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搬去靜思苑

太後親自扶著夏清荷起來,如此厚愛,當真是讓袁思瑤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然,她卻隻能規規矩矩地跪在那兒,大氣都不敢喘。

如今,夏清荷站著,她跪著,讓她如何能服氣?

這輩子,她隻跪過夏清荷一次,那是因她想要嫁給顧蘇城,才會暫且放下自己的尊嚴跪在夏清荷麵前裝可憐。

那一次下跪,她心裏百般不甘,可也就隻有那麽一次。

她何曾想過,將來有一天,她竟還會跪在夏清荷麵前,讓對方將她所有的狼狽都看了去?

她恨,她怨,卻隻能將這一切都吞進肚子裏!

想到自己此時的狼狽,袁思瑤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甲深陷進肉裏也感覺不到疼。

然,事情還沒有結束。

顧清淺站在那兒,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袁思瑤,自是知道這會兒的袁思瑤心裏很不甘心。可袁思瑤越是不甘心,她就越是得意。

袁思瑤怕是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

“你這毒婦,以你的罪行理應處斬。不過,哀家念你是丞相的親妹,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太後收起臉上溫和的笑意,在看去看袁思瑤時,又恢複了之前的肅穆。

袁思瑤聞言,身子一顫,隻怕是太後不會輕饒了她!

“來人!”太後一砸手中的拐杖,對著那兩名侍衛吩咐,“將這毒婦給哀家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已是太後對袁思瑤的仁慈了。

袁思瑤犯了大不敬之罪,若她的哥哥不是當今丞相,怕是小命早就沒了。

聽到要打三十大板,袁思瑤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好似瞬間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神情木然。

連求饒都忘了。

“娘!”顧相宜驚叫一聲,在那兩名侍衛還未來得及動手之前,便已經撲過去抱住了袁思瑤。

顧蘇城臉色一沉,怒喝道:“宜兒,事到如今,你還想為你娘求情嗎?”

顧相宜搖了搖頭,哭得梨花帶雨,她抱著袁思瑤,抬頭看向太後,“太後,小女自知母親犯了大錯,可母親已不再年輕,這三十大板定是能要了母親性命!小女不敢為母親求情,隻是想替母親受了這三十板子!”

顧相宜的話,讓顧清淺一愣。

她倒是不知,顧相宜還有這樣的勇氣。

“太後,小女求您了!就讓小女替母親受了這三十板子吧!”顧相宜見太後不說話,鬆開袁思瑤,往前跪爬了幾步,“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顧蘇城雖然不喜袁思瑤,可顧相宜到底是他女兒,做父親的又怎會不心疼呢?

太後看了看顧清淺,蹙起了眉,一時有些為難。

太後自然是顧及到了顧蘇城做父親的感受,若是她老人家當真讓顧相宜替她娘受了這三十板子,顧蘇城又豈能忍心看著?

顧清淺將視線落在顧蘇城身上,做女兒的,她也不想傷了父親的心。

父親對袁思瑤是沒有感情的,可對顧相宜就不一樣了,顧相宜,到底也是父親的女兒。

顧清淺抿了抿唇,繃緊了下巴。

她之所以沒有將顧相宜之前做過的事抖出來,就是怕會傷了父親的心。

有時候,人的心是可以狠一些,可有些人或事,不能不去考慮。

霍清風察覺到顧清淺的神色,便握緊了她的手,無形中,給了她一種力量。

顧清淺抬起頭來,對上霍清風的眼睛,知道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為了不讓他擔心,輕扯了下唇角。她的視線,從顧蘇城身上一轉,便落在了太後身上,“奶奶,罰人的方式有許多種,咱們不一定要用這種法子啊!”

