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是非要在謝遷的府邸撒野,他觀察過謝府的格局,既然這個小花園連著的是下人的院子,下人院那邊連通的卻是府中側門,他在假山後做壞事,天色昏暗,應該沒有人會~щww~~lā

隻是沈溪不知道,其實過了那道月門,一邊確實是下人院,另一邊卻有個花台擋著,正是府中後院所在。

“嘩……”

沈溪撒尿從來沒這麽暢快過,一下午沒上廁所,憋得太厲害了。

等濺落池中水麵發出“唰唰”的響聲,沈溪才發覺不妥,馬上調轉方向,不再對著水麵,而是對著旁邊的石頭,這樣就不會暴露目標。

等沈溪尿完後,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看到,連忙整理好衣衫,一溜煙回正院那邊去了。

等沈溪人走後不久,從月門後閃出個小腦袋,一個窈窕的身影探身往外看了看,然後一路小跑到了池子旁,四下打量,發覺水池邊的石頭有些不一樣,用手在上麵摸了一把,頓時沾染了一手的水漬,不由放在瑤鼻前聞了聞,馬上一陣作嘔,趕緊用衣服擦了擦手,忽然意識到把自己的衣服給弄髒了。

“小姐小姐,您別出來,老爺在外麵院子招待客人,不許家人到這邊來。”小丫鬟出來,拉著自家小姐回後院。

少女含羞帶怒,一路小跑回院子去了,小丫鬟看了滿是不解:自家小姐這是怎麽了?

話說這頭,沈溪撒完尿出了院子,並沒有見到送他來的謝家家仆,他也沒傻兮兮地幹等,反正認得回去的路。回到前麵的書房,裏麵人頭攢動,還在數《清明上河圖》上的人物,沈溪搖搖頭來到座位邊,朱希周剛從前麵看過情況回來。

朱希周向沈溪豎起大拇指:“沈修撰,不得不佩服你,這幅畫中的人物的確不止五百多人。”

世人所傳,《清明上河圖》中有人物五百許,以至於連作贗之人都按照這標準來,世人不知這畫中五百多人隻是個籠統的數字,若究其中那些隻是露頭或者是半邊身子的人,絕不止此數。

再過了小半個時辰,外麵天色徹底暗下去後,米粒終於擺好。

謝遷、李東陽和王鏊三人親自檢查,看是否有錯漏之處,最後大致沒發覺問題,便開始清點米粒。

最後一數,並非八百一十五,而是八百零七,已經非常接近沈溪所說的數字。

沈溪知道,倉促之下數,肯定有人物被數漏了。

等米數完,謝遷臉上掛滿笑容,看得出來,他對最後的結果非常滿意。

“就算人數對不上,不過**不離十了。”

謝遷目光落在沈溪身上,“沈修撰,就算與你說的吻合,不過你又如何證明,這幅畫乃是徐閣老送與李大學士的那幅?”

沈溪行禮:“學生嚐聞,李大學士遠祖與李大學士本人曾同在此畫中題跋,李大學士提拔前,此畫為致仕大理寺卿朱公所藏,不知可有此事?”

對於李東陽和遠祖李祁同在《清明上河圖》上題字之事,世間並無流傳,無論是當時收藏的朱文徵,又或者是徐溥、李東陽,都沒有將此事張揚開,所以知曉之人寥寥無幾。

當沈溪說出這段典故,連李東陽都帶著些微驚訝,不過他還是點頭:“確有此事。”

剛才圍觀畫的人,已經有人留意到李東陽的題字,心裏還在奇怪,而關於李祁是李東陽遠祖之事,則無從知曉。連前首輔徐溥知道此事,也是在朱文徵贈畫時說及,別人沒接觸過這幅畫,自然不知其中尚有這麽一段典故。

“你從何知曉?”

李東陽微微皺眉打量沈溪,這件事對他而言,有些匪夷所思。沈溪恭敬行禮:“回李大學士的話,此事同樣是那位老先生告之,學生不知他從何而知。”

這回答顯然不會令李東陽滿意,不過李東陽沒有深究的意思,畢竟通過沈溪之口說出這段典故不是壞事,除了證明沈溪口中“老先生”話的公信力外,同時也解釋了為何徐溥要將畫送給他……並不是為了賄賂,而是因這段典故徐溥這才想送畫給李東陽,“成人之美”。

李東陽心想:“難道是當年朱公告訴了旁人?”

此事在別人聽來,感覺世間奇事莫過於此,李東陽能跟遠祖同時見到這幅畫並前後題跋,那得是多有緣?這幅畫由李東陽保管,真乃一段佳話,必回流傳後世。

謝遷歎道:“看來此畫確如沈修撰之言乃是真跡,且為徐閣老所有,老夫不能據為己有,當原物奉還……賓之兄,請將此畫拿回吧。”

謝遷這麽說,無異於承認這幅畫來曆不明。李東陽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一擺手,自有李家家仆過來幫忙將畫軸卷起,他也不問謝遷這幅畫從何而來,因為他知道有的是機會。

眾官員上前恭賀李東陽,言語間帶著感慨,皆言此事乃是“千古美談”,言語間為徐溥這種成人之美的心態感歎不已,此事傳回宜興,徐溥高興之下說不一定能多活幾年。

輪到沈溪和朱希周上前恭喜時,李東陽對沈溪露出個笑容,點了點頭,頗有讚許之意。旁邊謝遷眉飛色舞地看著沈溪,臉上的神情好似在說,我在李東陽麵前成全了你一次,你小子可要感恩。

沈溪心想,感什麽恩啊,剛才我不是幫你養魚了?

