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靜默無言,

金絲楠木案後,高大的身影正批閱著手中的奏折,紫檀鬆墨流轉, 一道道折紙上筆墨棱角銳利強勁, 鋒芒畢露

不遠處, 靜安伯齊耀行拜禮, 等候在下首。

殿中八爪瑞獸玄紋漏刻的滴水聲清晰可聞。

隨著一次又一次規律的水落滴聲傳來, 已保持這個姿勢許久的靜安伯漸漸感到手臂膝蓋發麻, 然而不得召令起身。

俯首在地上的身影, 不由暗自咬牙,眼中露出憤恨和不甘。

但又畏懼其威嚴, 不敢展露出一絲的怨懟

終於上首冷漠的聲音響起,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都沒有長進”

不知何時, 齊厭已經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細細打量了下方的人許久。

“明明心中極其怨恨, 卻又膽怯地不敢表露出分毫。這也是朕一直看不上你的原因。”

齊厭看著眼前的人,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從前的皇宮可真是一個絕佳的鬥獸場, 往日單純幼稚的孩童早已消失不見, 就算是被那個女人再怎麽悉心嗬護著長大, 也免不了被權利和欲望所啃噬。

真要說起來, 也得感謝他自己這份怯懦, 所以才讓他平安無事地活到了現在

“臣不敢”聲音響亮卻飽含怒氣, 但依舊跪俯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不敢”齊厭輕聲笑了笑,很是諷刺。

確實,他現在不敢。

但, 以後呢

齊厭轉過頭,看了看這間議事殿,自他登基後,內務府又重新修整過了一遍,但依舊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出幾分從前的樣子,

他還記得,當年的這裏滿是血跡斑斑

如果可以,他和他彼此應該都不想再見到對方,他是畏懼,而他

是厭惡

厭惡關於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所有的一切

齊厭眼角泛著冷光,瞥了一眼地上還跪趴著的人

看來,日子久了,心也開始大了。

皇太女冊立大典前,關於眼前這個人最近的消息和動作已經全部擺在了他的案上。

齊氏宗親和那些被他貶謫的老臣們與靜安伯府暗中來往甚是頻繁

昔日備受先帝和先後寵愛的嫡幼子,可是讓不少蠢貨的心又死灰複燃了起來。

恐怕,這個看起來膽小懦弱的人,心思也開始不安分了

風掀起重重疊疊的帷幔,氛圍凝滯緊張。

此時,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前來傳信的內侍對守立在一旁的大監一陣耳語後,

觀全神色有些複雜地悄然上前,靠近齊厭的身邊小聲稟報道。

聽罷,齊厭垂眸。

許久,看著下首的人,緩緩開口道

“齊耀。”

聽不出情緒的淡漠聲音讓靜安伯齊耀慢慢抬起了頭,

坐在上首的人,冰冷幽深的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殺意,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齊耀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心中想起了自己一直以來對眼前人的恐懼,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尊渾身染滿了鮮血的“殺神”

“齊陛下,喚臣何事”

回憶起過往的情景,讓他不知覺地想要叫出眼前人的名字,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齊耀俯身叩首,但這一回,再也不敢升起任何不滿與怨懟的情緒。

“聽說,你把你的“嫡長子”也帶來了宮中,不知現在何處”

齊厭淡淡道,說到“嫡長子”三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殿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凝重迫人了起來,

溫暖和煦的陽光穿透過窗紙,打在跪俯在地上的齊耀身上,但現下他的身體隻感覺到無盡的冰涼與寒冷

這次是他被宗親和老臣們的話捧的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記了忌諱。

別人不清楚這三個字對齊厭的意義,從小在宮中長大的他還不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當年,就是皇帝的“嫡長子”這個身份,成為了齊厭的催命符,讓他差一點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齊耀還清楚地記得,

那年他還年幼,在去母後的殿中時,不小心聽到了她和三哥的談話。

看著讓他感覺到十分陌生的母後和三哥,心中很是害怕,他便把這個偶然聽到的秘密永遠埋藏在了心底。

隨著年紀的增長,慢慢地,他也明白了,

齊厭雖生來不詳被父皇母後厭棄,又作為一個被遺忘了的人在皇宮中被圈禁了起來,但隻要他還活著,就會占著“嫡長子”這個身份,所以,他必須死。

當初發生在宮中的那場看似意外的大火,就是三哥和大哥等人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密謀策劃的,為的就是讓身為“嫡長子”的齊厭死去。

這些年來,齊耀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一直所敬愛的父皇是否也清楚此事的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害怕極了,他隻能盡可能地把自己隱藏起來,假裝什麽都不明白,這樣他就能繼續心安理得地當著他受盡父皇和母後寵愛的幼子。

