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帶著感激的心情離開。

沈溪把馬九叫進房中,安排人手給雲柳準備香湯和浴桶。

驛館內熱水雖然有現成的,但如今已經是子夜時分,用炭火溫著的少許熱水多是為了滿足客人飲用所需。

灶台上不可能一直燒著一大鍋水等誰沐浴,之前也沒有哪個客人深更半夜還如此興師動眾的。

但因雲柳是督撫沈溪的親隨,沈溪還特別吩咐下來讓人準備熱水,驛館的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當然,心中不滿是肯定的,差役們不知雲柳女兒家的身份,隻當這位突然到來的上差故意生事,送熱水時沒少給雲柳使臉色。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雲柳才收拾好,但因跟沈溪的屋子有一牆之隔,中間要走外麵的過道,她不敢展露自己女兒家的身份,頭發沒有風幹,便用寬布包裹起來,身上一襲寬鬆的道袍,從房間出來,悄悄來到沈溪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透過門上的白紙,沈溪隱約見到雲柳的影子,隨口應了一句。

雲柳自行走進屋子,然後回身把房門關上。

沈溪的睡房是為正三品及以上大員精心準備,分為裏外兩進,沈溪在外麵的客廳讀書寫字,裏麵的臥房尚空空如也。

沈溪抬頭看了雲柳一眼,雖然房間中的燈光不是很強烈,卻剛剛好把人瞧清楚。此時的雲柳,已經把頭上的寬布解開,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隻見她膚若凝脂,容光明豔,在燈光輝映下,更覺嫵媚多姿。

沈溪看得怦然心動,忽然想起當初第一次在汀州府教坊司見到雲柳時的感覺,那時候他就驚歎,這個女子是造物的奇跡,幾乎算是完美無缺。但其後陰差陽錯,自己一直對其敬而遠之。今天算是結識雲柳後,完全把她當成一個女人來看,而不是被恣意驅使利用的工具。

“大人!”

雲柳在沈溪火熱的目光注視下,螓首微頷,嬌怯地稱呼一聲。

沈溪沒有起身,一擺手道:“臥榻在裏麵,你且進去休息!本官尚需要簡單整理一下手頭的工作……”

聽到此話,雲柳心中頗為忐忑……她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但現在沈溪卻說讓她到裏麵自行休息,那意思可能是沈溪並不會進來,隻是允許她睡在房間裏而已。

雲柳原本滿心的火熱,好似被一盆冰水潑在身上,整個人都有些恍然失神。她腳步宛若千鈞,一步步挪到內屋,誰知還沒等她走到床榻前,便覺得背後一道身影跟著她進來,頓時心兒狂跳,感覺呼吸都快要凝滯了。

床榻前,背後的身影走了過來,靠在她後背上,輕嗅著她身上微微的少女體香,當雲柳感受到那渾厚的男子氣息時,身體好像僵住了。

身後之人,輕輕從背後摟住她的嬌軀,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從她耳邊傳來:“這一刻,你等了多久呢?”

雲柳聽到沈溪的聲音,緊張到了極點,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嘴上卻訥訥道:“卑職……奴家……妾身等了許久!”

沈溪雙臂環住她腰身上,雙手扣在身前,將頭落在她香肩,如此一來,雲柳感覺自己有了強烈的依靠,但她不敢造次,隻能被動去接受沈溪帶給她的改變。

沈溪輕歎:“我與你,認識有六七載了,這些年來,雖未至於對你暗生情愫,但至少對你很欣賞,你不必有太多想法,我承諾過的一定會做到。不過暫時你還得為我做事,等回京城後,我再想辦法給你名分!”

雲柳道:“妾身不敢!”

沈溪這會兒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麽,眼前是嬌滴滴的美人,認識許久,甚至在土木堡時還曾抱在一起睡過覺,禽獸不如的事情不是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能做到的。

沈溪的性格本來就是敢作敢當,他不想得到的,怎麽都不會接受,可一旦他決定了,得不到手誓不罷休。

而今日,雲柳便是他的獵物,而他是一個高明的獵手,可以隨意主宰獵物的命運,甚至喜怒哀樂。

……

……

春眠不覺曉。

沈溪在旅途勞頓多日後,終於可以有一夜能睡得安穩,盡管這是建立在淩晨方才入眠,而先行征伐索取無度的前提下。

麵對一個溫柔多情的女人,沈溪有一種被依戀、能做伴、惺惺相惜的美妙感覺,以至於在其後溫香滿懷時,不自覺便沉沉入睡,這就好像他在土木堡時生病與雲柳共宿時的溫暖感覺一樣。

即便後半夜九江府之地下了一場春雨,早晨起來天氣有些寒冷,可屋子裏仍舊一片暖意。

雲柳終於得償所願,當她清早起來,將床榻上染上紅霞的白布小心翼翼折疊好,又將昨日穿進沈溪屋子的道袍披到身上,認真幫沈溪整理衣裝時,沈溪忽然感覺到旅途上多個女人照顧是一件多麽溫馨愜意的事情。

或許雲柳做不了一個賢妻良母,但她能做一個懂得舍己為人的仆婢,在雲柳心中,天生便帶著順從的思想,她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尤其沈溪是她仰慕之人,現在成功獲得沈溪的垂憐,她更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表現出來。

沈溪這邊還沒穿戴好,房門處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沈溪不滿地喝問:“誰?”

外麵傳來楊文招的聲音:“表哥,是我!”

說著,楊文招竟然要推門而入,或許是他從未想過自己表哥的房間裏有什麽秘密,而且沈溪平日對他沒有太多嚴厲的管教,以至於在沈溪身邊總是缺乏最基本的尊卑和規矩觀念。

好在沈溪的房門從裏麵閂上了,不然還真會被楊文招直接破門而入。

沈溪向雲柳示意了一下,讓雲柳自行整理衣物,他簡單穿戴好,從裏間出來,到了門口,等看雲柳那邊已將衣服差不多整理好後,他才將屋門打開。

楊文招冒冒失失就想往裏闖,卻被沈溪伸出手攔住了。

沈溪直接將楊文招拖出房間,臉色不善地問道:“作何?”

楊文招眼睛很尖,發現房中有人,隻是隔著簾帳,看不清楚裏麵的人到底是誰,也分不清男女。

此時雖然已到了早晨,但因天氣陰沉,房間中無太多光亮,沈溪打量楊文招,楊文招有些著急地說:

“表哥,昨日裏我不知道我們到哪裏了,後來睡覺時才聽說這裏已經是江贛地界,從此地一路向南到汀州府用不了多少時間……表哥,你跟我回一趟汀州可好?”

沈溪皺起了眉頭:“回汀州做什麽?”

楊文招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表哥,我在外很久了,想……想爹和娘了,表哥難道就不想在寧化的家人嗎?回去走走多好啊,你現在是超級大的……大官,回去後也能風光一把,我站在你身邊也顯得有麵子啊!”

沈溪惱火不已,嗬斥道:“都這麽大個人了,還成天想著回家,沒出息……下去!”

楊文招還想說什麽,但見沈溪臉色黑漆漆的,知道自己引起小表哥的不滿了,隻能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往樓下而去。

等沈溪回過頭看向屋內時,雲柳正在裏間的床榻前,遲疑是否需要回到隔壁的屋子換上男裝。

因為這個時間點沈溪一行基本已經醒過來了,這會兒出去多半是要被人遇到,雲柳很怕就這麽走出房間,會影響沈溪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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