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豈能聽不出這是謝遷在打發他走?

可王鏊卻不能說什麽,不過他實在想不通有什麽事情沈溪能做而他不能做,作為侍讀學士和日講官,他向來以能得到弘治皇帝的重用而WwW..lā

沈溪跟王鏊的情況又有所不同,每次謝遷來,沈溪的第一反應便是又有麻煩了,還是推不掉的那種。

王鏊走後,謝遷迫不及待從懷裏拿出一份書折,交到沈溪手上:“這文字就你一個人懂,看看上麵寫的什麽?陛下那邊催著問。”

沈溪心想,這才多久,難道達延部那邊又派人送“天書”來了?

等看過後沈溪才知道不是,或者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麵的文字他一個都看不懂,因為根本就不是英文,似乎是西班牙文又或者別的什麽文字。

沈溪誠實地搖搖頭:“學生並不認識這上麵的文字。”

謝遷驚訝地問道:“你看不懂?不會吧……你仔細瞧瞧,可別打誑語,你知道這是陛下要我來問的,在我看來,這文字跟蒙古人敬獻的經書文字沒什麽區別啊。”

沈溪心想,你從哪裏看出來這兩種文字沒區別?

這上麵的文字,更類似於阿拉伯文字,勾勾撇撇又非正體,要能辨別出來,非專業人士不可,可這年頭有幾個人真正能識得這種文字?

沈溪搖頭道:“真不認識,學生決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有所隱瞞,謝閣老不妨回去對比過蒙古人呈遞的經書內容,再說此話不遲。”

謝遷沒好氣地瞪了沈溪一眼,道:“你這是嘲諷我有眼無珠嗎?”見沈溪要解釋,他擺擺手,“好了,我去四夷館問問,你小子,用點兒心教太子,前幾天陛下問太子學業,太子的情況可不太好……你教的什麽?”

沈溪回道:“史。”

“原來是你教的《二十一史》!?那你教的還算不錯,陛下提的曆史問題,太子都回答上來了……好好幹!”

謝遷最後鼓勵了一句。

沈溪一聽,既然說自己教得還算不錯,那就是說有人教得不怎樣了,這或許正是王鏊前來督促的原因。

但既然我教授的曆史,太子考核沒什麽問題,那揪著我不放是做什麽?

謝遷沒多停留,匆忙去了,沈溪開始想謝遷拿來的文字究竟從何得來。

要說明朝中葉以後,大明國力上升,再加上十五世紀開啟的歐洲大航海時代的到來,明朝免不了要與歐洲國家有所接觸。可惜如今大明在閉關鎖國的政策下,一直以****上國自居,在對外貿易方麵缺少類似於翻譯的專業人才,四夷館就算培養出一些翻譯,但都不涉及歐洲國家的語言和文字。

沈溪剛回到家,寧兒便喜滋滋地跑來對,沈溪行禮道:“老爺,謝公子來了。”

見寧兒那春心萌動的模樣,就好像已經成功勾搭上謝丕一般,沈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寧兒這年歲已經非常愁嫁了,或許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已然“人老珠黃”,恨不能明天就嫁出去。

“沈翰林,學生有禮了。”沒等沈溪進會客廳,謝丕已經主動迎了出來。

沈溪見到一臉笑意的謝丕,心想,老子剛煩完現在兒子又來了,你們謝家不會是準備賴上我吧?

“謝兄,有事嗎?”沈溪見禮後問道。

二人坐下後,謝丕從懷裏把之前沈溪所寫的一些心學理論綱要拿出來,道:“學生用沈翰林的觀點,與眾同窗探討,他們都覺得見解獨到,在下整理了些問題,特地來向沈翰林求教。”

對於心學理論,沈溪倒不介意為謝丕解惑,這並不是說他急著為自己立言揚名,而是要借此機會先講心學理論記在自己名下。

沈溪畢竟跟心學奠基人王守仁處於同一時代,在王守仁沒有正式形成係統的心學體係之前,他要以先驅者的身份,把名分占住。

在上疏朝廷加強邊疆防備之事上,沈溪成全了王守仁一次,在心學理論上,沈溪可沒有相讓的打算。

沈溪知道,以他目前的名望是沒法將心學傳揚開,進而形成足以與理學抗衡的儒家新學派,但潛移默化的傳播學術思想還是有其必要。

“有什麽問題,盡管問便是,在下必知無不言。”沈溪回道。

謝丕興致盎然地將他整理的問題一一問來,無不涉及心學的理論,沈溪要盡量做到自己的回答跟主流理學思想不能有太大衝突,但因本身心學就是在對理學反思的基礎上形成,所以講解得較為委婉,許多都刻意在打迂回戰術。

在謝丕看來,沈溪的這些理論,完全是奇思妙想,聽了之後受益匪淺。

謝丕隨身帶著紙筆,將沈溪的話詳細地記錄下來,過了一個多時辰,臉上才掛著滿意的笑容站起,禮貌告辭。

沈溪為了表示親近之意,親自送謝丕出門。

“……沈翰林請回,學生這就回去跟同窗探討學問,若沈翰林有閑暇,請親身去一趟,講經說法,為我等解惑,同時也讓更多人聽到沈翰林的教誨。”

謝丕的客氣讓沈溪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沈溪覺得謝丕的熱情是自帶的,身為閣老之子,學問好,交際麵廣,論身家、人品、才學、樣貌、氣質,無一不是上上之選,未來還會是解元和探花郎,簡直是這個時代高富帥的代表人物。

沈溪送走謝丕,回過頭見到正在門口花癡一樣看著謝丕背影的寧兒,當即沒好氣地道:“寧兒,時候不早了,是否該準備晚飯了?”