現在,齊厭眼中那無盡的殺意,又重新讓他想起了這些年來逐漸被淡忘了的畏懼之心。

大殿中,跪俯在地上的齊耀自嘲地笑了笑,不止是他,還有那些宗親們,全都是真的昏了頭了

對他們痛恨至極的齊厭,他怎麽可能會在乎宗室的意見和看法。

沒有將齊國宗室屠戮殆盡,已經他手下留情了,怎麽還敢妄以此脅迫他

頭重重地往地上一磕,齊耀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道

“臣弟真的知錯了求二哥留我全家性命”

殿內,久久無聲

湖亭中,

崽崽舒服地坐在石桌旁,小口小口地吃著水果點心,被一眾宮人關心照顧著。

一邊聽著亭外的哀嚎聲,一邊欣賞著湖光水色美景。

烏黑的大眼睛還偶爾地瞟過一眼旁邊激烈的戰場,點評一下禦用“打手”們最近的戰鬥力。

小腦袋滿意地點了點,

很好,看來又加強了不少

不知持續了多久,這場單方麵的群毆終於落下了帷幕,

得勝歸來的大白鵝們昂首挺胸,一個接著一個地有序下水後,在湖邊悠閑地玩耍,還時不時地捉點小魚小蝦什麽的,犒勞犒勞自己

旁邊,是趴在地上已經疼得起不來身了的齊承。

同時,巡邏的禁衛軍們也已經趕到,見過皇太女殿下後,便迅速地將這個擅自闖宮,驚嚇到皇太女的陌生小子給圍了起來。

不過鑒於剛才有禦用“戰鬥鵝”們在教訓犯人,他們這群人也隻能清閑地守在一旁,等鵝大爺們都啄痛快了,這才上前審問。

“你是何人為何在宮中隨意行走”

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小子的年歲和打扮,禁衛軍頭領也知道,最近有皇室宗親們前來覲見陛下。

但就算要出宮,也絕不會走這個方向。此處緊挨著內宮,相距外宮甚遠,通常陛下和大臣們議事都在外宮,此人身邊又沒有宮人帶領,必是擅闖。

“再不說,就以刺客論處”見地上趴著的人半天都沒有回話,禁衛軍頭領施橫不由怒聲威脅道。

此刻,齊承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流幹。聽見耳邊審問的聲音,又是害怕又想罵人。

他也想說啊,但沒看到他痛得都說不出來話了嗎

見還沒有答話聲,施橫揮了揮手臂。

其餘禁衛軍們立刻將齊承架起,準備先投入大牢中再行處置。

“陛下到”遠處,內侍的聲音傳來。

崽崽眼睛一亮,邁著小短腿迅速地朝齊厭的方向跑了過去,小臉蛋上滿是高興道

“耶耶”

隨即張開小手,

齊厭一把將小不點兒抱起,讓她靠坐在了自己的有力的胳膊上。

“又重了”淡淡的聲音中暗含笑意。

聽見這話,崽崽生氣了,揮舞著小手道

“才沒有”

紅紅說了,她是越來越漂亮可愛了。

“不信,你看”

崽崽雙手捧著自己的肉嘟嘟小臉蛋,讓齊厭看自己的臉,是不是沒有以前那麽圓了,現在都能看到小下巴了

齊厭最近很忙,每天都看不見身影。

隻有當深夜陪陪熟睡後,才能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她一會兒,為她重新蓋好被踢開的小被子。

現在見小家夥兒捧著自己可愛的小臉蛋,極力想證明著自己,不由得嘴角噙笑。

“是,又漂亮了。”說著,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隨即一陣銀鈴般清脆幹淨的笑聲響起。

崽崽甜甜地笑著,一邊躲開齊厭的大手,一邊伸出自己肉肉的小手去捏齊厭的鼻子。

齊厭仰起頭,一下子將崽崽舉高過頭頂。崽崽興奮地大笑了起來,兩隻小胳膊不停地擺動,作小鳥飛翔狀

看著美麗的天空和白雲,她想要再飛得再高一點

無論宮人們還是禁衛軍隊對此場景都習以為常,和小殿下在一起的陛下,脾氣都會寬和溫柔了許多。

一旁,被兩名禁衛軍架著的齊承,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隨即滿臉灰塵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他心裏很疑惑,

為什麽,

會不一樣

在他的記憶中,無論是舅舅家,還是叔伯們的家,甚至是他的家,與父親之間的相處,從來都沒有像這樣的

溫暖。

齊承不自覺地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崽崽玩夠了舉高高的遊戲後,被齊厭抱在懷中,轉過頭看向被禁衛軍扣押住的人。

