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蘇通還有些沒回過味來,他從開始便不知這祝希哲就是名聞天下的江南大才子祝枝山,所以才鬧出這許多變故,心裏暗暗為最後能過關慶幸不已。

從酒肆中出來,已是上燈時分,蘇通道:“沈老弟,下次可否先提前知會一聲,直到最後一刻我才知道此人是誰……若是因此丟了麵子被江南士子嘲笑,那就不好了。”

沈溪道:“之前我不是已經提醒過你了嗎?”

蘇通搖頭苦笑。

沈溪隻對他說祝枝山是江南名士,他沒往心裏去,或者是在他心裏理解這“名士”的意思跟沈溪所理解的不同。

蘇通心想:“以後若是再遇到這種情況,我可要細細思量了。”

到了客棧外,唐虎已在那兒等候,等著接沈溪回商會分館。蘇通突然神秘兮兮湊過頭來,問道:“沈老弟,今晚於公子家裏有個宴席,你能否同去啊?”

沈溪見蘇通那略帶隱晦的笑容,頓時明白了什麽。於步誠第二天將一同前往拜會謝鐸,他究竟送了什麽禮能讓蘇通怦然心動?莫不是此二人臭味相投?大晚上的去人家家裏飲宴,能做什麽好事?

沈溪搖搖頭:“明日拜會過謝老祭酒,後天一早我們就要繼續啟程。旅途勞頓,我還是回去休息吧。”

蘇通笑道:“沈老弟畢竟年歲尚小,身子骨經不起折騰……身邊有如花美眷,也要節製一些啊。”

顯然他領會錯了沈溪的意思。

沈溪是真的要回去休息,被蘇通當作是要回去貪戀溫柔鄉。蘇通總是以己度人,以為別人跟他一樣。

沈溪回到商會分館後院,見林黛立在門口撅嘴看著他,臉上帶著新婚小媳婦一般的幽怨,見到沈溪都快要哭出來了。

“你去哪兒了?我等你好半天,以為你走丟了呢……”林黛委屈地說道。

沈溪笑了笑:“隻是出去跟蘇公子商量接下來的行程……怎麽了,黛兒,一時不見我就想得慌?”

“呸。不要臉,誰想你了?”

林黛把頭側過去,想跟沈溪耍花招,可半晌沈溪都沒過來哄她。她又氣呼呼地轉過頭來,正好跟沈溪的頭撞在一起,“你……你又這樣,壞死了!”

林黛不再隻是個天真爛漫的小蘿莉,她已經十五歲。待字閨中準備嫁人了。

這次與沈溪北上,按照周氏之意,二人要以主仆身份相處,林黛是沈溪的小丫頭,負責照顧沈溪,但沒有強令她不能跟沈溪怎麽怎麽樣。

以前林黛總念叨,若是自己不能跟沈溪長相廝守,就讓沈溪帶她私奔,此番與私奔很像,二人同行。無拘無束。

沿途住客棧時,林黛經常想若是沈溪去她房裏“搞偷襲”該多好,可沈溪一路上都規規矩矩,對她關心倒是挺多的,但到了晚上不但沒有同榻共枕,甚至連同房都沒有,讓她好生失望。

林黛也想過,或者是沈溪怕路上人多眼雜,不太方便成就好事,所以到了南京安頓下來後。她開心地布置好了自己的房間,準備作為她新婚的婚房,可沈溪一整天連跟她單獨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沈溪進到房裏,與林黛、寧兒和朱山坐下來吃晚飯。剛才酒桌上。人多嘈雜,又發生那麽多事,沈溪隻是象征性地動了兩下筷子,他覺得還是回來就著小菜下飯更能填飽肚子。

朱山吃飯一向很快,但這次沈溪動作更快。

隻吃了一碗,沈溪就落箸:“我已跟蘇公子商量好了。明日去拜訪謝老祭酒,後天一早出發,渡江北上。”

朱山傻笑著問道:“是過大江嗎?我聽爹說過,那江麵好寬的……”

沈溪心裏升起一抹疑問,按照朱起的說法,他祖籍汀州,而且早年帶著一群人隱居山林,應該沒出過福建,沒事怎會跟朱山講起千裏之外的長江?

再一想,或者朱山口中的“大江”,其實是閩江或者是汀江,但好像又不對,沿途朱山看到過汀江、閩江和錢塘江,沒發出過“江水好寬”的感慨。

沈溪道:“吃過飯,先各自回房休息吧。”

正要起身離開,寧兒突然道:“小姐,讓奴婢今晚跟您一起睡吧。”

林黛正恨沈溪不解風情,怒氣衝衝反問道:“你幹什麽要跟我一起睡?跟小山睡怎麽了?”

