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要查,必須要查出個結果,但在此之前,沈溪隻是嫌疑人,官職不能輕動。

這就是朱厚照的意見!

閔圭和戴珊得到劉健的指示前來見小皇帝,力爭削去沈溪的職務再行查辦。但現在看來,根本沒用,小皇帝不準允,還嚴令二人不能擅作主張。如此一來,他們覺得不如順從新皇旨意,跟沈溪提前計較沒什麽意義,反正派去調查的人估計已快到地頭了,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

“陛下,不知西南軍務……”

戴珊提了一句,他畢竟是左都禦史,沈溪掛左都禦史的名銜在西南平叛,如果鬧出什麽醜聞,都察院要跟著背黑鍋。

朱厚照擺擺手:“軍務跟你們有何幹係?管好自己的事情,涉及軍機,朕自然會跟兵部劉尚書商議……行了行了,朕不想再跟你們商談此事,朕有些乏了,你們退下吧!”

朱厚照一心要獲得朝政的控製權,讓所有人都聽從他的命令,但真正遇事卻又顯得不耐煩,缺少帝王的耐心和魄力。

不過他卻是個極有主見之人,當他認定一件事時,輕易不會被人左右意見,這跟他老爹心態不同。

朱祐樘是個缺乏主見的皇帝,在很多事情上,朱祐樘作為決策者,總是在不同意見間搖擺不定。

……

……

當晚,朱厚照仍舊跟昨日那四名小宮女廝混。

朱厚照喜歡這種調調,作為站在權力金字塔頂峰的皇帝,這種放縱享樂的生活比起什麽守靈、朝堂問事有趣多了。

熊孩子幾乎是在為自己父親守孝時,便開始荒淫嬉戲,當天就被人發現,告知蕭敬,蕭敬不敢大意,親自過來求證,在確定朱厚照真的是在跟幾名小宮女鬼混後,趕緊去通報張皇後。

“……這孽子,他要做什麽?先皇屍骨未寒,他居然敢如此胡鬧!氣死本宮了!”張皇後拍著桌子說道,“蕭公公,你扶本宮起來,本宮要去愗勤殿,當場拿下孽子,讓他知道驚擾先皇靈堂的過錯!”

蕭敬見張皇後生氣,趕緊勸解:“太後娘娘息怒,陛下再有不是,也是年少無知所致,太後娘娘若將此事泄露出去,豈非鬧得人盡皆知,壞了陛下的名聲?”

張皇後仔細一想,自己兒子在世人麵前的形象最為重要,原本兒子登基後就沒太大的權力,朝中大臣都認為新皇少不更事,如果這件事鬧出去,那朱厚照的名譽就將徹底不存,朝臣更不會對皇帝有多大敬畏。

張皇後稍微冷靜一下,仔細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

兒子初登基,孤家寡人無比寂寞,加上之前為兒子選後帶來的一些不快,才造成兒子對女人之事顯得太過隨便,於是張皇後問道:“蕭公公,你且說這件事當如何處置是好?難道讓本宮對此不聞不問?”

蕭敬道:“太後娘娘,依老奴所見,此事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待明日早上,太後娘娘趁陛下到您麵前請安時,跟他說及此事,進行一番規勸!此事不可為第三者所知……不過,陛下從何處得來女子,當找東宮常侍問詢清楚,不得讓此等事再有發生!”

張皇後本身沒太多主見,她仔細考慮後,認為蕭敬所說有理,她此時必須要先壓製心頭怒火,半晌後點頭:

“既如此,這件事的追查工作就交給蕭公公你了,本宮定會對皇帝做出規勸!萬不可再讓此等事發生。若此事泄露出去,本宮為你是問!”

蕭敬恭敬行禮:“諾!”

……

……

次日清晨一早,張苑悄悄將四名小宮女送走,這一切都落入蕭敬眼中。

等朱厚照打著哈欠到了靈堂上,準備找個地方小寐,不巧遇到前來請安說事的蕭敬。蕭敬故意不露任何破綻,笑著行禮:“奴婢給陛下請安,不知陛下昨日休息得可好?”

朱厚照擺擺手,顯得沒精打采:“朕休息得自然不錯,有勞蕭公公費心了!怎麽,蕭公公,又來跟本宮說今日行程?如果跟之前沒有大的變化,就不必說了,本宮早就將日常行止記下,多說無益!”

蕭敬道:“陛下能記得自然最好,不過今日當早些去為太後娘娘請安!”

“哦?這有什麽說法?我看還是等朕中午再去見母後吧……這件事不勞蕭公公指點,來人,送蕭公公離開!”