“你就是齊承吧,齊耀的兒子。”齊厭淡淡開口問道。

“是。”望著齊厭幽暗冰冷的眼眸,齊承慫了,立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此時看著他的陛下太可怕了,跟方才的眼帶溫柔笑意相比,現在完全就是兩個人。

更不要說剛剛他還經曆了那麽慘痛的教訓,此刻是什麽也不敢再想了

齊厭看了看齊承,滿臉土色,紅色的衣袍如今隻剩下了一塊塊碎布還掛在身上,樣子十分狼狽。

“你這是怎麽了”

齊承聞言,猛地抬起頭,難道陛下要為他做主

對,陛下一定是被這個表裏不一的小丫頭給騙了,以為她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才會立她作皇太女。

齊承剛想一動,就感覺到身上各處火辣辣地疼痛,心中暗恨道,

他一定要讓陛下知道,這小丫頭有多麽的惡毒多麽的壞心眼她根本就不是什麽善良乖巧的孩子

邁著艱難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上前。

他要告發她

他要舉劾她

他要揭穿她的真麵目

他要誓死跟“鵝勢力”鬥爭到底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陛下的麵前,眼眶中已沁滿了淚水,齊承一臉悲憤地開口道

“陛下皇太女殿下她”

“很想耶耶”響亮清脆的小奶聲打斷了齊承的話。

正靠坐在齊厭懷中的崽崽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天真可愛。

“陪陪很想耶耶”

“陪陪已經好幾日都沒有見到耶耶了。”

齊厭挑了挑眉,故作疑惑道“是嗎”

崽崽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小奶聲肯定道

“是的陪陪最喜歡耶耶了”

齊厭的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心中喜悅無比。

能聽到小不點親口說,她最喜歡他。還真是不容易啊

這裏事情的經過,他已經都聽說了。但他還是想再逗一逗小不點兒。

“那他是怎麽回事”

崽崽立即轉過頭去,明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齊承道

“他非要跟我的大鵝們一起玩,互相嬉戲,“追逐打鬧”,實在玩得太開心了,一不小心就成了這個樣子了,真的是太調皮了”

潛語言就是,你看窩是不是很乖,才不像他那樣調皮

“我不”

“你玩得太開心了,已經不想走了,是不是”齊承剛想要抗議道。很快又被崽崽打斷了。

可愛的小奶聲又緊接著緩緩道

“你知道嗎”

“什麽”望著崽崽很是神秘的語氣,齊承成功地被崽崽帶偏了。

“窩啊,除了這幾隻大白鵝,還有很多很多其它的小夥伴,比如說,帶著爪子的,帶著牙齒的,帶著尖嘴的”

崽崽思考到,兩隻小胳膊張開比了一個大大的動作,

“總之,還有很多很多,如果你不想走的話,不如陪陪帶你去看看,跟它們也在一起玩一會兒。見到新夥伴,它們一定會很興奮很激動的”

齊承呆呆地望著崽崽黑亮的大眼睛,沉默了

這是在威脅他吧

對這一定是在威脅他

扁嘴的都已經這麽厲害了,何況還有尖嘴的,有爪子的,有牙齒的

齊承曾經跟父親和舅舅們一起外出去郊外的山上打獵,偶然間看見一頭老虎從深山中跑了出來,鋒利的爪子,滿嘴尖牙,一下子就獵殺了一隻兔子。

當時他嚇得是一動也不敢動。幸虧護衛們來得及時,將他帶到了安全的地方。不過,他還是一連做了好幾晚的惡夢。

至今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

身上的疼痛讓他逐漸地清醒了過來,望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不知怎麽地,他感覺到這雙眼睛比野獸還要凶猛和危險。

齊承害怕了,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原諒他還是一個孩子,承擔不起這世間的重重險惡,他要回家找阿娘

宮門外,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急速地駛離了紅色威武的重門,好似後麵有洪水猛獸在追趕,再不快點跑就會被一口吞下。

齊承走了。

準確地來說是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灰溜溜地跑了。

來的時候有多麽的神采飛揚,走的時候就有多麽的狼狽不堪。

他爹齊耀一直在宮門外等著他,見到兒子這副淒慘的樣子,什麽也不敢問不敢說,熊孩子可以回家慢慢再教訓,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裏

父子倆第一次這麽默契地所見略同。所以一路停也不敢停地快馬加鞭地跑了。

齊耀保住了性命,從此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麽四皇子,隻有庶人齊耀。

齊氏皇族宗親,很快也將徹底不存在。隻有一群跟普通百姓一樣,姓齊的人

現實來說,百姓們從來隻在乎自己能否吃飽穿暖,才不會管皇位上坐著的人到底姓什麽。

齊厭收回了望著宮牆外的視線,神色複雜地看著懷中的小娃娃。

很快了

齊氏的天下就從他這裏斷絕吧。

他已經痛恨透了自己的名字和姓氏。

怕嚇著懷中的小不點兒,齊厭很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在宮裏還養了什麽有爪子,有牙齒,有尖嘴的野獸”

