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沈溪開始WwW..lā

直到弘治年間,大明督撫都沒有規定的佐貳官,隻有幾名令史、典史輔助工作,如果曆史沒有變化,一直要到嘉慶、隆慶年間督撫才會有自己直接指揮的標兵,手下有遊擊將軍、坐營官、把總等來管理標兵,傳布號令。也是這個時期,總督才逐漸自辟參佐,開置幕府。

沈溪開曆史先河,直接在總督名下設立火器營,其實質便是建立標兵隊伍,擁有總督府直屬的軍隊。

沈溪此番所練火器兵,主力是火槍手和炮手,再配合弓弩兵和長槍兵、盾兵,形成隊形嚴整進退自如的戰陣。為了把這支部隊打造成精兵,沈溪製定出完善的練兵計劃,一切按照後世練兵進行,幾天下來就把士兵累得夠嗆。

大明軍人十有**都是世襲軍戶出身,這些人即便不好好練,也能拿到俸祿,自然沒什麽動力。

沈溪最初沒有什麽硬性的要求,隻要求進行簡單的隊列、體能、救護、射擊、戰術訓練。可當訓練十天後開始發俸祿,而且要給每個官兵打考核分決定誰會淘汰的時候,士兵們都緊張起來,他們這才意識到沈溪的訓練補助不那麽好拿的。

一天三十文,十天下來就是三百文,這筆錢不會拖欠,也沒誰克扣,一文錢到手就是一文錢,就算有將官想克扣,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堂堂兩省總督的錢也敢往荷包裏裝,那純屬找死。

士兵們把錢袋拿到手上,感覺沉甸甸的,隨即有消息傳來,下午便會有一批人淘汰,數量大概在二百左右。

頓時士兵們緊張起來,一個個生怕自己之前的表現不好,那些自知沒有努力的,都巴望著考核標準低一些,或者是別人的表現比自己還差,這樣自己就能留在這裏繼續吃十天補助,不然的話就要收拾鋪蓋卷回家。

這可是關係荷包和麵子的事情,一旦被淘汰,肯定顏麵無存……別人沒被淘汰,就你沒本事要離營回家,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最後在日落前,考核結果下來了,最終有一百八十名士兵因考核分不及格,被勒令在當天閉營前離開火器營,而他們的遣散費也就是之前所發的三百文。

同時也有一百人因為考核分優秀,拿到特殊津貼,每人得到一百文的額外獎勵,一時間軍營裏幾家歡喜幾家愁。

考核結果剛剛下來,蘇敬楊那邊就有一堆人過去求情,其中不乏跟蘇敬楊關係親近的士兵,這些人基本都是蘇敬楊一手帶出來的,希望能通過跟蘇敬楊的關係留在營中,其中甚至有在南征中屢立功勳之人。

蘇敬楊沒轍,隻能去中軍大帳找沈溪求情,卻吃了閉門羹,沈溪不打算接見他。

出來通知蘇敬楊的,正是沈溪的親信馬九。馬九帶著幾分遺憾道:“蘇將軍見諒,大人之前已吩咐過,必須按照製定的規矩行事,就連他自己也無權更改結果……蘇將軍,請回吧!”

蘇敬楊很想闖進帳門見沈溪,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既然沈溪從開始就已經立下規矩,就隻能嚴格執行,否則威信全無,後麵不好帶兵。

蘇敬楊知道,多說無益,於是回去跟那些前來求情的士兵做出交待,讓他們收拾鋪蓋卷離開營地。

“……將軍,總督大人怎麽一點兒情麵都不講?之前南征的時候,我們可都是立過戰功的,南寧之戰中,在下親自絞殺兩名南蠻,大人之前記過功勞給過賞賜,現在說趕走就趕走,回去之後讓我們麵子往哪兒擱?”

“對,一定要找總督大人討個說法,我們平時都參與訓練,哪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分明是有人為難我們!”

“我們要找大人評理!”

……一個個都有恃無恐,仗著跟沈溪南征立過功勞,向蘇敬楊施壓,而蘇敬楊雖然貴為一省都司,但平時跟士兵稱兄道弟慣了,威嚴不是那麽足,有些拉不下臉來。

恰在此時,幾個身影出現在營門口,正是沈溪帶著總督府書吏和侍衛到來。

一群士兵馬上圍攏上去,卻被侍衛阻攔在一邊。

“幹什麽?總督大人麵前也敢聒噪,找死吧?”沈溪的侍衛可不講道理,拿起火銃便對著麵前這些被淘汰的士兵。

蘇敬楊走到沈溪跟前:“大人,下麵這些兔崽子不識相,居然說大人考核有不公允之處,大人不必理會,卑職自然能解決!”

說是讓沈溪不用理會,其實蘇敬楊還是希望沈溪能給這些士兵一個解釋,因為他自己已經無法麵對這些人,他覺得這些人在戰場上建立過功勳,應該一個都不淘汰,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有些殘酷。

沈溪看著在場群情激奮的士兵,回頭向馬九吩咐:“將之前的考核結果張貼出去……遲到、早退和訓練不力的扣分項目全部列明,一次扣多少分,一共扣了多少分都有出處。另外陣前脫逃、無故缺席訓練者,積分予以清零。這些早在開訓前,本督便說明了,現在照章執行,誰敢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如果再有誰不滿,盡可來找本官,本官親自給你算算,你到底有沒有資格留下來!”

