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秦梅雨在內,秦家的所有人都驚訝地抬眸看向夏微言。

夏微言的臉上還掛著不自覺流出的淚水,仿佛想要安慰秦梅雨自己沒事,此刻竟是微微笑著對秦梅雨搖搖頭,好像在說自己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血脈親情的一種密切關聯,秦梅雨的心裏竟然剛開始洶湧著一股無法言說的難過和悲傷,尤其在夏微言對著她搖頭微笑以示安慰的時候更甚。

林強穩定著自己的情緒,盡量簡潔的把過去說給秦梅雨聽。

“我和你媽媽,我們在機場丟失你的時候,你媽媽當時想要不顧危險去尋找你,是我攔住了她。

有些事情,你媽媽不知情,我並沒有告訴她。在機場搜捕我們的人除了警察和蔣天北的人,還有一波暗中的勢力在悄悄尋找我們。他們才是我真正擔心的危險。

我們費盡力氣好不容易登上飛機,卻在飛機上遭遇了他們。他們打暈了我們倆,在飛機中轉的途中把我們偷運出去轉機飛向了其他地方。

等我們醒來後,發現自己被囚禁在一個海島上。我們試圖逃脫,逃跑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我們不知道自己在那個海島上被關了幾年。

直到兩年前我的父親終於得知了我的所在,才派人暗中將我們救出。”

聽到兩年前的字眼,秦梅雨一顫。望著沉入回憶的林強,默默地聽下去。

林強看著秦梅雨的目光很是柔和,生怕一個不小心女兒就在他的眼前消失掉。

“你的爺爺救出我們後,隻是在暗中安排我們到某秘密醫院救治療養。這些年被囚禁著,有時候逃跑被抓住了難免被打什麽的,我和你媽媽我們都是一身的傷,精神上多少也有些問題。

住院期間,我們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十六年之久……為了能活下去,我們在海島上……算了,不說這些,都過去了!

經過半年多到一年的治療和療養,我們的身體和精神都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被我的父親接回了木家。”

聽到木家兩字,秦龔傳身形一震。秦書墨奇怪地看向父親,秦龔傳卻對他搖了搖頭。

看到秦龔傳的反應,林強的笑容有些牽強,依然緩緩地說著:“沒錯,我本名並不是林強,而是木弓綏。我是木家的二兒子,我的上麵還有個哥哥。正是他一直想要除掉我。

當年為了躲避他,我才到了A市謀生。隻是想不到,我躲開了那麽遠,他卻還是不想放過我!

回到木家後,父親對哥哥很是教訓了一翻。我的哥哥雖然守著父親認了錯,對我們道了歉,卻依然在暗中動手腳想要除掉我們。

微言的聲帶就是在誤喝了準備給我的水後才壞掉失聲的。”

林強,也就是木弓綏摟著夏微言,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自責。

他再次看向秦梅雨:“我們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得到好轉後就想要計劃尋找你的,可是回到木家後的一切,讓我們暫時打了退堂鼓。哥哥執意想要除掉我及微言,如果那時候尋找你,無異於害了你。

接下來的一年多,我們一直在和我的哥哥以及他的黨羽做著各種明爭暗鬥。以前我不爭不鬥,隻是遠遠躲開,都無法躲避讓他們找上門。與其被動挨打到無法還手,不如主動迎上,拚死

搏殺。

在我的眼裏,他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家人,是有著血脈親情的人。可是……在他的眼裏,我隻是個擋路的石子,隻有除掉我,他才能安忱無憂。”

秦梅雨靜靜聽著木弓綏的敘說,看著被他摟在懷裏的夏微言。那張與自己長得八分相似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就像是過去的苦難在她的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伴隨著丈夫的敘說,她就仿佛回到了過去。

秦梅雨說不清自己心裏的那種感覺。如果說她對自己親生父母以往的經曆沒有任何觸動那絕對是假的,隻是讓她突然接受他們,似乎又沒那麽容易。

直到木弓綏說完,夏微言才仿佛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帶著企盼、溫柔靜靜地望著秦梅雨。她希望女兒能開頭和她講話,哪怕不喊媽媽也沒關係,隻要她不再怨恨他們當初不得已的拋棄。

木弓綏也和妻子一樣,靜靜看著秦梅雨,看著她臉上的天人交戰一般的神情,他淡淡地笑著遮掩著內心的忐忑:“素娥,爸爸媽媽當初並不是真的有心扔下你。當初的情況,以及我們後來經曆的磨難,讓我們很慶幸那時候沒有帶上你。”

他轉頭感激地看著秦龔傳和賀緑香:“我很慶幸素娥能遇到你們,也很感激你們視如己出的把她養大成人。謝謝你們!我知道,要讓素娥一下子接受我們很困難。我們也不是過來……來和你們搶女兒……我們隻是……想來看看她,告訴她我們沒有想要拋棄她。”

