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與劉健、李東陽勾心鬥角時,沈溪滯留太平府,尚未得知朱樘病故、朱厚照登基為帝的消息。X23US.COM更新最快

時間已經過了上元節,距離朱樘病故已過去半個月,但嶺南遠離京城,官道難行,尤其是太平府又處於廣西西南邊陲,崇山峻嶺交通極為不便,所以消息尚未傳過來。

此時沈溪已著手建立自己的消息傳遞渠道,通過並不保險的飛鴿傳書,以及相對靠譜的快馬傳驛,可以將消息傳遞時間大為縮短,但這套體係並不完善,他在想辦法加強,除此外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雖然沈溪不清楚京城發生了什麽,但知道調查他強搶民女案子的第一批人已抵達南寧府城。

這些人並非自京城而來,而是案子上達天聽後,尚未得到朝廷命令便已出發的廣西按察使司官員,這些人留在南寧府城調查情況,沈溪作為掛兵部尚書銜的左都禦史,代表著朝廷的尊嚴,不需回南寧府接受質詢。

沈溪在太平府無出兵計劃,朝廷沒有讓他帶兵光複交趾的意思,交趾相國莫築安部人馬主動撤離鎮南關,使得沈溪失去與其接觸並以追擊為借口進入交趾境內的大好時機,也就安心駐紮太平府,隻等正月底率軍北撤。

計劃已安排妥當,不需考慮太多,沈溪現在就在想一個問題,要不要先將劉瑾給解決掉?

之前沈溪就有過這想法,但想到曆史很可能已經走向岔道,劉瑾很難再成為權閹,之前劉瑾失勢甚至被發配,讓他殺心漸去。

但隨著朱厚照跟隨劉瑾出京,之後朝廷又有意征調劉瑾回朝,這讓沈溪意識到未來的正德皇帝似乎對劉瑾念念不忘,如今眼看已經到了弘治十八年,朱樘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佳的辦法便是殺了劉瑾,一了百了。

讓別人去當那個權閹,做不到劉瑾的程度,劉瑾算是朱厚照身邊成就最大的一個,幫助新登基的正德皇帝鞏固了皇權,徹底清除了“作對”的文官集團,換作別人,難以達到如此“禍國殃民”的地步。

這是個很費神的選擇。

照理說沈溪可以殺掉劉瑾而不被人所知,但作為軍中主帥,殺一個監軍始終不太光彩,而且沈溪覺得,大明皇帝重用太監的主要原因是想製衡文官集團。

有時候沈溪認為有人出麵對付一下文官集團並非壞事,至少站在自私的立場,隻有劉健、李東陽等人退出朝堂,他才有出頭的機會。

……

正月十八,沈溪在軍中設宴犒賞有功將士。

軍中主要將領,加上軍功最高的前二十名士兵,都被邀請到中軍大帳飲宴。當天,沈溪有個計劃,便是將劉瑾灌醉,找個地方殺掉,再將人掩埋,這件事他讓馬九和雲柳負責,所有細節都交待清楚了。

隻等劉瑾喝醉,待其回寢帳或者是出去方便的時候,將其蒙上腦袋帶出營地,殺掉後埋入早已挖好的土坑中。

雖然沈溪覺得這麽做有點兒不太人道,甚至有濫殺無辜之嫌,但沈溪覺得這是對朱厚照負責,因為一旦這老家夥回到京城,很有機會成為朱厚照身邊的得力幹將,讓曆史回歸正途。

如今沈溪的心情極為矛盾,一方麵他不希望自己穿越一場碌碌無為,另一方麵他又害怕對曆史失去控製,迷失前進的方向。

當晚,宴席開始,中軍大帳內一派熱鬧,除此之外,大帳周邊全都是熊熊燃燒的篝火,三軍上下除了負責值守的將士,其餘官兵皆圍坐在火堆旁,今天的烤肉和酒水管夠,甚至有娛興節目,太平府教坊司派來樂師和舞姬、歌妓等伶人獻藝。

樂曲聲中,很多人盡情飲酒,這是軍中將士自南征來最為愜意放鬆的一天,沈溪親自出來敬酒,蘇敬楊和王禾等軍中將領陪同在沈溪身邊。

至於劉瑾和張永則留在中軍大帳內享受,他二人在整個南征中基本沒什麽事,隻是偶爾發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與沈溪作對罷了。

酒宴到中局,開始有人向沈溪敬酒,沈溪自己沒多飲酒的打算,因為他要保持頭腦清醒,畢竟今天夜裏要對劉瑾采取行動,如果喝醉了,可能會處置失當。

蘇敬楊突然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小聲道:“沈大人,府衙那邊過來個吏員,說已經跟教坊司打好招呼,為您準備好了清倌人,之後便會將人送去您帳中!”