說完,沈溪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馬九則帶著人,將公告貼出,雖然不是每個士兵的考核結果都有,但被淘汰的一百八十名士兵,還有獲得獎賞的士兵的考核成績都展示出來,讓別人知道這些人哪裏優秀,哪裏不足,是什麽原因導致考核成績低而被淘汰……

士兵們圍攏上去,不但那些被淘汰的士兵,連那些沒被淘汰的士兵也過來湊熱鬧,蘇敬楊看過後破口大罵:

“你看看你們,被淘汰下去的,哪個沒有遲到、早退的情況?更有甚者直接不去訓練,這樣還想讓大人體諒你們?”

“滾,都給我滾回衛所去,至少現在你們還是我武昌衛的人,若是再不思本分,直接發配南方大山戍邊……一個個立了點兒功勞就沾沾自喜,現在大人要的是百裏挑一的精兵,要淘汰,自然是先淘汰你們這樣疲懶的家夥!”

在場那些被淘汰的士兵一個個低下頭,顯得非常羞慚,之前他們還敢耍橫,現在成績活生生擺在哪兒,他們沒什麽好說了。

蘇敬楊看著後麵的士兵喝道:“看什麽看,吃完晚飯,有夜訓的繼續訓練,其餘巡邏警戒,還有找教書先生學識字的,都趕緊去!大人說過了,這次訓練結束,最少都得淘汰一半,可能會從別的衛所挑人過來增補!不好好訓練,一律會被淘汰!快去!”

因為考核製度公開透明,以至於誰都知道自己哪裏不足,哪裏做得好,士兵們都趕緊各歸各位。

至於那些被淘汰的士兵,聽說這次訓練淘汰率很高,最後可能大部分都會被淘汰後,心裏終於平衡了些,再加上他們也知道自己沒資格跟蘇敬楊和沈溪叫板,隻能灰溜溜去營房收拾行李……因為晚上營地會關門,他們必須得抓緊時間離開。

士兵們都散去後,蘇敬楊不由抹了一把汗,道:“沈大人做事也太特立獨行了,說淘汰就淘汰,一點情麵都不講,幸好這次沒人出來鬧事,否則惹出兵變來,真不知該怎麽收場。”

……

……

沈溪沒有回城,而是繞城去了西南方的工業園區。

雲柳和熙兒此時已等候在工業園區北門附近的六層辦公樓頂層,這裏是沈溪辦公室所在,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工業園區。

隨著水泥研製成功並投入工業化生產,如今工業園區已經矗立起一棟棟樓房,當然大多數都是二三層的樓房,沈溪這座辦公樓算是最高的建築。如今園區內所有企業都搬進室內,沈溪提供技術建立的玻璃廠生產出來的玻璃雖然雜質還多,但作為門窗和瓦片使用已經足夠了,所以盡管沒有電燈,但白天室內亮度並不差。

雲柳和熙兒一方麵負責關注京城的情報,另一方麵還得監督工業園區的順利運行,有什麽事情及時向沈溪匯報。同時,作為負責訓練火器營偵查和斥候項目的考官,她們還得入火器營教授課目,不過二人不會留在營中過夜,每天隻是上午進軍營,下午便會離開。

“……大人,這麽做是否有些殘酷?一次就刷下來近二百人,那接下來不是被刷下來的人更多?那些士兵鬧事當如何?”

雲柳站在窗前,向正在觀察園區情況的沈溪問道。

沈溪回道:“隻要規矩擺在那兒,士兵們也知道什麽是恥辱,明明不如別人還鬧事,那就真該死。他們離開火器營,也是士兵,對他們生活沒實質影響,隻是失去了一個晉升的機會罷了……其實也算不得什麽晉升的機會,火器營隻是我的設想,朝廷原本就有神機營,我訓練的這批人,算是我的標兵,根本得不到朝廷的承認!”

雲柳似懂非懂,但她對沈溪的魄力非常佩服,如果換作她可不敢一次得罪那麽多士兵。

雲柳道:“大人,京城又有新動向,據悉陛下曾動議讓大人回京,吏部有意讓大人入調南京任兵部侍郎,但為內閣否決!”

沈溪點了點頭:“我早料到會如此,劉少傅的意思,是讓我在地方上多曆練,不會讓我涉及兩京官場!這也正是我追求的……這件事你不用多想,本官現在不想到兩京任職,因為當今陛下登基不久,兩京局勢遠比地方複雜,而且一場大波瀾將起,我還是安心在湖廣看熱鬧為好!”

雲柳好奇地問道:“大人總說京中會起波瀾,卻不知是何波瀾?”

“等著看吧,應該用不了多久,最遲也就在年底這段時間!”沈溪道,“之前劉瑾已進入司禮監,雖然隻掛著個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名頭,但他有陛下寵信,除了蕭敬外,別人都要看他臉色,很快他就會跟蕭敬鬥出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