飛龍是不傷人的,但它至少也是飛行魔物的一種,既然有飛龍存在,就會有別的飛行魔物存在,隻是在狩獵者區域從未見過,導致他甚至都忽略了這一點,但這裏卻是距離巨壁最遠的荒區,沒有開拓的原始輻射區,自然什麽魔物都存在。

“你是一個人出來的麽?”杜迪安忽然想到一點,立刻問道:“你過來是追擊那個翼族人的吧,難道沒有帶隊友?”

“帶了。”海利莎嘴角微微牽動一下,道:“我一個人搜尋他太慢,帶了兩支探索隊,他們就在這附近,隻是,我們絕不能被他們看見,否則的話,如果被他們知道我現在的身體情況,第一個就會向我們出手。”

“怎麽可能!”杜迪安有些吃驚,隨即想到一事,不禁變色,道:“難道他們中有海瑟薇的人?”

海利莎默然片刻,輕點了一下頭,道:“這是一回事,即便沒有她的人在裏麵,其餘的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一旦殺了我,他們就能得到我的魔兵,這魔兵隻有我們龍族純血統的人才能用,他們既可以交給翼族或岩族,投靠他們,也可以交給海瑟薇,換取地位和力量,在很多年前,海瑟薇就在家族中公然散播出跟我對立的消息,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杜迪安不禁瞪眼,心中湧出一股憤怒,道:“你不是龍族的聖女麽,他們怎麽能這樣對你?他們難道不是你的部下?而且,海瑟薇既然很多年前就對你下手,你為什麽不早點將她除掉?!”

“在這裏的人,都渴望能夠回到壁內休息,長久的戰鬥早已讓他們失去了忠誠和人性。”海利莎看了他一眼,眼眸微黯,道:“我答應過,要保護海瑟薇到她長大,所以……”

杜迪安一窒,慍怒地道:“答應過?答應過誰?是你父親?”

海利莎微微搖頭,不願再說這件事,她忽然眉頭微蹙一下,嘴角緩緩溢出了一絲鮮血,她抬手抹掉,輕輕地深吸口氣,向杜迪安道:“我撐不住了,你快點走吧,我的血會引來高級魔物,你留在這裏隻是死路一條,快走吧,我不想死之前,還拉一個人墊背……”

說到最後,聲音漸漸虛弱了下去,眼前一黑,再次昏迷了過去,身體軟倒而下。

杜迪安急忙攙扶住,看了一眼她後背上的傷口,發現紗布的顏色有些泛黑,毒血竟然滲透了出來,傷口在這劇毒的腐蝕下,無法愈合。

他臉色變了變,正如海利莎所說,這劇毒已經滲透的太深,除非馬上給予最好的治療,否則回天乏術。

“該死!”杜迪安有些憤怒,既是對眼前的殘酷現狀憤怒,更是對自己無力改變這種現狀而憤怒,他咬了咬牙,轉頭看了一眼地鐵外麵,隻見蟲群已經陸陸續續地撤退了,驅蟲粉的氣味擴散了開來,將蟲群驚走。

不過,海利莎的鮮血氣味再次飄蕩出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引來新的魔物。

他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椅子上,頓時凹陷出一個拳印。他望著手裏昏迷不醒的海利莎,眼眸閃爍,閃過一絲掙紮之色,以目前的狀況,最合適的方法就是將她拋棄,但,他的內心深處卻覺得,一旦自己這麽做了,或許會後悔終生,這是唯一一個數次救過他,他卻沒有辦法回報的人。

除了父母和姐姐,以及茱拉夫婦外,他從未虧欠過誰的恩情,即便是福林老爺子,跟他也是友情和交易參半的夥伴關係,但這個女孩卻是完完全全地相助他,卻沒有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一絲回報!

“該死!該死!該死!!”

杜迪安心中煩躁,在車廂內來回踱步,陡然,他視線餘光中瞥見地上一個物件,頓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