聽了木弓綏的一番話,秦龔傳夫婦的心裏也都不好受。將心比心,如果是他們遇到木弓綏夫婦當初那樣的絕境,也很有可能會把秦書墨扔下,隻為讓他更好的活下去。

隻是,他們畢竟是秦梅雨的養父母。從內心深處來講,他們擔心自己寶貝著養大的女兒成了別人的。從理智人情來講,他們又同情著木弓綏夫婦的遭遇。

可他們目前同秦梅雨一樣,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種複雜的情況。甚至鴕鳥的希望,這隻是他們做的一場夢而已。

從知曉秦梅雨的身世開始,他們就一直擔心著她的親生父母會找來,他們會失去自己的女兒。如今,一切成真,他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讓他們該怎麽辦呢?他們能怎麽辦呢?!

場麵一度陷入安靜的尷尬中,李流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急得抓耳撓腮。一個在A市叱吒風雲的首腦人物,在他們麵前手足無措的就像一個愣頭青。

李流芳和秦梅雨比較熟,腆著臉張口對她勸道:“梅雨啊,你看,大哥大嫂他們這麽多年過得也不容易……你就原諒他們吧?”

秦梅雨抿著唇望向李流芳,看著他眼中的殷切期盼,再回想木弓綏所說的那些,終於張口和他說:“小李叔叔,我……多給我些時間吧……”

就像她當初無法相信自己不是秦家的親生女兒,無法相信李流芳說出的她的身世。如今,她無法相信和接受突然而來的親生父母。

秦梅雨靜默了片刻,望向木弓綏和他的妻子:“請問,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你們是我的親生父母?這個世界上,長得想象的人有很多。並不是長得像的人就一定存在血緣關係。”

當初,夏至孝是通過他的女兒夏微言小時候理發留下來的頭發和她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鑒定才確

定她是夏微言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親外甥女。可眼前這個和自己長相有八分相似年齡不同的女人真的就是夏微言嗎?

她可是還記得自己當初被夏微勳接走後,還找了兩個和他們倆長相頗為相似的人冒充他們去逛商場的事情。

如果舅舅都能找到和他們倆長得相似的人,那別人就不能找出和自己親身父母相似的人來冒充嗎?

而且,她隻在夏家見過夏微言年輕時候的照片,並未見過林強。又怎麽確定那個自稱本名是木弓綏的林強會是她的親生父親呢?

“小李叔叔,你十幾年近二十年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你確定他們就是真的嗎?”

秦梅雨的一番話把李流芳問得一愣。他轉頭看著身邊坐著的中年男女,又轉頭疑惑地看著秦梅雨。

李流芳眨巴了幾下眼睛,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看起來就像是有點老的大哥大嫂啊!

“梅雨,我記得跟你講過的,”李流芳搓著手,麵上有著愧疚,“是我沒護好大哥的房子被人給打砸燒了,一張你們全家的合影都沒來得及留下……”

秦梅雨當然記得,隻是想不到小李叔叔就這麽說了出來。

她其實可以利用夏家和夏微言的關係來詐一詐對方。隻要對方是真的夏微言,就一定會知道當初自己和夏家鬧僵的事情。可萬一對方不是,自己就主動暴露了。

木弓綏想不到秦梅雨小小年紀,心思竟這麽縝密,很是滿意地笑著。那表情,好像他女兒多麽了不得一樣。

秦梅雨被他毫無破綻的笑容驚了一跳,暗自懷疑自己,難道真的隻是自己多心了麽?

夏微言聽到秦梅雨懷疑他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的時候很著急,焦急的想要站起來分辨。可她說不了話,隻是扯著丈夫,想讓他解釋清楚,急得嘴裏一個勁兒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

木弓綏笑著拍拍妻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轉頭坦然看著秦梅雨:“讓你一下子接受我們是不容易,我們會等你,給你時間。如果……你想做親子鑒定,我們可以一起去做。怎麽樣都行,隻要你高興就好。”

賀緑香看著別扭的秦梅雨,心裏也不好受,忍不住張口替她說道:“這個……親子鑒定是有必要做一做的,不然我們也不太放心。另外……梅雨還小,一時有些接受不來,你們多給她些時間吧。讓她自己轉過彎來就好了。”

木弓綏夫婦和李流芳聽了賀緑香的話,倒是都很讚成地點了點頭。

冷不丁秦梅雨突然出聲:“我不同意做親子鑒定!”

所有人都不理解地看向秦梅雨,這不是最快最有效的解決途徑嗎?

秦梅雨眨眨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親子鑒定上做什麽手腳?”

秦書墨終於張口出聲:“這個……如果是雙方共同去的話,除非他們能在醫院找到人做手腳……”

這好像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大廳裏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秦梅雨急於出聲阻止,隻是不想那麽快麵對有可能麵對的現實。一旦測定結果出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避無可避。

她歎了口氣說:“小李叔叔,你暫時把我的所有保鏢撤回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