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你不記得我了3

去了茶樓,顧清淺在二樓找了個距離戲台子最近的位子坐下,隻點了壺茶水。

茶樓裏人群混雜,興許能發現些什麽。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雲將整個大地籠罩,顧清淺手裏端著茶杯,卻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她坐在這兒,將樓底下來來往往的行人盡收眼底。

已經一天了,什麽成果也沒有,但她還不急著要回去。

有些事總是急不得的,要慢慢等。

就在這時,幾乎是不經意間的那麽一瞥,顧清淺發現了樓下,有一個男子的身形和昨晚上的采花賊很像!

顧清淺一驚,猛地站起身來,擱下手裏的茶杯就要往樓下走,然,她前腳剛走,方才被她放在桌子邊緣的茶杯被她的衣袖一碰,便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摔在了地上。

頃刻間,茶水灑了一地,杯子也摔了個粉碎。

顧清淺並不在意,她隻顧著要抓到那采花賊!

“誒,你還沒給錢呢!”

店小二尋聲看去,見到地上那隻摔碎了茶杯之後,急忙追上去攔住了顧清淺的去路。

這個時候,顧清淺一心都在采花賊身上,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點的那壺茶還沒給錢。

她微微蹙眉,下意識地說道:“給什麽錢?”

顧清淺在看了店小二一眼後,再次轉頭往樓下看,卻見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已經沒了那采花賊的身影!

顧清淺也不敢肯定,她方才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采花賊,如今想要辨個真偽也不行了。

那個人早已經出了茶樓。

人海茫茫,她又該如何找到那個人?

顧清淺一時沒想起來,反倒是讓店小二誤會了。

店小二將她的這種行為當成了賴賬。

見過吃霸王餐的,還沒見過喝霸王茶的。

店小二抱著胳膊,眯著眼睛,將顧清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不屑道:“我看姑娘你穿的也是有模有樣,怎麽連壺茶的錢都給不起?沒錢喝茶還敢到我們店裏來,膽子夠大的啊!”

店小二說起話來十分的不客氣,並不因為顧清淺是個姑娘,就對她有好的臉色看。

店小二的宗旨是:不給錢,那就休想走!

聽了店小二的話,顧清淺這才想起自己喝的茶還沒有給錢。

一壺茶值多少錢?

她會賴賬嗎?

顧清淺看了店小二一眼,便低下頭來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錢袋,然,她的手還沒碰到腰間,就見腰間空空的,根本就沒有錢袋!

糟了,她出門忘了帶錢袋怎麽辦?

店小二瞅了瞅顧清淺愣在腰間的那隻手,隨即伸出手來向她要錢,絲毫沒有因為顧清淺長得好看,就要放過她的意思。

“加上你打碎的茶杯,一共是十兩銀子。”

店小二的態度讓顧清淺有種想要扁他的衝動!

“不過一壺茶,怎麽就要十兩銀子了?”顧清淺秀眉深蹙,疑惑道。

她倒是好奇了,不過一壺普通的茶,加上打碎的茶杯,怎麽就要十兩銀子了?

難不成,那茶杯還是限量版的?

隻見店小二洋洋得意的說道:“那茶杯是一套的,你打碎了一隻,那就成不了一套了,自然得賠那一套茶具的錢了。”

這簡直就是在坑人!

當她是傻子呢?

顧清淺並不想和店小二在這裏浪費時間,她想,那個人或許還沒有走遠,這個時候出去追的話說不定還能夠追上!

十兩銀子,就當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十兩銀子是嗎?好,我給你。”說著,顧清淺便伸手要去拔頭上的發簪。

然而,她的手還未碰到發簪,就見一隻修長幹淨的手拿著十兩銀子遞給了店小二,隨即,傳來一個男子好聽的聲音:“我替這位姑娘給了。”

聞聲,顧清淺抬起頭來,入眼的,就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

他身穿一件月白色衣衫,腰間綁著一根玄色腰帶,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有著一雙湖水般清澈的星眸,身形欣長,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店小二看著眼前的那十兩銀子,愣了愣,隨即又看了看顧清淺和那男子,他才不好奇這兩個人是什麽關係,隻要有銀子收就好!

