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家族居然是魔物研究所製造的初代狩魔戰士……”杜迪安心中吃驚,但仔細想想,似乎也合理,狩魔家族的地位崇高,聚集了壁內最強的拓荒者,自古至今的職責便是守護壁內安全,隻是時過變遷,如今已經是魔痕戰士的時代,最早的狩魔戰士實驗,反而漸漸銷聲匿跡。

消失的原因,在絕密中也有記載。

狩魔戰士的魔化風險太高,容易暴走失控,在找到魔痕作為媒介給人類帶來力量之後,狩魔戰士實驗就漸漸停止了。

“三大狩魔家族如今也早已成了魔痕戰士,在一代代繁衍下,曾經的狩魔基因早已衰退,偶爾會有天賦絕佳的人覺醒出狩魔基因,也就是所謂的血脈力量,與其說這些人是天賦絕佳,倒不如說是魔性深重……”杜迪安看著絕密資料上的敘述,心中震撼,“當血脈力量完全覺醒,將獲得完整的狩魔力量,也會最終覺醒,成為「類人魔物」,這是一項毀滅性的實驗,進化的終點是毀滅,隻能得到短暫的力量來揮霍……”

杜迪安知道血脈七度覺醒的事,當七度覺醒後,具有媲美深淵行走者的力量,但沒想到得到這樣力量的最後,居然是毀滅!

難怪魔物研究所此後不再進行該實驗。

不過,魔物研究所後來製造出的蟲人怪物,似乎也是狩魔實驗的變革,都是用人類的軀體和魔物軀體進行實驗,隻是實驗後的效果卻有所不同。

“看來,這狩魔戰士實驗雖然危害大,難以控製,但帶來的力量卻是巨大的,魔物研究所不想就此輕易放棄該實驗,試圖摘取裏麵的閃光點進行優化,不過目前看來,似乎沒有成功,狩魔家族如今也成為魔痕戰士,以魔痕力量為主,血脈為輔,難怪狩魔家族的曆史上,鮮少出現七度覺醒的強者,估計最早的時期,有不少七度覺醒的強者出現,隻是帶來的災厄,讓那一段曆史被封存了。”

“覺醒未必是好事,狩魔家族應該知曉這點,很有可能會遏止住過度的覺醒……”

杜迪安心中推測,同時他想到另一件事,從最早的狩魔戰士變革到如今的魔痕戰士,優勝劣汰,狩魔戰士的存在被淘汰了,那麽將來,會不會有全新的力量進化模式,淘汰掉如今的魔痕戰士?

在他看來,這魔痕戰士,同樣是不可理喻,充滿危險,令人惡心。

畢竟,將一隻扭曲肮髒的寄生魂蟲殖入體內,這件事本身就令人抗拒。

而且杜迪安從小受到的文化熏陶,是自強不息,而非借助外力,因此在他的思維中,任何借助外力得來的力量,都未必長久,都會有缺陷。

不過,如今魔痕戰士當道,包括他也是一位魔痕戰士,也許還有更好的方式獲得力量,但他不知曉,也不確信自己能否找到。

“魔物研究所是神國安排在巨壁中的,聽神國號令,狩魔戰士便是神國的產物,是神國製造的獵魔戰士,如今的魔痕戰士也是如此,或許在神國當中,更渴望有更優化、更好的方式獲得力量,真想看看神國的光景……”杜迪安心中頭一次對神國有一絲向往和好奇,那裏會不會對生物研究極其發達?

如果去了那裏,會不會找到關於行屍的解救方法?

他感覺,自己將來應該盡力去神國看一看,至少,這也是一份希望!

