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沈溪一行抵達安慶府。? ww?w?.??

如果從安慶府過長江,順著長江南岸的官道一路向西南進發,便可進入江贛九江府東北部的彭澤境內。

作為江贛、湖廣兩省督撫,沈溪原本打算到江贛布政使司治所南昌府視察一番,但想到中間橫亙著鄱陽湖,繞道前往的話會耽誤不少時間,沈溪便決定直接在安慶乘坐舟船,沿江水西進湖廣。

在安慶府歇宿當晚,安慶知府李翰前來沈溪下榻的官驛拜訪,隨行送禮的車輛足足有十六之數,正應了禮多人不怪這句俗話。

沈溪差點兒以為自己成了總領應天巡撫和鳳陽巡撫職務的南直隸總督,不屬於自己管轄之列州府的官員居然也送來這麽重的禮物。

沈溪連禮單都沒看,直接婉言拒絕。

禮物太過貴重,就算是駁人麵子,他也不會收下。

李翰隻得叫人把禮物帶走,然後表示已經在知府衙門設宴,邀請沈溪前往赴宴。

通常來說,隻有貪官才會如此注重排場,但沈溪沒有貿然斷定李翰是巨貪,但李翰是個善於巴結獻媚的小人倒是篤定了。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在地方當官多年,通常這些官員的家底都很豐厚,當他們發現朝中出現什麽新貴並且有巴結的機會時,便斥巨資送禮,有時候甚至不惜舉債,為的是官運亨通。

隻要官帽子夠大,這些投資遲早可以賺回來。

至於李翰是哪種人,沈溪不關心,這是屬於應天巡撫乃至南京六部應該管的事情,他隻知道自己距離武昌府已然不遠。

這次擔任兩省總督,沈溪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為湖廣包括了後世的湘、鄂兩省,再加上江贛,手裏掌握了三個省份,而且這三個省基本囊括了長江中遊的平原地區,是大明最重要的農業產區,到現在已經隱隱有“湖廣熟天下足”的說法。

換句話說,沈溪此番出任兩省總督,相當於掌握了大明的糧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另外,武昌府是長江沿岸少數幾座大城之一,商貿發達,什麽都不缺,等到了地方就可以馬上開展工作,培植自己的勢力。

等李翰帶著失望和沮喪的心情離開,沈溪簡單用過晚餐便進入驛站屬於他的院子。

雖然旅途勞頓,但這點辛勞比之之前行軍作戰,已經輕省了不知多少倍。可惜這會兒沈溪睡意全無,索性來到書房挑燈夜讀,反正第二天乘坐官船搖搖晃晃,那時看書更像是受罪,不如那時候再補瞌睡。

沈溪仗著自己年輕,身體結實,經得起折騰,否則之前南下時在顛簸的車駕上睡覺其實也是件遭罪的事情。

二更鼓敲響沒多久,侍衛前來傳報,官驛大堂那邊再次有人送禮,這次送禮者盡皆穿著黑衣,不知其底細。

沈溪因為剛領兵跟韃靼人交戰,能文能武,且此行他領的是總督官職,可以指揮調動軍隊,沿途安保工作做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官府中人,根本不能接近,即便如此,也需要先行經過傳報才能見到沈溪本人。

沈溪從居住的院子出來,來到前麵的驛站正堂,見侍衛們手按刀柄,對來人抱有極大的警惕,一時間沒敢太靠前,擺了擺手,道:“不是說了,今日不再見客,本官也不會接受邀請麽?你們不管代表誰,都可以回去了!”

從一眾黑衣人中走出一名三四十歲的男子,摘下鬥篷,笑著說道:“沈大人,您沒看過李知府送來的禮物,怎知願不願收下呢?”

沈溪眯著眼打量此人。

因夜色漆黑,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見後麵跟他一起前來的人,胸前都抱有木匣,好像裏麵裝有什麽貴重之物。

莫非是李翰回去後左思右想,過不了心裏那個坎,調整了禮物,還想繼續賄賂本官?沈溪當即道:“千裏送鵝毛,禮輕人意重,本官對李知府的厚愛心領了,請回吧!”

