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店,叫了馬車,杜迪安準備出城。

有洛西克給的身份證明和一大疊金票,杜迪安很順利就通過守衛的盤詢,出了王都後,帶著海利莎從荒野郊區繞行,沿途的窮山惡水中遇見不少豺狼虎豹和毒蛇怪蟲,好在這些對普通人來說望而生畏的東西,對杜迪安而言並不算什麽,經過三個多小時趕路,他找到了原先藏著包裹的洞穴。

洞穴裏盤踞著一條六七米長的巨蟒,洞口有搏鬥的痕跡,以及啃噬得血淋淋的獸骨,再看這條巨蟒,嘴裏可不止兩根獠牙,而是滿嘴密齒,一看就不是單純將獵物整個吞下腹中消化的那種。

杜迪安踏入洞穴中,在這巨蟒從暗處撲來的時候,抬手一甩,割裂戰刀的刀麵拍在了巨蟒的腦袋上,巨蟒腦袋一歪,撞在岩壁上昏了過去。

杜迪安沒有理會,來到洞穴深處,刨開泥土,將裏麵的背囊取出,離開了洞穴,在這山林間找了一處環境較寬敞舒適的地方,依靠著一座小瀑布和水池,他坐在岩石上,飛快將背囊打開,目光一掃,從裏麵底部將那隻密封著水晶荒蟲的罐子拿起。

用透視望去,裏麵滿滿一片暗銀色黏液。

杜迪安目光凝重,用割裂者戰刀將罐蓋挑起,隻見裏麵滿滿的銀色黏液,像凝固,又像在流動,光線照在上麵,變幻不定。

杜迪安早有準備,身影一閃,從原地消失,片刻後如一陣風般歸來,手裏卻拎著一隻三四米長的猛虎,這猛虎被杜迪安夾著腰,像一隻大貓,掙紮咆哮,但腦袋無論如何扭動,都無法咬到杜迪安。

杜迪安將這隻輕度變異的猛虎丟到罐子旁,這猛虎一身火紅色毛發根根炸起,對杜迪安怒目而視,蓄勢欲撲,不過它並沒有直接衝向杜迪安,簡單的思維告訴它,眼前的人類非常危險。

在它低吼著試圖嚇退杜迪安時,異變陡然發生了。

隻見紅毛猛虎腳邊罐子中的暗銀色黏液,倏然間像一條條毒蛇從中躥起,朝距離最近的猛虎後腿纏繞而去。

這異變驚動了猛虎,它怒吼一聲,想要跳開,但後退已經被纏上,很快,水銀色黏液蔓延到它全身,從毛發中鑽入進去。

看見這一幕,杜迪安瞳孔微縮,雖然料到這東西還沒完全死絕,但沒想到在沒有氧氣的罐子裏待這麽久,居然還能活下來!

這是生物嗎?

這已經超脫了生物的範疇吧?!

杜迪安顧不得省力,立刻用透視察看,這一看頓時震撼,隻見水銀黏液鑽入到紅毛猛虎體內,像一張張螺旋的絲線,分散開來,密布在猛虎的骨骼上,血肉上,以及內髒等器官上,驟一看去,這猛虎體內已經形成了一片銀色交織的網,而且網的擴散幅度在迅速延伸,從後半身到前半身,然後順著脖子湧入到大腦中!

吼!

當水銀黏液鑽入猛虎的大腦時,猛虎陡然大吼一聲,然後下一刻沉寂了下來,沒有先前的痛苦咆哮,也沒有嘶吼,忽然間安靜了。

它安靜地立在那裏,樹林的風吹過,隱隱有幾分涼意。

杜迪安看見銀色絲網迅速密布猛虎的整顆大腦,在腦組織上覆蓋,他心中登時有一種不詳預感,以及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下一刻,杜迪安便看見猛虎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幅度很輕,然後便見猛虎慢慢地抬起了頭,原先的琥珀色眼瞳上,此刻有幾分銀色血絲,看著有些詭異。

“還不死心麽?”杜迪安看見猛虎的眸子,微微皺眉。

吼!

