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凍僵的怪異屍體,死寂的房間,冰冷的空氣,杜迪安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了太平間。他順著疼痛的地方勉強望去,便看見自己的胸膛處有一道縫補的巨大傷疤,從頸脖稍下的胸膛位置下劃到腹部,可想而知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自己的身體被解剖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他皺眉凝目,瞳孔中浮現出一圈暗金色光芒,視線穿透了身體表皮,看見了胸膛內部,這一看頓時怔住,雖然有所猜測,但是看見胸膛內破碎的肋骨和髒器,還是忍不住一陣失落,而且他看見,自己的心髒居然不見了,在原本埋藏心髒的地方,此刻堆積著碎裂的組織。

這時,陣陣眩暈感傳來,用割裂者魔痕的透視能力,加速了他的體力消耗,他看見體內的鮮血滯留在所有血管中,沒有循環,一陣陣缺氧的感覺讓他眼前發黑,透視能力很快失效,眼前又恢複那縫補的胸膛,他心有不甘,但再也堅持不住,無盡的疲倦壓來,再次昏迷了過去。

王宮後殿中,各個實驗室繼續運轉,每天送來大量實驗品,解剖,殖入,解析身體……一具具屍體被抬出,同樣一份份實驗資料被送到緋月的辦公室中。

王宮的實驗讓各大組織膽戰心驚,人人自危,壁內表麵風平浪靜,但暗流湧動,各個勢力在暗中商議,不甘被繼續壓榨,但一商議到討伐緋月,各勢力便焉了下來,沒人願意傾力而出,為別人鋪路,而且緋月的力量像一座大山,即便集合所有勢力的強者,也難以撼動半分。

一次次商議,一次次不歡而散,而王宮內的實驗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而且需求的實驗品不再隻是低賤的貧民,越來越多的涉及到貴族,狩魔家族的高階戰士等等。

沒有人注意到,在希爾維亞巨壁外麵,悄無聲息地飛來了一道身影,身材魁梧偉岸,背後豎起六對黑色翅翼,黝黑的羽毛在陽光下似乎能反射出烏光。

他的目光從手臂上一塊類似單兵作戰係統的地圖掃描儀上抬起,慢慢移到前方高聳巍峨的巨壁上,蒼白的嘴角微微牽起一抹弧度,慢慢地飛了過去。

半個月過去。

第二次規模正式的造神實驗舉行,緋月親自操刀,用的實驗品是三號,這是狩魔家族岩族的一位嫡係族人,新任族長的親弟弟,天賦極高,曾是壁內年輕一代中的風雲人物,深受貴族小姐的追捧,是無數戰士心目中的偶像,但此刻卻被剃了光頭,麵容憔悴地躺在緋月的手術刀前,俊朗的臉龐有些削瘦,再也不複曾經的傲氣,隻剩下落寞,以及恐懼,還有絕望。

“不,不要……”青年嘴唇微微蠕動,想要求饒,但聲音已嘶啞。

緋月嫣然一笑,整個世界似乎都明亮了幾分,她溫柔地捧起青年的臉頰,輕聲道:“親愛的,相信我,你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神!”

“婊……子……”青年微微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兩字。

緋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微微皺起眉頭,忽然發現,用在杜迪安身上的那一套,用在這個人身上並不適用,她已經將他的記憶修改,自己是他最愛的女人,是他苦苦追求的那位音樂才女,可是現在,在生死麵前,他卻退縮了,曾經他暗自的誓言,似乎像白紙一樣蒼白薄弱。

原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經得起生死考驗……

她輕輕歎息,伸手按住了他的額頭。

青年微微掙紮,但很快便翻起了白眼,似乎昏迷過去,身體僵硬。

片刻後,等緋月拿開手,他依然沒有蘇醒過來,但緋月絲毫沒有等待的意思,表情已恢複冰冷,“準備麻醉。”

周圍的幾位老頭知道實驗開始了,立刻打起精神,他們可不懷疑緋月上次說的話,隻是氣話。

兩個小時後。

安靜無比的實驗室中,隻剩下器具碰撞的聲音,緋月和幾個老頭神色凝重,望著剛剛殖入荒神心髒的青年,成敗在此一舉。

噗!

陡然間,一道紫黑色肢體從青年的胸膛中貫穿而出,似乎感受到金屬台邊站著的身影,立刻朝距離最近的一個老頭伸去。

這老頭嚇得麵無人色,急忙後退,但這紫黑色肢體速度奇快,瞬間纏繞在他的手臂上,很快,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癟枯萎,這幹癟的趨勢從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手臂。

噗!旁邊一個老頭反應迅速,揮刀斬斷了他的胳膊,一條幹癟如皮毛骨的灰暗手臂,像失去養分的枯敗花莖,被紫黑色肢體甩開,轉而又朝旁邊的緋月衝去。

緋月臉色陰沉,手指間銀光一閃,青年的胸膛被劃破,隻見裏麵的情況驚悚無比,他胸膛內的肋骨全都不見,所有的器官也都消失,隻有一團紫黑色蠕動的肉填充在裏麵。

嗖地一聲,緋月兩手同時甩出,指尖銀光閃動,青年胸膛內的暗紫色血肉剛伸出幾道觸體朝緋月射去,忽然整團血肉彈起,從青年的胸膛內脫離,然後被看不見的力量輕輕一帶,嘭地一聲,砸入到旁邊早已準備好的巨大容器中,哢,封存蓋上。

咚咚!

暗紫色血塊在裏麵翻轉,伸出觸體拍打容器,震得微微晃動。

幾個老頭看得麵色慘白,沒想到實驗又失敗了,而且這次的反彈比上次還快,上次杜迪安至少還堅持了一會兒,而且被荒神心髒侵入的速度清晰可見,而這次卻剛殖入,就出現如此大的變化,這還是他們半個月實驗過後調整過的結果,難道是體質差異的緣故?

緋月看了一眼容器內的荒神心髒,目光便落在青年的胸膛上,隻見掏出荒神心髒後,他的胸膛已是空空如也,隻剩下一層表皮,而且表皮內部的脂肪層顏色發紫,顯然是被荒神因子感染。

而青年此刻也已經停止了呼吸,表情上凝固著恐懼,掙紮,嘴巴微張著,像尊雕塑。

“丟了吧。”緋月收回目光,淡漠地說了一句,表情很平靜,並沒有實驗失敗後的憤怒,不過越是如此,幾個老頭便越感到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