寧兒這才回過神來,神色有些尷尬:“啊……剛才忙著接待謝公子,奴婢給忘了,少爺,您可千萬別責罰。”

沈溪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謝丕同學分明不是來問他學問,而是要迷惑眾生。

……

……

經過兩個多月的趕路,謝韻兒終於在冬月底回到汀州府城。

雖說謝韻兒提前寫信回去,但因不知具體歸期,惠娘和周氏早前幾天就派人去府城北門迎接。

等把人接回來,惠娘顧不上做生意,將藥鋪早早關掉,曾經的好姐妹三人,經過大半年後終於重新聚在一起。

可惜現在謝韻兒已不能與她二人以姐妹相稱,成為了她們的晚輩。

“……韻兒,你快說說,那京城是何等模樣?是不是跟書上說的那般,高樓大廈,瓊樓玉宇,人人穿紅戴綠?”

藥鋪後院,周氏拉著謝韻兒的手,忙著問京城的情況。

惠娘走過來,聽到周氏的問話,抿嘴一笑:“姐姐把戲文都當真了?”

周氏麵露尷尬之色:“不然如何,憨娃兒如今在京城當大官,指不定什麽時候我就要去,不問清楚怎生是好?”

聽到周氏提及沈溪,謝韻兒粉臉上爬起一抹紅暈,不過還是強作震驚,搖搖頭:“京城跟娘想的不一樣,其實那裏跟汀州府城並無太大區別,也就是麵積大那麽一點兒,街道裏弄多一點,老百姓住的還是普普通通的院子,至於大型宮殿都在皇宮,隔著高高的紅牆,平常人是看不到的。”

周氏興高采烈地道:“憨娃兒是不是就在皇宮裏辦公?那他一定能見到那些高樓大廈了吧?”

“嗯。”

謝韻兒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邊紅兒和綠兒還在幫秀兒整理箱子和行禮,至於朱山回汀州府城後,便跟迎接的父親和兄長去了,一家團聚。

周氏拉著謝韻兒到了屋子,問這問那,最重要的是問沈溪在京城的情況。

“……相公他什麽都好,娘不用擔心,在晉升右中允後,相公已為東宮講官,每天的差事就是教太子讀書,陛下很器重他,他甚至多次進宮參加宮廷賜宴……”

周氏聽得悠然神往。

沈溪不但天天進皇宮,還在宮裏麵飲宴吃飯,那皇宮裏的飯菜,肯定都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佳肴美味……

周氏聽不出謝韻兒口氣的變化,倒是惠娘心思細膩。惠娘笑著問道:“韻兒,在京城這麽久,跟小郎應該……圓房了吧?”

一句話,才讓周氏反應過來忽略了個大問題,等她發覺自己的兒媳婦因為羞赧低下頭,麵紅耳赤時,咧嘴笑道:“一定是了。”

惠娘卻埋怨道:“姐姐!”

周氏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道:“看我這張嘴,韻兒,你且說來聽聽……憨娃兒有沒有欺負你?有為娘在,這小子敢對你不好,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他。”

謝韻兒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此時她心中猶如小鹿亂撞,不知該怎麽回話。

惠娘沒好氣道:“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有沒有?”

謝韻兒螓首微頷,越發地羞赧:“妾身與相公……已經合巹。”

這下周氏的注意力頓時放到謝韻兒的肚子上,伸出手摸了摸謝韻兒的幹癟的腹部,不禁有些失望:

“憨娃兒到底還是個小娃子,想讓韻兒有喜,讓我抱孫子,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既然沒什麽動靜,何必回來呢?留在京城裏陪著憨娃兒豈不更好?”

這話讓謝韻兒更覺無地自容。

惠娘卻笑道:“姐姐別太心急了,這裏有一個,京城不是還有一個嗎?”

說到林黛,謝韻兒本來含羞帶怯的俏臉上湧現自責之色,惠娘趕忙問道:“怎麽回事?”

謝韻兒黯然回答:“是我對不起黛兒,其實她……跟相公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句話,周氏尚不解其意,惠娘那邊已經明白。

這意思是,就算沈溪跟林黛單獨相處了幾個月,最後依然是謝韻兒“捷足先登”,或許謝韻兒這次回汀州,便是為了成全沈溪和林黛,不打攪那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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