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家在何處?

光大陸上,科技的蓬勃發展著實令地麵人刮目相看,但發展的腳步從未停止,每一天都有更便利於民眾生活的新發明從科學城的工業區向外輸送,以致人們再也不拿天堂和這世外桃源相比,因為就算是天堂的設施搬來這裏,恐怕也會顯得陳舊落後。

另一方麵,聯合國的旗幟也重新飄揚在了曼哈頓的地下。聯合國大樓依然保持著長方盒子風格,而沒如都市建築那樣造成頗具太空概念的橢圓形。

這是經聯合國要求,軍委會與科聯共同協商後一致通過的決議,專為向聯合國表達由衷的感謝,感謝這一國際組織為候鳥計劃作出的貢獻。沒有聯合國由上至下的工作人員的鼎力相助,人類現在還不知處於何種悲慘的境況呢。

當然與原來那幢唯一的區別,是大樓采用了流光一般華美的固態光建築材料。

聯合國秘書長依然是肖恩.龐澤龍.李。再過兩年,他的五年任期就該屆滿了,但他不打算申請連任,而是將跟隨科學家上到地麵,一起研究如何快速修複大氣層。

質子人給打跑後,“維修”大氣層成了科學城裏科學家們最主要的工作內容。過去人員不算單薄的科學城,在地麵移民遷入後,反而顯得空**了不少,因為那些人都帶著各自的任務去了地麵,現在唯一能在地麵見到的人類,就是穿著防輻射服的科學家團隊以及巡邏軍隊。

斯科特.列儂的微型強子對撞機自問世以來,在地麵發揮了超乎想象的作用,鑒於他對修複大氣層所作的傑出貢獻,這一屆諾貝爾物理學獎果然再次被他收入了囊中。

金鍾泰對這位老物理學家心悅誠服,不過也沒忘在頒獎大會上表態,下一座獎杯,他肯定不會再謙讓給斯科特前輩。

按照目前科學家們的工作進度計算,預計二十至三十年後,地球表麵將重新開始生長植物,太陽也會告別月亮,按它原來的時間表升起和落下。

沈韻昏迷時做的怪夢,看來僅是一個虛幻的夢而已,這期間唯一被射電望遠鏡監控室預測到的危機,是在大約一百年後,將有一顆來自小行星帶的天體撞向地球。那是一顆直徑為40千米,質量在3億千克,暫定編號為z21d08a的超小行星。

不知是何原因,它偏離了原有軌道,正以每秒近35萬千米的超光速向地球飛來。如果那時它撞在散逸層上,地球足能借助大氣層做到自保,可萬一正好撞進大氣層的空洞,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我們下車走走,順便逛逛商場,給你選幾件衣服好嗎?既然固態光服裝已不僅限於軍裝,以後你就不用天天穿迷彩服了。”將地航車停泊在大街邊,曹方體貼地建議。

沈韻這時安靜得如沒起任何皺褶的湖水,曹方卻清楚其實她內心的驚濤駭浪,從未平息。

“不用了,我想去紐約的軍事博物館,我想去祭奠瞿兆迪。”沈韻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的要求。

曹方淡淡一笑,回答:“這是應該的,我會盡快安排送你去美國光大陸。但現在不像以前,各國邊界已經不能自由進出了,所以得辦一辦入境手續你才能過去。今天時間太晚,估計那些單位都下班了,你的身體又剛恢複,我看既然你沒興致逛街,咱們就先回家吧。”

家?哪個家?

討論“回去”這個話題時,出現在沈韻腦海裏的,還是那間簡單舒適,位於塔吉軍營的軍官宿舍。可扭頭一瞥,曹方表情複雜,她頓時就明白了,一團後勤部肯定早已收回原屬於她的房間,並且不會再作新分配,她要不想留宿街頭,就必須住進曹方的家,一棟位於軍管區內的高檔別墅。

“送我回醫院。”沈韻平靜地說,沒看曹方。

沒流露任何的驚訝與勉強,曹方答聲“好”,就啟動了地航車。

猶如團在一起的星光般的地航車,很快又駛入了醫院大門。一些還沒下班的醫生護士見曹團長的車竟然去而複返,十分吃驚,有些人以為團長夫人是又出了啥狀況,擔心地欲圍攏過來。

沈韻正解著安全帶想下車,曹方卻早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打開車門準備鑽出去。

“你不用送我進去了,我一個人能行。”沈韻拉住了他。

曹方扭過頭,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我為什麽要送你?既然今晚你還想住這兒,我就繼續陪你。隻要一天沒辦離婚手續,你就還是我太太,哪有和我兩地分居的道理?”

“你……”沈韻給他故扮天真無知的模樣,還有那認真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一時間感歎原來每個男人都有無賴的一麵,隻要被正確觸發,就會從他們的思想深處彈射而出。

……

走進曹方居住的別墅,沈韻的新“家”,已是深夜。

喝完一瓶力能素,機器人就殷勤地跑過來照顧沈韻梳洗換裝,然後送她躺上了床。

由始至終,她都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順從,仿佛也變成了一個不知喜憂,沒有痛覺,隻懂得服從命令的機器人。

曹方的家,真是一棟超級豪華的大宅子,雖然隻能使用固態光材料,卻以接近百分之百的還原度模仿出了地球的生態係統。

臥室後麵,是懸掛微觀瀑布的小橋流水,配合聲光電的效果,主人甚至能從室內聞到怡人的花香。

這時在地球表麵,正處於盛夏時節,於是潺潺流水聲中又摻雜進了蛙鳴,那種悠遠祥和的寧靜,是真的令沈韻的心停止了哭泣。

曹方的床,寬得像隻小船,又軟綿綿舒服得像嬰兒的搖籃,沈韻卻僅小心翼翼地躺在床邊上,隻要保證不滾下去就行。

她既然沒主動要求,曹方就沒給她另外安排房間,等自己收拾完了,也靜靜地躺上來,躺在另一邊,與她保持一米的距離。

窗外花影婆娑,沈韻兩眼直勾勾盯著外麵,想起了瞿兆迪問過的問題:一張床除了睡覺,還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