此時朱厚照越來越有皇帝的派頭,蕭敬以前還能在朱厚照麵前略微得到尊重,但現在朱厚照已完全把他當作下人看待,絲毫不給麵子。

至於朱祐樘臨終托孤的事情,朱厚照早就拋諸腦後,原本朱厚照寄希望於蕭敬能幫他克製朝中以劉健、李東陽為首的文官集團,但現在蕭敬根本就是屍位素餐,失去了他的信任和倚重。

蕭敬看這架勢,提醒也無用,隻好趕緊回去跟張皇後奏稟,等他領了張皇後的旨意,才重新過來請朱厚照到坤寧宮。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了:“母後也是,難道不知道朕要為父皇守靈?還是說母後因喪夫之痛,每天必須要見到朕這個兒子求得安慰不成?”

蕭敬聽到這話,不由汗顏,這哪裏是一個皇帝應該說出口的?堂堂九五之尊,居然拿先父和寡母評頭論足,完全沒有皇帝應有的謹言慎行。

蕭敬道:“太後娘娘請陛下過去,至於具體事項老奴也不知,請陛下過去後親自問太後娘娘!”

朱厚照這才氣呼呼出了乾清宮,一頭撞見張苑,眼珠子一轉,決定將張苑留在乾清宮,免得去見張太後是談他跟小宮女鬼混的事情。

朱厚照道:“張公公,你去禦膳房為朕準備早膳,朕回來後要用!”

“是,陛下!”

張苑很懂事,向後麵退去。

蕭敬卻招呼道:“張公公,正好遇到你,咱家有些事要問詢,便一起往坤寧宮去吧……至於陛下早膳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便可!”

朱厚照聰明異常,見蕭敬連張苑都不放過,立即猜想這次張皇後請他過去的目的,當即怒不可遏地道:“怎麽,蕭公公,你想忤逆朕的旨意,替朕安排下人做事?張苑,不用管別人,你立即去為朕準備早膳,這皇宮中,你隻對朕一人負責,別人都無權調配,你記住朕的這句話,誰人想指使你,先問過朕再說!”

蕭敬一看這架勢,便知道朱厚照要護著張苑,不敢再勉強,免得把事情鬧大,讓人生疑。

目送張苑離開,蕭敬心想:“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難道這件事要追究你張苑的責任還要經過陛下?太後要責罰你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竟敢幫皇帝在靈堂旁**,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在這件事上,蕭敬把一切過錯都歸咎於張苑身上,認為是張苑誘導太子犯錯。卻不知從一開始,張苑就是被朱厚照逼迫的。

……

……

朱厚照到了坤寧宮,見到張皇後,也不行禮,直接問道:“母後,朕給您請安了……如果您有什麽事,盡管直說,朕稍後還要回去給父皇守孝,然後接見大臣過問朝政,沒時間在這裏久留!”

張皇後生氣地道:“皇兒,你昨夜可是在你父皇靈堂守靈?”

朱厚照已經猜想張皇後知道他昨日在愗勤殿內的荒唐事,於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冷聲道:

“長久熬夜對身體不好,朕也需要休息,當然不能每日都在父皇靈堂守孝!就算父皇泉下有知,也不會怪責朕!”

“你這個孽子,竟學會狡辯了!”

張皇後厲聲喝問,“那本宮問你,昨日你可是一人獨睡?”

朱厚照道:“母後有什麽話,隻管說明白,拐彎抹角作何?既然母後問及,那朕也不做隱瞞,朕是碰了幾個宮女。”

“你……你……”

張皇後氣得說不出話來。

朱厚照繼續狡辯:“母後別不問情由,光顧著生氣……朕之所以這麽做,也是考慮到父皇隻有朕這一支血脈,若朕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皇位傳給誰?難道傳給妹妹?”

“母後要為朕選妃,一時半會兒人進不了皇宮,朕便想先跟幾名宮女生下一兒半女……話說父皇當初也是皇祖父和小宮女所生……”

張皇後怒道:“你這孽子,胡說八道什麽?”

朱厚照將頭一擰,不正對張皇後,就好像硬了翅膀的雛鳥,根本不聽從母親教訓,覺得自己做什麽都是對的。

蕭敬在旁邊最是為難,張皇後怕被人知曉,坤寧宮內隻留下他旁聽,除他外連個侍奉的宮女都沒留下。

蕭敬道:“陛下,太後娘娘,您們……先消消氣,這件事……”

“這事兒都怪你!”

朱厚照朝著蕭敬嚷嚷道,“你身為司禮監太監,不用心幫朕做事,就知道在朕和母後之間挑撥是非……朕臨幸幾名宮女,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將此等事張揚,生怕那些朝臣不知道朕行為不檢,是嗎?”

“原本那些朝臣就對朕挑三揀四,你不幫朕也就罷了,現在還助紂為虐,看來你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差事不想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