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沈溪把方子送去謝府後,謝韻兒一直很緊張,她生怕在沒有當麵望聞問切的情況下開出的藥方會出問題,進而讓丈夫受到牽累。

至於她自身乃至謝家如何,謝韻兒反倒不太在乎。

嫁到沈家後,謝韻兒逐漸改變自己的定位,從“謝家女”變成“沈家婦”,尤其在生下兒子後,她對沈溪的依賴愈發加深,因為她知道,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支撐起沈家和謝家,全部的依靠都在沈溪身上。

“韻兒,你就放寬心吧,咱們心意盡到了,至於那李大公子死不死的,跟咱沒多大關係!”沈溪笑著安慰。

但沈溪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謝遷在去李東陽家裏後為了增強藥方的可信度,轉眼就把他給“賣”了,而沈溪卻蒙在鼓中。

沈溪這邊準備主考鄉試,遠在幾千裏外的汀州府寧化縣城,當了一段時間家主的周氏,已經在想怎麽“逃”回京城。

對周氏而言,這個家主實在太不好當了,這根本就不是鍛煉人,而是在折磨人,家裏大大小小極度繁瑣的事情都快把她給逼瘋了。

沈明文和沈元去福州趕考,準備車馬用度就消耗了周氏極大的精力,此外還要找人沿途護送,老三沈明堂義不容辭地前往福州送考。

兒子第一次出遠門,沈明新不怎麽放心,也跟著去了。

沈家一下子少了四個男人,第二代中唯獨隻有沈明鈞留在寧化照顧家裏。

名義上是幺房當家,沈明鈞是一家之主,但其實所有大權都落在周氏手裏,沈明鈞不過是個傀儡。

今天大房要為沈永卓買筆墨紙硯,明天二房要添置桌椅和被褥,後天可能就是三房和四房為吃喝用度的事發生爭執。

少了老太太這個主心骨,各房人對他們自己的定位又有所不同,就連以前老實巴交的沈明堂妻子沈孫氏也學會了斤斤計較,居然也在家裏爭起了待遇。

沈家上下,不再跟老太太當家時一樣“和睦”。

以前是不敢吱聲,因為老太太蠻橫不講理,現在周氏就算在不講理程度上跟老太太有得一拚,但她卻霸道不起來到底是妯娌,互相間撕破臉皮不太好意思,亦或者說,你就算撕破臉皮人家也不服你。

“相公,要不咱們回京城吧。”

周氏風光了些時日,終於感覺自己不是當家主的材料,努力爭取來的家主地位,也準備拱手相讓,“憨娃兒在京城當官,咱有好日子不過,為何要拋兒棄女留在寧化?話說我還想抱抱孫子呢。到這會兒都不知道他們小倆口頭一胎是男是女”

沈明鈞有些為難:“荷兒,咱不是說好了嗎?娘病了,咱得留下來幫忙照看。”

“商量什麽,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在乎的不是咱能不能留下來當這個家,在乎的是咱口袋裏的錢。”

周氏怕自己說漏嘴,趕緊又用話把破綻堵上,“咱回來時,在掌櫃的那兒借了不少銀子,若再多停留一些時日,恐怕咱連債都還不起了。”

沈明鈞遲疑一下,點了點頭:“那我先問過娘,然後再問問大嫂她們的意思,你說怎麽樣?”

周氏簡直要氣瘋了!

這榆木疙瘩的相公,怎麽如此重視他老娘和大嫂?不知道那兩個人隻會利用他,對付你可憐兮兮的嬌妻嗎?

沒把沈明鈞說通,周氏隻能繼續當家。

又過了幾日,對於照顧一家老周氏終於徹底失去了耐心,她在想是不是需要雇個精明的管家回來?又或者是幹脆找人把丈夫綁上馬車跟她回京,壓根兒就不用理會沈家最後會怎麽樣。

周氏跟老太太最大的不同,是她沒有對沈家的眷戀和責任。

周氏要爭奪沈家家主,全是為了一口氣,為了證明自己比別人強,更確切地說是她非常羨慕和嫉妒以前老太太在沈家至高無上的地位,想試試那種耀武揚威一言九鼎的感覺。

可當了家後,她發覺她跟老太太當家完全不同,老太太可以隨意執行家法,而她不行,因為老太太是沈明文等人的老娘,是長輩,有孝道約束,怎麽樣都行,而她隻是平輩,就算那些晚輩諸如沈永卓之人,她也打不得,因為那不是她的兒女,甚至連罵也張不開嘴,因為那會顯得她沒教養。

其實周氏能管的,隻有她房裏的沈溪、沈運和沈亦兒,可惜這三個小的如今都在京城,她想試試當婆婆的威風,可兒媳婦也在京城。

到後來周氏總算明白過來了

我是要當家,但卻不能當沈家這個大家族的家,而是要當我兒女的小家,我主張不分家那是純粹給自己找罪受!這會兒留在寧化完全就是為別人做牛做馬,我才沒那麽傻呢,我這就找機會回京,跟我兒子兒媳過好日子去!

等周氏打定主意,不管丈夫同不同意,她開始暗中籌備。

要說周氏的人脈,那是相當的寬泛。

汀州商會並未遭到致命的打擊,很多產業都保留著,包括銀號、印刷作坊,在周氏和惠娘去京城後,這些生意隻是稍微整飭了下,從原本的商會中剝離出來,生意還算不錯。

而寧化縣城這邊也有印刷作坊,不管是掌櫃還是夥計,周氏都可以隨意調動。

最重要的是,沈溪把馬九派回了汀州,如今就在寧化。

馬九能力那是相當高,等他向周氏報到後,周氏高興得不得了,在她眼裏,馬九聰明會做事,比她那沒用的相公強多了。

小九,去幫我買幾袋米回來。

小九,找幾個木匠回來做幾張桌椅。

小九,城外的田租你幫我去收一下

馬九獨當一麵的才能全被周氏用在做雜事上,馬九對此卻沒有任何怨言,馬九跟宋小城最大的區別是他沒有家眷,孑然一身,後顧無憂。本來馬九隻是個大大咧咧的小夥子,但在經過福州幾年曆練後,他已經成長為一個做事沉著冷靜並有一定眼界和大局觀的人,畢竟是從自家兄弟屍體堆裏爬出來的,他看清世間的險惡,知道忍辱負重,更清楚誰才是能給他個光明前途的人。

馬九打定主意幫沈溪做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至於周氏安排他做的那點兒事,根本就是小意思,他本來可以把這些瑣事交給弟兄去做,但他還是事事親力親為。

沈溪本來讓馬九把一些弟兄送回來,順帶解散汀州的車馬幫,但幫中大多數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