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惡心也要留下來

終於要結束了嗎?

顧以安覺得她的意識已經開始跟身體分離了。

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是用這種方法。

這兩個月對於她來說,真的是煉獄一般。

她的心髒已經不知道驟停了多少次,反正每次實驗的時候她都會心髒驟停幾次的,一開始她還記一下,後來根本都懶得數了,也不當回事了。

說起來顧以安也覺得自己這身體真的是夠強壯的。

別人心髒驟停那麽一兩次,都是要命,可是她這心髒已經驟停了那麽多次,竟然還沒死,也真是奇跡了。

果然這種身體才經得起折騰啊。

顧以安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反正一切自有定數。

她也早就已經放棄了別的想法。

每次實驗都是以致幻劑結尾的,每次她都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能夢到想見到的場景,就隻為了這最後的一場幻覺,她就覺得前麵所受過的那些疼痛之苦,全部都值了。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她也沒辦法放縱自己這麽去想他的,也就隻有在幻覺的時候,她才能毫無顧忌地想他,念他。

想得心肝兒都疼了。

想得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

顧以安覺得,自己無論是死是活,大概再也沒辦法忘掉他的。

如果給她一個其他的身份,如果給她一場重生,她已經會不顧一切地接近他,愛他……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她渴望他,渴望到了極致的渴望。

濕潤的**從她的眼角流出,沁出絲絲涼意。

“身上疼嗎?”

淡暮生的聲音響起。

顧以安的眼前立刻就出現了他那張臉。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淡暮生已經走了進來,正看著她。

顧以安抿了抿唇,微微張嘴,卻發現自己很難說出話來。不過……就這會兒的感受,身體似乎還是她的。

淡暮生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飾。

他大概是很清楚地知道她完全動彈不了,所以他俯下身來,吻去了她眼角的淚。

顧以安很想推開他,可也隻能想想罷了,她什麽都做不了。

即便是嘴唇勉強能動,眼睛也能動,可是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完全不聽指揮了,就好像是身體上的神經被破壞掉了一樣,讓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淡暮生的唇很軟,也很涼。

他輕柔地吻掉了她的淚,這才緩緩起身,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你可曾想過有這麽一天?”淡暮生的聲音似是難過,又似是在歎息,“我吻你已經讓你這麽難受了,那如果換做是談耀華呢?你可知你現在完全動彈不得,你閉上眼睛的時候,可以是顧以安也可以是小夜,當然還可以是他要的那個人……你明白嗎?”

淡暮生的聲音很平靜。

好像是在說著不相幹的事。

然而顧以安卻並不傻,身體不能動,她的大腦卻完全無損。她清楚地明白淡暮生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的確很……惡心。

淡暮生的接觸已經讓她抗拒了,那如果接觸她的人換做是談耀華的話……

果然是生不如死的,是嗎?

“最多還有三個月,就會進行到最後一步了。”淡暮生緩緩地說道。

顧以安的眼眸微微一動,看著淡暮生。

“無論如何,哪怕是再惡心,都不要讓你的意識消失,可以嗎?”淡暮生忽然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龐。

顧以安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淡暮生繼續說道:“我們的準備工作不夠充分,我也不會草草啟動計劃的,所以三個月的時間肯定不夠用。我隻求你,無論出了什麽事情,即便是惡心得要死,也不要輕易放棄好嗎?保留下這個人格,像從前的小夜一樣,留下來,哪怕隻留下來一點點……或者是陷入沉睡也好,但不能消失,可以嗎?”

淡暮生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得幾乎聽不清楚。

顧以安的嘴唇微動,可是嗓子裏卻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隻答應我這一件事。”

淡暮生輕聲說道,“無論你心中想著什麽,我隻要求你答應我這一件事,算我求你。”

此刻,顧以安有些明白了。

如果實驗到了最後一步,另外一個人格基本上穩固了之後,談耀華肯定會除掉她這個人格,到時候他甚至不用做別的,就隻是像對待戀人那樣親近她的身體,她就會最先受不了的,她會先崩潰的……那個時候肯定是她的意誌力最薄弱的時候,除掉她這個人格,大概是輕而易舉的吧。

然後這具身體就會真正地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淡暮生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讓她即便是惡心,也要忍下來,可以沉睡,卻不要消失。

顧以安苦笑。

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如果她能夠做到的話,又何必求淡暮生殺了她?

“你放心。”淡暮生肯定地說道,“我不想你消失,隻是想讓你能夠看到天使島毀滅。等到天使島毀滅的那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所以的惡心也好,罪惡也罷,都會跟隨你死去。”

顧以安說不出話,就算是能說話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身體沒感覺的好處就是,也感覺不到餓。

不過看到床頭的吊瓶,應該是在輸著營養液,那麽即便是不吃東西也死不了的。

她索性閉上了眼睛,反正不能動,她現在跟植物人又有什麽分別。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房間裏是昏黃的燈光,而她的身邊,躺著的正是淡暮生。

他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一隻手牢牢地扣著她的腰,好像是生怕她會跑掉一樣。

他的心跳很有力。

顧以安卻是很平靜,很平靜。

s市。

坐在辦公桌前的談晉承,手裏拿著厚厚一疊紙,紙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他咬緊牙關,緊抿著唇,雙眼死死地盯著手上的東西。

如果走近來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已經紅了,他那拿著紙張的手,則是在不斷地顫抖

有人敲門,他卻紋絲不動。

來人是韓助理,他敲一下門就直接進來了。

就在此時談晉承抬頭了,韓助理對上談晉承的目光時,真是心髒都要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