下一刻,猛虎陡然衝了過來。

速度快如閃電,如一道紅色火光,在杜迪安眼前掠過。

杜迪安身體驟然側身一閃,避開了猛虎的撲擊,抬手掄起割裂者戰刀斬落而下。

噗地一聲,猛虎的腦袋應聲落地。

鮮血從斷頸處噴湧出來,但剛噴出一部分就止住了,傷口處迅速覆蓋上銀色網狀黏液,似乎將傷勢給止住,然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無頭猛虎竟調轉過身,用斷頸“望著”杜迪安。

杜迪安臉色微變,他倒是不怕這水晶荒蟲,但這東西的詭異之處,卻一次有一次刷新他的認知。

在他心驚時,地麵忽然傳來蠕動聲響,以及落葉被撥動的聲音,杜迪安餘光一掃,臉色再次微微一變,隻見被斬斷的虎頭下生長出許多銀須,像一隻隻嫩芽般的小腳,朝猛虎爬過去。

杜迪安看得一陣牙酸,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雖然預感到接下來的事,但他沒有阻止,反而想看看那一幕。

如他所願,虎頭爬到猛虎腳邊後,從猛虎斷頸處的銀色黏液立刻湧出,像數十條細小的銀色血管,蜿蜒而下,而地上的虎頭也翻了過來,斷麵朝上,兩處的銀色黏液相會,立刻黏在一起,將虎頭拉升而上,再次回到了斷頸上,除了傷口處的毛發被鮮血濺到了黏在一起外,誰都看不出這顆腦袋被斬下來過!

吼!

虎嘯再次響起。

杜迪安凝視了片刻,輕舒了口氣,沒想到這顆腦袋不但連接上了,還能再用,這說明各方麵的組織也重新連接愈合了,同樣也說明,這水晶荒蟲有多麽難纏!

“死而不僵,說的就是你吧!”杜迪安靜靜地看著它,雖然震撼於這水晶荒蟲的詭異能力,不過他並不懼怕,如今的他今非昔比,從先前被水晶荒蟲操控的猛虎速度來看,就知道不是自己對手。

嗖!

在杜迪安思索時,猛虎再次撲了過來,同時陡然張開大口。

杜迪安頓時回過神來,心中聳然一驚,急忙閃躲。

噗!

一道白光閃過,嘭地一聲,砸到杜迪安後麵的水池中,下一刻,哢哢聲響起,杜迪安匆忙瞥去一看,臉色微變,隻見暗流湧動的水池竟瞬間結冰!

杜迪安心中暗暗發怵,果然還是不能大意。

嗖!

猛虎再次朝杜迪安張口。

杜迪安眯緊眼眸,在它張口吐出的瞬間,身影一晃,躲了開來,雖然這猛虎還能施展水晶荒蟲的招數,威力不減,但速度卻慢了很多。

杜迪安注意到這點後,在第二次躲避的同時,便迅速靠近了過去,甩動戰刀橫切而過。

猛虎想要跳開躲避,但奈何速度太慢,在杜迪安眼中像慢動作一般,噗地一聲,戰刀從猛虎的鼻子橫切而入,一直斬到它的腰部,可謂是將身體削開一分為二。

以割裂刀的鋒利,本該輕鬆斬斷,但被水晶荒蟲控製後,猛虎體內的骨骼強度和內髒堅韌性卻成倍增長,導致沒能直接削到尾巴上。

杜迪安望著傷口處蠕動的白須,臉色微冷,猛地抬起寒冰利爪,從其背上揮舞而下,嘭地一聲,地麵巨震,猛虎趴在了地上,身下是一個巨坑。

杜迪安抽起戰刀,連續三斬,猛虎的身體立刻被切成數段。

杜迪安將它的腦袋劈成幾塊,冷冷地看著一地碎屍,雖然水晶荒蟲控製了這猛虎,爆發出強悍的戰鬥力,但猛虎的底子比較太薄,雖然骨骼和內髒被強化了,但也無法支撐著它爆發出太高的力量,隻是勉強到內荒級水平,就算杜迪安還是之前的力量,也能輕易將它碎屍。

不過,能將一個普通變異生物在短時間內提升到內荒級的層次,這一點已經相當恐怖了。

杜迪安望著地上的碎屍還有重組的打算,微微皺眉,跳到旁邊飛快劈開幾顆大樹,然後取出隨身火柴,將樹皮剝絲點燃,樹葉和樹皮很快燒了起來。

杜迪安將柴火把地上的碎屍圈了起來,火焰熊熊燃燒,很快,距離火焰最近的屍塊中冒出白色泡沫,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是一縷縷銀絲,下一刻,這些銀絲從屍塊中爬出,朝火圈中央聚集過去。

挪動屍塊太難,但銀絲自身跑動的速度卻很快,像一條條極細小的小蛇。

杜迪安看見密密麻麻的銀絲從屍塊中鑽出,聚集到火圈中央最大的屍塊上,輕笑一聲,在這虎背屍塊上灑下一把落葉,然後彈出一根火柴,落葉被點燃,虎毛最先燃燒起來,然後整個屍塊都在熊熊燃燒起來。

吱吱!