更何況,他今日還賺到了!

就那樣一隻茶杯,根本就不值什麽錢,看來今日他是遇到了傻子。

店小二笑眯眯的拿著銀子離開了。

顧清淺看著眼前的男子,覺得他很陌生,在原主的記憶裏,她記不得見過這個人。

既然不相識,那對方又為何要出手相助?

難道隻是樂於助人?

顧清淺從來都不喜歡欠人家人情,隻因這人情是最難還的,就算眼前的男子喜歡幫助別人,但無功不受祿,她不能白要他的東西。

十兩銀子不算多,可哪怕是一文錢,她都不想欠他的。

顧清淺後退一步,離男子遠了些,帶著幾分防備,隻因他們素不相識,又不知他的身份,所以總是要防著的。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顧清淺兩手抱拳,學著男人的樣子,禮貌性的向白衣男子道謝。

見她這般,白衣男子的眼神閃了閃,隨即掩去心中的那份詫異,勾起唇角,說道:“姑娘客氣了,我也是見不得有惡人囂張,才出手幫姑娘的,有些唐突,還請姑娘見諒。”

白衣男子說起話來彬彬有禮,像是哪戶有錢人家的公子。

但他的衣著打扮,簡單而不失大方。

他給人最多的,還是一副書生氣質。

可見他手裏拿著的長劍,又像是江湖中人。

一時間,這白衣男子的身份讓人捉摸不定。

“公子哪裏的話,應當是我多謝公子才是,哪裏算得上見諒不見諒呢?”顧清淺同樣客氣道。

讓她這麽文縐縐的說話,真的會被憋死。

不是一般的難受。

白衣男子的臉上隻掛著溫和的笑,一直在看著顧清淺,沒有說話。

顧清淺:……

最怕的就是突然間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壓抑有木有?

“那個,公子既幫了我一個忙,我定是要感謝公子的……”說完,顧清淺真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她沒事兒這麽多嘴做什麽?

人家都沒開口要她感謝,她幹嘛要這麽老實?

如今,她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了。

總不能拔下頭上的發簪送人吧?

對古代的女子來說,貼身之物隻能給自己心愛的人。

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麵好不好?

顧清淺隻恨自己身上連十兩銀子都沒有,不然的話,她給了對方銀子就能夠還清人情了。

顧清淺瞄了白衣男子一眼,又瞄了他一眼,通常情況下呢,做了好事都是不留名的,可見這人站在那兒並沒有要走的意思,難道是想讓她現在就還回去人情?

顧清淺為難了。

她身無分文,要怎麽還?

其實,她大可帶他去她的茶樓吃一頓飯,可才剛見過麵的人就請人家吃飯,這樣合理嗎?

顧清淺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然後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法子,她說道:“這十兩銀子我會還給公子的,還請公子在這家茶樓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現在回王府拿銀子再出來就已經晚了,幸好她的茶樓離這裏不遠,取了錢回來,還給那位公子就是。

白衣男子應道:“好。”

顧清淺:……

她沒想到這人竟答應得這麽幹脆利落,難道就不怕她不回來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他經曆的太少,才會這麽輕易的相信人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人怕是世間難以找到幾個了吧?

很快,顧清淺取了錢回來,然後上了二樓。

她想,白衣男子應該已經走了吧?

卻沒想到,她看到那白衣男子正坐在那兒等著她,見到她來,他便站起身,隨即麵帶微笑,瀟灑的走了過來。

不知道怎麽的,顧清淺總覺得這白衣男子是認識她的。

可她並不認識他啊!

女人的直覺一般都是很準的,所以顧清淺堅信,眼前的男子是認識她的。

不然一般人早就走了,又怎麽還會坐在這兒等她回來還錢呢?