李東陽拿到畫,心潮澎湃,大有跟謝遷到後院秉燭夜談之意。應邀前來謝府的賓客,連頓家常便飯都沒有,就要打道回府。

雖然每個人心中都有些遺憾,但想到這是內閣大學士的府邸,能來一趟已殊為不易,俱都客客氣氣行禮告辭。

謝遷親自送客出門,這才回身與李東陽入內,應該是解釋事情緣由去了。

謝遷並未挽留沈溪,沈溪隨眾人出門,謝遷和李東陽人影剛消失,就有人議論:“你們說,這到底是演的哪出戲?”

其實很多人想的是,其實謝遷得到名畫想據為己有,結果不小心被沈溪拆穿,謝遷被逼無奈,隻好裝作大度的模樣把畫歸還李東陽,其實他心裏很不樂意。有的人已在用幸災樂禍的目光望著沈溪,好像在說:“你小子,回頭有好日子過?謝遷可是兼著翰林院誥敕和修書的重任,你就等著遭報應吧!”

沈溪根本就沒留意眾人異樣的神色,收拾好心情回家去,剛到胡同時,李愈帶著他兩個兄弟,宋嶽和榮寧,以及幾個家仆將沈溪團團圍住,一個個看起來麵目不善。

“你還敢出現?畫呢?”李愈怒氣衝衝問了一句。

沈溪向四周看了眼,並不見李二小姐,好漢不吃眼前虧,當下拱手:“今日謝閣老府邸多了一幅《清明上河圖》,不知是否李公子所丟的那幅?”

李愈腦子有些拐不過彎,愣了愣:“此話何意?”

沈溪無奈地搖搖頭:“在下的意思,那幅畫我修複好後,已派人送去謝閣老府邸,而且之前得到消息,此畫已由謝閣老歸還李閣老。此事應該到此了結。”

事情其實尚有餘波,比如李東陽回頭還得讓順天府撤案,但沈溪卻說到此了結,是不想讓李家糾纏不休。

李愈怒道:“你說了結就了結?我們把畫給你修複,你修複完就該物歸原主,怎的,想據為己有,是吧?來人,揍他!”

沈溪知道李愈這人很渾,但沒想到渾到這程度,這麽一堆人上來圍毆,以他的小身板,不被打得遍體鱗傷才怪。

沈溪躲閃著,心裏暗暗罵娘:“這李家人可真是忘恩負義,若非我幫忙,你就算把畫拿回去又如何,你敢送去李東陽府上嗎?”

就在沈溪以為必要吃大虧時,突然聽到一聲“誰敢傷我師兄”,一個大塊頭從胡同口現身,幾步衝了上來,直接把一名李家家仆當空舉起,“丟”到人堆裏。

“哎喲!”

摔了一個,砸倒一群!

旁邊就算僥幸躲過一劫的李家家仆,見此人如此蠻力,一時沒無人敢上前。王陵之擋在沈溪身前,怒目圓瞪,環視當場,喝問:“誰人傷我師兄?”

李愈明顯欺軟怕硬,見王陵之這般威武,他戰戰兢兢地質問:“你……你敢當街傷人?”

遠遠就聽謝韻兒的聲音傳來:“想傷人的是你們這些無恥之徒!我家相公好心幫你們修畫,你們就這般忘恩負義?”

說話間,謝韻兒帶著朱山、宋小城和唐虎等人到來,身後還有周胖子借給宋小城的十多個人手,顯得聲勢不凡。

沈溪晚歸,謝韻兒不知沈溪是去謝府赴宴,早前她從沈溪那裏得知事情始末,知道沈溪幫李家人修畫,今日應該是交畫之期。沈溪這一晚歸,她覺得事有不妥,趕緊叫寧兒和朱山去通知宋小城和王陵之。

李愈本來耀武揚威,可見到謝韻兒帶人來,氣勢頓時弱了下去,眼看情形不對,一擺手道:“走!”

連句感謝和道歉的話都沒有,灰頭土臉帶著人離開了。

等人走遠,謝韻兒才趕緊過來,滿臉關切,生怕沈溪受傷,卻還是先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妾禮。

“我沒事。”沈溪笑了笑,“多虧娘子來得及時,哦,還有淩之。”

這是沈溪第一次在人前稱呼謝韻兒為“娘子”,謝韻兒聽到後粉麵有些發燙,心中暗自慶幸四周黑漆漆的,無人看到她的窘態。

倒是王陵之大大咧咧道:“嘿,師弟幫師兄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師兄,你本事那麽大,為何剛才不出手教訓那群人,還要等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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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拭目以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