在分配房間時,沈溪自己單獨一間,林黛一間,而朱山和寧兒兩個屬於丫頭,擠在一張床上。

寧兒帶著幾分忌憚看了朱山一眼,有口難言。

沈溪心裏透亮,朱山晚上打鼾的聲音太過響亮,令寧兒睡不著……他自己也跟朱山同房睡過,深知其中之苦。

沈溪回到房中,第一件事便是更衣,然後準備去院子裏漱洗。

此時已是冬月,天氣寒冷,這年頭衛生環境普遍較差,主要是人們為生計奔波,沒心思追求生活質量。

但沈溪卻是文明人,不想捂出跳蚤或者虱子來。

此行他帶的衣服算不上多,最多隻能做到幾天一替換,在南京歇腳這幾日,正好洗滌衣物補充補給。

沈溪剛換好衣服,林黛端著木盆進來,裏麵盛著熱氣騰騰的熱水。她的樣子就像個賢惠的小媳婦,沈溪正要過去接過,林黛不肯,直接送到床邊。

“喏,洗腳吧。我幫你。”林黛臉色有些羞紅。

林黛居然主動委屈自己給他洗腳,這尚屬第一次,沈溪笑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回房去吧。”

林黛聽到這話,帶著幾分羞憤道:“你是嫌棄我,覺得我不如謝姨,是嗎?”

沈溪聽出林黛的醋意,趕緊解釋:“沒有的事,就算謝姨嫁過來,不也沒幫我洗過腳?”

林黛道:“可是……當妻子的就要為相公洗腳啊,我娘當初就經常幫我爹洗腳,她說,男人做大事,女兒家要懂得體諒丈夫……”

沈溪心想:“雖然林黛總不提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到底她離開父母時已有九歲,很多事情都已經銘刻到腦海裏,以前官宦千金的家教對她影響不小。”

沈溪笑道:“那你有見過我娘給我爹洗腳嗎?”

這個問題把林黛給問住了。

說真的,她還真從未見過。並非是周氏和沈明鈞要躲在房間裏,做一點閨房之樂的事不給小的瞧,實在是沒有!就算周氏對丈夫很依賴,可因她的強勢,沒讓沈明鈞給她洗腳就算不錯了。

林黛一時踟躇。新舊觀念對她的觀念產生一些影響,但以她目前的認知,應該是沈溪說得對,畢竟以後她要嫁的人是沈溪,女人以丈夫的意念為準則總沒錯。

沈溪見林黛不肯走,笑道:“小媳婦,我要脫衣服了,你再不走,我就抓你過來,給你洗腳。”

林黛一聽。嚇得趕緊跑了,等出了房間門口才反應過來:“我不就是以小媳婦的身份過來的嗎,他要寬衣我伺候著,他要給我洗腳我推開就是,跑出來作何?”

等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再回去又有些不好意思。林黛自尊心很強,能落下臉過來一趟已經鼓足了勇氣,再來一次她還真下不起那心。

沈溪把林黛“趕”出房門,鬆了口氣。

長大後的林黛。出落的亭亭玉立,在他眼中一天比一天誘人。如今小妮子已經變成大姑娘,身子不再青澀,為人又知情識趣。會做些小動作來吸引他。

沈溪自己的身體也在逐漸發育中,現在已經具備做男人的條件,就算跟林黛做了夫妻,閨房生活不會很和諧,但至少要了林黛的身子還是可以的。

的確是兩廂情願,人又在外地。沒家裏的管著,想怎麽都行。但沈溪不準備過早做這種事情,這對現在這副身體很不利,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三更敲響,沈溪放下書本,吹燈上床,剛合上眼睛,就聽到房間門“咯吱”響了一下,不知道誰在外麵推門,結果推不開……沈溪從裏麵把門栓插上了。

“開門。”

門口傳來林黛含羞帶怒的聲音。

沈溪隻好過去把門打開,這門栓其實隻是一條一尺見長的木棍,若真有什麽賊摸進來,靠這個是擋不住的,但賊撥門栓又或者撞門,會發出聲響,可以提前預防。

“為什麽要插門?以前在家裏你從不插門的。”林黛進屋後,又羞又惱,看樣子就差要伸手打沈溪,質問他為何那麽“忘情負義”了。

沈溪苦笑道:“這不是人在旅途嗎,總要小心些才好。”

林黛懷裏抱著個枕頭:“那……那我們一起睡,我……一個人害怕,睡不著。”

林黛已經許久沒對沈溪說“害怕”了,或者這是她想表達親近的方法吧。

沈溪點點頭道:“可以啊,不過我很累,沒時間跟你講故事……你睡外麵,我睡裏麵。”

“嗯。”

林黛沒提什麽意見,過去擺好自己的枕頭,先等沈溪上榻,她才吹滅蠟燭鑽進被窩。

沈溪跟謝韻兒同房時,不會多想,可麵前的是他青梅竹馬的小童養媳,孤苦伶仃對他癡戀不已。這令沈溪難以平心靜氣,隻能頭朝裏麵竭力拋去旖念。

最開始,林黛的確規規矩矩,可還沒等多久,手已然伸了過去,先搭到沈溪肩膀上,後來幹脆環著沈溪的腰,將他緊緊抱住。

“黛兒,做什麽?”

林黛挪過頭跟沈溪共枕,頭依偎在沈溪的肩膀上。

林黛什麽都不說,雖然她年歲比沈溪大三歲,可有些事她畢竟沒經曆過,周氏也沒跟她具體說明,她其實隻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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