太後看向顧清淺,擰了擰眉。

這是太後第一次見顧清淺將她的善良用在了袁思瑤身上,也自是猜到了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那,清淺的意思是……”

顧清淺低眸,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即便她們滿身狼狽,卻讓她沒有半分動容。

今日的下場,是她們母女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而袁思瑤這般心腸狠毒之人,自是千刀萬剮也不抵恨,可,有些事卻不能不去顧慮。

她知道,太後這樣做是為了給她出一口惡氣。

如今,袁思瑤已經得到了教訓,隻希望她今後能夠吸取教訓,不要再生事。

不然,她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清淺看,就讓她搬去靜思苑吃齋念佛吧,也算是她為自己救贖了。”顧清淺的一雙眸子,平靜無波。

她自是不會再讓袁思瑤在將軍府裏享福,也是時候,讓袁思瑤到靜思苑體驗一下那裏的生活了。

靜思苑早已是將軍府裏的一間棄屋,在將軍府最為偏僻之地,常年沒有人打掃,加之日曬雨淋,屋裏早已有些木頭腐爛了,且潮濕得厲害。

顧清淺永遠都不會忘,母親的腿疾是如何來的。

是以,她也該讓袁思瑤嚐嚐,濕氣浸骨的滋味。

顧相宜一聽要讓自己母親搬去靜思苑那種地方居住,神色一慌,立即往前跪爬了兩步。為了母親,她已然顧不上什麽二小姐的身份了,她跪在顧清淺麵前,苦苦哀求,“姐姐,我求你,求你不要讓娘去靜思苑那種地方。姐姐也知道,靜思苑早已荒廢,又豈是人住的地方?”

顧清淺忽然覺得顧相宜的話很好笑,“不是人住的地方?難道我娘就不是人嗎?顧相宜,若是當初你娘將我娘送去靜思苑居住的時候,你也會像今天這般站出來為我娘說一句話,我娘也不至於落下腿疾了。”

了解顧清淺的人都知道,一旦她決定的事就無法改變,讓袁思瑤搬去靜思苑住,已經是她對袁思瑤最大的寬容了。

“我……”顧相宜一時語塞,她想不出下麵該怎麽說才成。

“你可知道,每逢陰雨天,我娘的腿疾就會極為疼痛?不,你沒見過,可我有好幾次,看見我娘痛得在床上打滾,夜不能寐。你可知,這又多痛?”顧清淺神色平靜,卻平靜得嚇人。

她說的每一個字,沒一句話,都深深地紮著她的心。

倘若當初,顧相宜肯站出來為母親說幾句話,也就不會落下今日的下場。

而顧蘇城聽著顧清淺的這番話,自是又驚又痛。

他驚的,是袁思瑤讓夏清荷去靜思苑住的事,他痛的,是夏清荷的腿疾已經這麽嚴重了卻不肯告訴他。

他更恨自己,沒能早點察覺。

太後知道顧清淺提起往事傷心,輕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真是苦了這對母女了,也不知,她們在這些年裏是如何度過的?

有些事,顧清淺沒有說,太後也沒有問,隻因她老人家不想再提起過去的傷痛。

太後抬起頭時,神色肅穆,問著顧蘇城的意思,“顧將軍,你可舍得讓這毒婦到靜思苑居住?”

顧蘇城立即垂下頭,掩去眸中的淚,拱手道:“臣,沒有舍與不舍。臣隻知道,人犯了錯,就要為自己的過錯恕罪。”

顧蘇城的話已經很明顯了,袁思瑤去靜思苑住,他不會心疼。

“老爺……”

這一刻,袁思瑤靜靜地癱坐在地上,她從顧蘇城的眼睛裏看到了決絕,甚至還包括恨。

她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隻因,她觸到了他的底線。

說起後悔,她後悔過嗎?

不,她沒有。

若是再回到過去,明知道結局,她依然會這麽做。

夏清荷母女,就是她的眼中刺,她無時無刻不想拔了!

短短的時間裏,袁思瑤想了許多事情,知道她滿是狼狽的由人拖出去時,她才緩緩抬頭,望著梅棠閣大廳的門。

她笑了,是在笑自己傻,隻因她這輩子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她將她的一顆真心都捧了出去,可最後得到的卻是什麽?