不過,那裏高手如雲,他不想再經曆任由擺布的生活了,在沒有足夠的積蓄和了解前,他不敢冒然前往,而且,單是通往神國的路途,就凶險無比,沒有深淵級的力量,也難以抵達。

“災厄元年,神壁從天而降,佇立塵世,先祖們跪拜,仰望神靈,戰神一族斬殺魔物,庇護眾生……”杜迪安繼續翻越密冊,看到了曆史書上未曾記載的最早的一段曆史,這是巨壁曆史元年之始,內容大致講的是幸存者在戰神一族希爾維亞的庇護下,在壁內安居生活。

而壁外魔物入侵,皆被希爾維亞斬殺。

當時的壁外,遠不是如今這麽和諧,隻有低級魔物。

在那時壁外遍布各類體型不同的古之魔物,按照密冊所載,這些魔物來自於「災厄末日球」,當時在壁外處處可見深淵魔坑,古之魔物從魔坑中誕生,肆掠大地,而壁外的古之魔物很輕易便能翻越千米高的巨壁,闖入壁內,全靠希爾維亞女戰神庇護,將這些魔物驅逐、斬殺。

在希爾維亞女戰神的竭力廝殺下,壁外的魔物被驅逐一空,幾個深淵魔坑也被填平摧毀,再也不能誕生強悍魔物,但在壁外更遠的地方,卻依然存在著深淵魔坑,以及恐怖的魔物。

“難怪巨壁以希爾維亞為命,難怪她得到壁內的敬愛……”看到這段曆史記載,杜迪安心中恍然,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希爾維亞的身軀,就這麽一個女子,卻捍衛了整個壁內的生命!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深淵魔坑,魔物是從這裏麵爬出來的,那這魔坑又是怎麽出現的?

他忽然感覺有太多太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在他沉睡在冷凍倉之後,地球究竟出現了怎樣的變化?

杜迪安沉默良久,心思慢慢收回,繼續翻看曆史密冊。

在上麵,他看到了整個希爾維亞巨壁的發展,風雲變遷,壁內的生活也在發生著變化,三百年的時間,發生過大大小小上千場戰役,其中規模最大的,譬如內壁區和外壁區劃分的歎息之戰,以及外壁區的所謂的野人被驅逐出去的王戰,在這裏也提到了野人的曆史。

說到野人曆史,就不得不說到神國了。

在巨壁元年後,人們以希爾維亞的名字命名神壁,在這之後的三年,希爾維亞四處征戰,最終在一次征戰結束後回來,重傷不治,將自己封入神棺中長眠,此後又過兩年,自稱神國使者來到此地,展現出媲美戰神的力量,降服了初代壁主,自此,希爾維亞神壁,列入神國的屬地當中。

而野人,便是最初不願歸順神國的幸存者,他們不願接受神國使者傳下來的新語種,堅持原有的語言,遂被剿殺,驅逐。

看到這段曆史,杜迪安眼前似乎浮現出那個混亂的年代模樣了,隻是,這裏麵記載的幾個關鍵點,讓他感到心驚,壁內的語言,居然是神國傳下的,當時巨壁的曆史才隻有五年!在災後短短五年時間,那神國怎麽可能發展出一門全新的語言?

而且災後最需要的是秩序和生存的資源,又有誰會耗盡心思去推翻語種,用全新的語言代替舊的語言,這麽做的好處是什麽?意義是什麽?

他想不通,但五年裏創造出一門新的語言,而且普及推廣,這樣的行為,讓他感到驚悚,這神國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比巨壁還要深沉的黑暗,以及更黏稠的沼澤。

而他,偏偏已經打定注意,將來要在這樣一個地方,去尋找一線希望。

“從天而降的巨壁,神國……”杜迪安感覺眼前充滿迷霧,看不真切,如果不是他蘇醒後的冷凍倉上顯示的時間是三百年後,通過這個時間對應巨壁的曆史是吻合的,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沉睡了不止三百年,畢竟,這麽大的巨壁,怎麽可能從天而降?

這短短四個字,說的輕巧,但化作一個現象,一個場麵,又是何等的壯觀、雄偉,令人震撼?!

他本以為自己來到這裏,會找到答案,但是這些答案卻又帶給他更深的迷惘,以及未知,他對探索這些所謂的真相並沒有特別大的興趣,但他卻又同時知道,自己要想活得長久,就必須去探索這些真相,去了解這些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或許,生活就是如此。

時光飛逝。

杜迪安每日在王宮翻越密冊,觀看魔物研究所送來的各項實驗資料,以及瘋狂學習超級芯片上的知識,在忙碌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春秋,不知冷熱,在一個月後,杜迪安平靜的生活出現了一段插曲,海利莎的身體再度自行覺醒,這也是她六度覺醒!