杜迪安從火焰中聽到刺耳的尖叫聲,不禁挑眉,沒想到這東西還能發出聲響,這生命力已經不能用“頑強”二字來形容了!

等火焰熄滅,杜迪安看見一灘水銀色黏液蜷縮在燒焦的屍體下麵,銀色的黏液和燒糊的屍體成鮮明對比,杜迪安用戰刀撥開屍體,將這銀色黏液裝到罐中。

此刻這銀色黏液,麵積大量縮水,不足先前的三分之一,盡管如此,還是有一個足球的容積那麽大。

杜迪安將它裝到罐裏後,在旁邊搭起火架,將罐子架在上麵燒。

這水晶荒蟲,如今應該叫極冰蟲了,根據神殿書籍上的記載,生命力極其頑強恐怖,很難殺死,分屍,窒氧,土埋等方法,全都無效。

但隻有一種方法,能將它處死,那就是火燒!

極冰蟲懼火,而且不是一般的懼,哪怕是一般溫度的火焰,它們都不願靠近,甚至會對它們造成較大創傷。

而吸收極冰蟲的第一步,就是將其殺死!

杜迪安先前本以為密封在罐子裏那麽久,它已經奄奄一息了,可剛才那一幕卻打臉了,這東西還生龍活虎著呢,他隻能用火來燒。

吊在火架上的罐子,隨著火焰越來越旺盛,罐子中頓時發出刺耳尖叫,而且這叫聲不是一個,而是密密麻麻的無數叫聲,像是罐子裏藏著數不清的嬰兒小孩,在痛苦慘叫。

杜迪安聽得刺耳,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杜迪安繼續添加柴火,罐子也依然在燒,數小時過去,杜迪安將附近又砍了幾顆大樹過來,劈成柴火添加到火堆中,而罐子卻沒有絲毫變化,再也沒有慘叫,也沒有動靜,途中杜迪安試著摸了摸罐子,讓他吃驚的是,罐子居然是冰涼的!

在大火上燒這麽久,結果罐子卻是冰的!

要知道,這罐子可是金屬做的,傳熱極佳,就算燒個半分鍾,都會滾燙無比,何況是幾個小時之久?

“難怪裏麵連個泡都沒冒,我還想著怎麽沒燒開呢……”杜迪安嘀咕一聲,繼續添加柴火,這東西沒這麽容易死,恰恰也說明此物的稀有和罕見。

這一燒就是一天!

太陽落山,杜迪安依然在燒柴,好在周圍是樹林,最不缺的就是樹,而且燒一整天,也才隻燒了七八棵樹而已。

杜迪安望著天色漸漸發黃,抬頭一看竟是夕陽,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他又伸手摸了摸罐子,還是冰涼,不過沒有先前那麽冷了。

杜迪安心中感歎一聲,繼續加柴,讓火更旺。

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杜迪安密切關注著火架上的金屬罐子,經過這麽久的火烤,罐子已經有些溫熱了。

誰能料到,連一根火柴都怕觸碰到的極冰蟲,真正將它架起來在火上燒烤時,卻能堅持這麽久?

又過兩個小時,罐子中慢慢浮現氣泡,竟是沸騰的跡象。

杜迪安精神一振,繼續加柴。

一夜過去,到了次日黎明時,罐子中已經完全沸騰,但這些沸騰的氣泡卻沒有四濺,而是有黏性地在罐子內跌宕起伏,波瀾湧動。

杜迪安繼續加柴,一直燒到中午,罐子裏的黏液也沸騰到了中午,並且再次大幅度縮水,隻剩下半個足球的容積。

杜迪安見時候差不多了,等柴火自行熄滅,將滾燙的罐子提到一旁地上,等了一會兒,見罐子裏的沸騰漸漸平息後,他飛快離去,不到兩分鍾便返回,手裏多了一條四五米長的大蟒。

這大蟒軟軟地趴在它手裏,不知是死是暈。

杜迪安在大蟒身上劃出一道血口,然後將其丟到罐邊,靜靜等待。

兩個小時後,金屬罐子完全冷卻下來,杜迪安將放血的大蟒腦袋靠在罐口處,然後坐在旁邊等候著。

一天又很快過去,到了晚上,罐內依然沒有動靜。

杜迪安又在叢林中抓了幾隻小蟲子,丟到冷卻下來的罐內,幾隻小蟲子有的沉了下去,有的在黏液表麵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