沈溪不想知道送來的禮物是什麽,即便是金銀珠寶,也帶有刺。

李翰送禮必然是希望得到某些政治利益,所謂無功不受祿,他可不打算跟南直隸這邊的地方知府扯上什麽關係,大明對於治理貪官還有一套狠辣手段的。

旁邊湊過來一名驛丞,勸慰道:“沈大人,此乃李知府的一點心意,您就算不收,也可以先看看嘛!”

為首的侍衛統領當即出列喝斥:“什麽人敢在沈大人麵前造次?小小驛丞,莫非不想活了?”

換了別的隨從,如此說話必然顯得主人囂張,但沈溪的隨從,卻有著囂張的資本,臨行前皇帝特別交待過路上要保護好沈溪的安全,要知道這些侍衛全都來自侍衛上直軍十二衛,也就是大明的禦林軍,奉皇命保護沈溪,任何人在他們眼中都顯得卑微渺小。

沈溪看這情況,頓時醒悟過來,送來的禮物重點不在木匣內,而在於送禮的“人”,他迅速做出判斷,眼前這些抱著木匣子的全都是女人。

雖然這幾人被鬥篷遮蓋,但女子的站姿和舉手投足間的細微動作,可騙不了人,沈溪道:“無論什麽禮,本官都不準備收,你們可以退下了!”

說罷,沈溪折身回到小院,來到書房坐下。

對於地方官送女人,他早已見怪不怪,安慶知府李翰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沈溪這一路上受到酒色財氣的迷惑不少,沿途地方官府以及湖廣、江贛二省派來給他打點行程的人,變著法向他獻媚,所有人都知道這位新督撫來頭極大,可能對於普通禮物不那麽看重,所以除了金銀珠寶外送古玩字畫的人也有很多,件件都是珍品。

沈溪剛坐下看書,楊文招愣頭愣腦進來,不解地問道:“表哥,剛才人家眼巴巴前來送禮,你為啥不收下呢?”

抬頭打量楊文招一眼,沈溪回道:“做人必須要有最基本的原則!大丈夫富貴不能屈威武不能淫,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這些官員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收下禮物就要對他們在地方上的所作所為背書,稍有不慎就會受到牽連我如此解釋,你可明白?”

楊文招的確不明白,他以前的印象,城裏的富商豪紳給官府送禮,當官的基本都是來者不拒,理所當然以為沈溪當上大官,前來送禮的人會更多,沈溪固然可以發橫財,他也等著在旁分上一杯羹。

可見到真實的情況後,楊文招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沈溪對於錢財看得很淡,這下連帶他也沒了撈錢機會。

楊文招道:“表哥,你家裏以前經商,賺了很多錢,所以看不上那點兒銀子,是吧?”

沈溪沒好氣地說:“我都說了是原則,你怎麽就聽不懂?你舅舅、舅媽讓你跟著我,是讓你出來學本事,而不是學這些歪門邪道。我手底下,你應該琢磨的是怎麽才能辦好差事,還有如何跟衙門中人接觸,學會拒絕便是你人生的第一堂課!”

楊文招聽得一頭霧水。

沈溪原本抱著說教的心態,到此時也不由搖頭啞然失笑……自己跟楊文招這小子說什麽呢?

以前就知道楊文招腦子不好使,卻拿出教書育人的口吻說話,以楊文招的接受程度,教表弟隻能一步步來。

坐著看了會兒書,沈溪睡意來襲,準備回房間休息,畢竟天不亮就要啟程。

人未進屋,便感覺裏麵有生人氣息,沈溪一招手,迅速過來幾名侍衛,他提著燈籠進到裏麵,楊文招衝在最前,大喝一聲:“誰?”

昏黃的燈光下,但見一名女子怯生生躲在被褥中,或許是因為害怕,亦或許是因為寒冷,這女子嬌軀瑟瑟發抖,因她身上隻著一件褻衣,以至於手臂俱都**在外麵,楊文招畢竟隻有十六歲,血氣方剛,在尚未婚娶的情況下,根本就沒見過這等風流陣仗,眼睛都看直了。

沈溪喝道:“看什麽看,通通撤出房去!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楊文招戀戀不舍收回目光,在這時代,即便看到女孩子的手臂,也算是很無禮的行為,他咽了口唾沫,精神恍恍惚惚,思緒尚未從之前的驚豔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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