既然是教坊司過來獻藝,自然會為沈溪準備“助興節目”,畢竟沈溪現如今地位卓然,太平府又是土官和流官都存在的地區,就算流官不想巴結沈溪,土官也不會讓沈溪這樣的強龍“失望”。

不過既然說是清倌人,那送來的女人就有很大的可能不是教坊司的,有可能是從民間掠奪而來,還有可能是出自地方少數民族的“敬獻”。

土官等於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他們在這裏維持了上百年的統治,日子過得比皇帝都逍遙,現在沈溪帶兵過來,將外夷趕走,恢複他們的治理權,作為回報,送幾個女人過來似乎合情合理。

沈溪道:“知道了,把人留下,之後本官如何處置,另說!”

對於土官送來的女人,沈溪沒打算留下,但也沒立即送走,這算是對土官表達忠誠行為的一種嘉獎。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他大可笑納下來,帶回京城,或者幹脆轉送給屬下,沒人會阻攔,但以如今沈溪身邊不缺美女,對女人沒有那麽大的需求,再加上他尊重女性,斷不至於為此犯錯誤。

酒宴差不多快結束了,“誅殺劉瑾”的計劃開始實施。

之前沈溪讓王禾故意敬張永和劉瑾的酒,以至於到此時兩位監軍都已經喝得醉醺醺,神誌不清了。

之後沈溪讓馬九帶人攙扶劉瑾和張永回帳休息,故意將二人前後錯開,先送張永回帳,在送劉瑾的時候將人劫走。

沈溪留在中軍大帳招待將士,等到酒宴進入尾聲,雲柳跟熙兒身著男裝過來,向沈溪行禮,同時上前奏報關於劉瑾的詳細情況。

沈溪忽然有些猶豫,道:“這樣,人暫且不殺……”

雲柳愣住了,按照沈溪之前的說法,要將劉瑾扼殺於搖籃之中,為何會突然臨時改變計劃?一時心裏有些不太明白。

此時王禾跟蘇敬楊已經喝醉了,兩眼通紅,目光迷茫,一個勁兒地嚷著要給沈溪敬酒。

沈溪喝酒時酒水大多都被他灑到袖子裏去了,加上他本來就是喝點兒酒就要紅臉的人,這時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倒也像模像樣。他扶額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已經不行了,然後讓雲柳帶著熙兒先退下,自己則在侍衛陪同下返回寢帳。

……

……

酒宴終於散去,很多將士被人扶著離開。

尤其是蘇敬楊和王禾,二人相當於沈溪身邊負責擋酒的,再加上本身給他二人敬酒的就很多,喝醉後幾乎是被人抬走。

沈溪返回寢帳後,為他準備好的清倌人已經在帳中等候。

太平府的土官非常體貼,一次便給沈溪送來四名女子,這四名女子雖然身著漢服,但小麥色的肌膚以及高鼻深目,怎麽看都像是少數民族女子,年歲都在十二三歲左右,畢竟大明本身成婚年齡就小,但廣西這邊的女孩成婚更早,所以要送“清倌人”,隻能是這樣的年齡。

模樣周正,每個都有七八分,放到後世都是校花級別的美女,年歲跟沈溪差距也不大,但作為一個思想開明的現代人,就算對謝恒奴這樣十五六歲的少女沈溪都有點兒下不去手,更別說是這些本身就是第一次見麵,對他還無比懼怕的小女孩。

“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們……”

沈溪說了一句,突然意識到,這些小女孩可能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麽,果然,他說完後,四個小女孩一臉迷茫。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大人,雲侍衛求見!”

沈溪沒有讓雲柳進寢帳,自己走了出去,在門口見到雲柳,問道:“不是讓你去處置劉瑾的事情嗎?怎麽這麽快便回來?處理好了?”

雲柳行禮:“大人,剛得到消息,是來自京城的急報……”

“京城的消息?”

沈溪皺眉,見雲柳一臉嚴肅的模樣,便知道事情不小。

沈溪拿過用特殊材料寫成的信函,因為夜色漆黑,根本看不清楚上麵寫的是什麽,幹脆問道:“說吧,什麽事!”

雲柳顯得很拘謹:“陛下駕崩了!”

“哦!”

沈溪應了一省,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蹙眉沉思了一會兒,轉身到了前方篝火旁邊,湊近跳動的火焰,仔細看清楚信上的內容,隨後不由歎了口氣,心道:

“未料這麽快,比曆史上足足提前了四個多月,還是在正月初一這種時候。如此說來,隻有等來年才能改元了!”

雲柳請示:“大人,那劉公公……殺還是不殺?”

沈溪反複思考,終於搖頭:“算了,殺了他沒什麽用,我的主要目的,是想給他個教訓……如今太子已登基,如果這個節骨眼兒上劉瑾死在我軍中,或許會在新皇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把這條餓虎放回去,助那小子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