是他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施舍給她。

想不到算計了這麽多年,她還是輸給了夏清荷,而且輸得一塌糊塗。

袁思瑤閉上眼,掩下所有的痛,再睜眼時,已然成了絕情。

她從過去卑躬屈膝的活著,再到後來的居高臨下,不過,都是為了一個男人。

然,這個男人卻從未看過自己的心,既然這樣,她為何還要在他麵前演戲?

這麽多年了,她也累了……

“娘……”顧相宜追了出來,跑到袁思瑤身邊跪著,哭得甚是可憐,讓袁思瑤看了一陣心疼。

“相宜,別哭,娘的好孩子。”袁思瑤抬手,輕輕拭去顧相宜眼角旁的淚水,真正的落了淚。

女兒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不愧是她的好女兒。

“娘,我不哭。”顧相宜抬手,粗魯的擦了擦臉上的淚。

袁思瑤握著顧相宜的手,道:“相宜,娘身邊以後就隻剩下你了。”

“娘,我知道,我不會離開您的。”顧相宜哽咽道。

袁思瑤笑了笑,她的心已經死了,臉上的痛也就不算什麽了,“相宜,娘以後恐怕不能再保護你了,你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懂嗎?”

顧相宜自是聽明白了母親話裏的意思,立即點頭,“娘,我懂。”

見顧相宜答應了,袁思瑤終是滿意地笑了,她的女兒,總不能一輩子都生活在她的庇佑下,總要長大的。

而顧相宜踏出去的第一步,就是該學會如何堅強。

袁思瑤被直接送去了靜思苑,顧相宜哭了一路,到最後被侍衛硬生生地與袁思瑤分開。

侍衛力氣大,以至於這麽一推,便將顧相宜推倒在地。侍衛見狀,也沒有要去扶她起來的意思,而是將靜思苑大廳的門鎖上。

顧相宜一愣,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那侍衛跟前走了兩步,道:“你們為什麽要將我娘鎖在屋子裏?你們將她鎖在這兒,與囚禁了她有何分別?”

這個時候,顧相宜就像是瘋了一般,伸手便要去搶鑰匙,不想,侍衛一個閃身,她便撲了空。

侍衛冷聲道:“這是太後的命令。”

說罷,侍衛不給顧相宜任何再開口的機會,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你給我回來!給我將這扇門打開!”顧相宜緊追過去,可她哪裏追得上?

出了院子,那兩名侍衛早已不見了蹤影,隻餘靜思苑裏的涼風自身邊吹過,空氣裏,夾雜著一股木頭腐爛且潮濕的味道。

哪怕顧相宜看不到那兩名侍衛的身影了,卻還是站在院門口,對著那兩名侍衛離去的地方大喊:“你們給我回來!讓我看看我娘不行嗎?我想陪我娘說說話……”

到最後,顧相宜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沒了力氣。

她靠在院門上,蹲下身來,小聲哭著。

即便這裏很冷,她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隻想留在這個地方,多陪陪母親。

可隻要待得越久,她心裏對顧清淺的恨意就越來越濃!

“顧清淺,若不是你,我娘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是你,是你親手毀了我娘的幸福,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顧相宜漸漸停止了哭聲,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猩紅的眼睛!

她猛地站起身來,朝著梅棠閣的方向望去,她眯著眼睛,垂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握成拳頭。

她恨不得,將顧清淺碎屍萬段!

“顧清淺,你給我等著,今日之仇,我一定會報!”顧相宜咬著牙,在心裏暗暗發著毒誓。

梅棠閣。

顧清淺就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大廳,手裏端著一杯茶,湊到嘴邊輕輕吹著,心情不好不壞。

袁思瑤今日的下場,並沒有讓她有多高興。

雖說,終於除去了一個大害,可她覺得,有人不會輕易放過了她。

手裏的這杯茶,顧清淺到底沒喝,給放在了桌上。

她倒不是怕會有人來找她報複,在她的字典裏,就沒有“怕”這個字。

之所以沒有心情喝茶,是因她覺得,將壞人留在世上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她曾經也相信過,壞人是會變好的,可事實證明,一個人但凡是壞到了骨子裏的,那他就永遠也無法變好。

“在想什麽?”霍清風從外麵進來,就看見顧清淺坐在那兒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