換做之前,杜迪安知道這個消息,會感到很開心,但知道覺醒的終點是「類人魔物」後,他反而高興不起來了,他不知道行屍化的海利莎在七度覺醒後,會不會變成「類人魔物」,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也感到束手無策,他不能阻止她的自然覺醒,就如同他不能拯救她一樣。

於是他更加拚命的學習,強大自己。

超級芯片內記載的舊時代知識涉及各個領域,想要學通其中一個領域,就需要耗費漫長時間,盡管他如今的記憶力非比常人,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在上麵。

除了知識外,他偶爾也會鍛煉,跟卡奇,萊利,以及索爾等人切磋劍術,刀法。

在學習之餘,他每日定時服用神漿,每天都達到身體承受的飽和為止,通過密冊,他也知曉了進化成主宰的方法和條件,主要方法還是利用神漿的能源,而條件是神化傳奇魔痕!

這個條件,將壁內的所有拓荒者拒之門外。隻是,據杜迪安所知,三大狩魔家族中,栽培了族內本命寄生魂蟲不止一條,有希望能夠栽培出主宰級強者。不過,三大狩魔家族似乎都沒有選擇將所有栽培出的本命寄生魂蟲,都押注在一個人身上。

這麽做是很冒險的,一旦被押注的那人出事,後代將徹底毀滅,就如同曆史上另外四個消失的狩魔戰士家族一樣。

有那四個狩魔家族引以為戒,使得三大狩魔家族不敢輕易做出這樣的賭注,畢竟,要積攢六條傳奇寄生魂蟲,至少會影響三代以上的資源,而且族內並非一人說得算,同時狩魔家族還有血脈力量覺醒的途徑,相對於集中魔痕到一人身上培養出主宰的方法,依靠血脈覺醒反而更可靠,更穩定。

也因為如此,讓三大狩魔家族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於是在入侵者戰爭時,在如今的杜迪安麵前,三大狩魔家族再也無法抬起頭來。

杜迪安從三大狩魔家族的事例上也領悟到了一個道理,如果確定自己有主見,做一個專行獨斷的暴君又如何?

如果被碌碌無為的人牽製,聽從他們的意見,最終也隻會歸於平凡,從天才淪為庸才。

這世間又有多少天才,不是被碌碌庸才所淹沒,拉入同夥?

“主宰之上是深淵,想要成為深淵行走者,我的條件還不夠,但我有希爾維亞的屍體,她是成為深淵的關鍵鑰匙,這個秘密,不知道狩魔家族知不知曉,也難怪這亞裏士多德,會將神屍隱藏得這麽深……”杜迪安心中暗道。

黑雪融化,災雨重來。

沒有修繕的下水道,再次被街上的積水堵住,貴族們坐在家裏,烤著暖爐。平民們則縮在被窩裏,抱團取暖。

“春去秋來……”杜迪安看著一篇音樂家譜寫的詩歌,上麵說的是生命煥發朝氣的主題,‘春’和‘秋’早已成為曆史,他有些懷念。

“一轉眼間,兩年了。”杜迪安向身邊的海利莎說道。

海利莎穿著一身精致的紫色旗袍,腰間別著紫色香囊,靜靜地坐在他身邊。

杜迪安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我來到這裏,已經十二年了。”

海利莎依然沉默,似乎在靜靜聆聽。

“十二年,過的真快……”杜迪安有些感慨,“在牢裏待過,跟魔物戰鬥過,殺過人,屠過族,炸過歎息之壁,這十二年倒也過得不單調。”

海利莎沉默。

杜迪安叫來諾伊斯,讓他給自己和海利莎照個相。

諾伊斯對相機的操作早已熟練,這兩年來每天都替杜迪安照相,已經輕車熟路了。

“微笑。”杜迪安看著她說道。

海利莎依然平靜。

杜迪安卻笑了。

相片定格在他笑的那一刹。

等閃光過後,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眼中有些懷念,道:“諾伊斯,我準備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