人情是她要還的,人家又沒逼她。

“公子,這是十兩銀子。”顧清淺將之前欠了白衣男子的銀子還給他,而後又將另一隻手裏拎著的烤鴨遞給了他,“他們家的烤鴨很好吃,公子拿回去嚐嚐吧。”

這烤鴨,是顧清淺拿來答謝白衣男子的。

隻有這樣做了,她心裏才不會覺得因為虧欠了對方而不舒服了。

白衣男子並沒有去接顧清淺遞來的那十兩銀子,而是被她手裏的烤鴨吸引了目光。

這……

他還是頭次見到有人送烤鴨的。

“姑娘你這是……”白衣男子滿臉疑惑。

顧清淺誤解了他的意思,開口解釋道:“哦,我有個朋友在這附近做點兒小生意,所以我向他借了點兒銀子,這烤鴨也是他店裏的。他們家的烤鴨每天都是有規定的數量的,一旦賣完了就沒有了,想必公子沒有吃過他們家的烤鴨吧?”

顧清淺不忘為自己的小店拉攏生意。

這經商的頭腦還真是……

咳咳,畢竟她現在就靠這個吃飯嘛!

如果店裏生意不好,她哪裏有銀子開銷?

白衣男子見顧清淺介紹這烤鴨的時候,眼神裏的那份自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烤鴨是她做的呢!

“那這烤鴨,我就收下了。”白衣男子笑著從顧清淺手裏接過烤鴨。

此時,烤鴨的香氣在這家茶樓裏彌漫,頓時引了不少人看過來。

顧清淺明顯就是來拉仇恨值的,一般來說,進茶樓是不許外帶別家的東西的,可顧清淺偏偏帶了這麽一隻誘人的東西進來,這不是來搶生意的嗎?

白衣男子用眼角餘光看了看眾人,而後又抬眸看著顧清淺,唇角的笑意越發大了。

他怎麽覺得,她這是故意的呢?

此刻,白衣男子的心正發生著某種微妙的變化。

眼瞧著店小二就要上樓來找麻煩了,他便率先走在了前麵,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出了這家茶樓。

可見店小二追了出來。

白衣男子隔著衣服握著顧清淺的手腕快步逃離。

這一刻,顧清淺竟傻傻的由一個陌生男子拽著,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麽。

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他帶到了巷子裏。

而他,就擋在她身前,好似怕那些人追上來會傷害了她一般,將她小心護著。

“你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顧清淺再次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

這個人並不在她的記憶裏,而他的種種表現,都足以證明他是認識她的。

那麽,會是誰?

見多了偽裝,所以,顧清淺並不能夠肯定眼前的人有沒有戴著一張麵具,而麵具下麵隱藏的又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你是王婉婉派來的?”顧清淺又問。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就當顧清淺等著對方要露出真麵目的時候,卻見對方在聽了她的話後,身子明顯僵了一下,而後慢慢轉過身來,用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仿佛是在告訴她,他不是王婉婉派來的。

顧清淺別過臉,不去看他,隻覺得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他那一雙充滿了真誠的眼睛,就像是她不該這麽問他似的。

是她的錯咯?

白衣男子一個勁兒的靠近,顧清淺便一個勁兒的往後退,然而,她並沒有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半點想要對她圖謀不軌的樣子。

幾乎是出於下意識的要保護自己,哪怕知道對方沒什麽惡意,但顧清淺還是順手抄起了放在牆角的鋤頭,“別再靠近了,不然鋤頭可不長眼!”

顧清淺故作威脅,說著話,還將手裏的鋤頭往白衣男子麵前揮了揮,這若是一個不小心就能夠劃花了對方的俊臉。

白衣男子很聽話的停住腳步,沒再上前了。

從見到顧清淺的那一刻起,他的視線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

他找了她這麽久,終於找到了她。

隻是,她卻早已成了他人的妻子。

他隻恨他,沒能早點找到她。

他以為,她會認出他來,但,她好像忘記了他。

“你,不記得我了?”白衣男子終是開了口。

嗯?

顧清淺一愣,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白衣男子,看了半天,才用手指著自己,“我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