能把齊承嚇成那樣的,應該是被稱作“野獸”吧。

這小不點兒什麽時候偷偷帶回宮中的,怎麽都沒有人來稟報

那些有著鋒利爪子的野獸大多凶性未除,萬一,不小心被傷著了該怎麽辦

事關陪陪的生命安全,齊厭的神色開始嚴肅起來了,今天不管怎麽樣,都不能再隨意任由這小不點兒胡來了。

聽見齊厭的話,崽崽抬起頭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奶聲道

“耶耶你不是都知道嗎”

“我知道”齊厭奇怪。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隨即,崽崽轉過小腦袋,對著遠處喊道

“來福招財進寶”

齊厭愣了一下,感覺好熟悉的名字。

不一會兒,從草叢裏傳出來了一陣“窸窣”聲。

隨行的侍衛暗暗警惕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他們看到了

一坨

對,沒錯,就是一坨。

一坨橘色的,圓滾滾的肉球慢慢從草叢中移動了出來,

一堆肉裏許久才慢慢張開了一雙幾乎跟沒張開一樣的小眼睛,懶懶地看了眼眾人。

“進寶”崽崽叫了它一聲。

“喵”像是回應,進寶甩了甩尾巴,對著崽崽輕輕地叫了一聲。

隨即,或許是感覺到累了,進寶又懶洋洋地臥在了地上。

齊厭明了,有爪子的。

“招財招財”不知從哪裏飛來了一隻紅嘴綠鸚鵡,停在了樹上。

對著崽崽又叫道“老大老大”

聽著這響亮的聲音。崽崽挺起了小胸脯,很是驕傲得意。

“老大”淡漠的聲音輕輕響起。

“嗯。”崽崽剛一答道,便感覺到不對勁兒,轉過頭一看

旁邊,齊厭一雙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崽崽。

果然,他的感覺沒錯。

小不點兒經常喜歡摸他的腦袋,拍他的肩膀,之前他還一直感覺到有些奇怪,以為她是看到其他人這樣做跟著學的。

現在,他明白了

敢情這小家夥兒是一直把自己當作他的老大。而且是想來已久了

知道自己暴露了,崽崽肉乎乎的小手一下子捂住了小嘴,頗有幾分掩耳盜鈴的意思。

在這個世界學習了那麽久,崽崽漸漸地也明白了,有些心裏想的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

現在

悄悄偷看了一下抱著自己的人,正好對著了齊厭一直看著她的眼睛。

沒有生氣

還是很生氣

看著小家夥兒這樣子,齊厭氣笑了。抱著崽崽的手,騰出一隻來,大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小壞崽。”

隨即眼中帶了幾分慵懶之意,緩緩說道“也行吧,既然這麽想當老大那以後小弟我就歸老大你罩著了”

聽見齊厭的話,崽崽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稚氣的小奶聲大聲喊道

“沒問題”

崽崽笑眯了眼睛。

一個反派認輸了,其他的反派還會遠嗎

她,是注定成為世界最強大反派的崽崽

齊厭看了看在地上懶洋洋地躺著不動的,肥乎乎的大橘貓;又望了望樹枝上不停地叫著“老大萬歲老大萬歲”,諂媚的綠鸚鵡。

都很眼熟,

他記起來了,這兩隻曾經都跟小不點兒打過一架,還被扒了不少毛

想到小家夥兒收藏在床底下的那些木盒中,滿滿一盒子的橘黃色的細毛,和綠色的羽毛。

齊厭又看了看地上的和樹上的。

看來禦獸苑中的獸醫們都需要大力賞賜一番,畢竟,妙手回春。

帶爪子的,帶尖嘴的,都在這裏了。

那還有帶牙齒的呢

“還有一個呢”齊厭問道。

還沒等崽崽回答。

“叮當”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眾人順聲音望去,湖亭的另一側。

一個巴掌大的毛絨絨的小東西正在奮力地攀爬著一道又一道石階梯檻,看樣子很是費力。

努力了許久,可惜最後一道階梯,還是沒能爬上去。後麵的兩條小短腿懸掛在半空中,前麵的兩隻緊緊攀著石階沿處。

伴隨著脖子間掛著的小鈴鐺輕聲響動,“嗚嗚”地不停叫著

那可憐又無助的小樣子萌化了旁邊一眾宮女們柔軟的內心,紛紛自告奮勇地想要上前幫忙。

齊厭仔細地望了望,看著那貌似幼犬的小東西,嘴裏幾顆星星點點都還沒有長齊的小乳牙,這恐怕還沒有斷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