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

自齊厭連續貶罰一批人以後,朝中的大臣們再也沒有誰敢提起讓陛下廣納後宮,綿延子嗣之事。

雖明麵上不敢惹他們這位陛下不快, 但私底下眾人都偷偷摸摸地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想著來日方長, 如今陛下還年輕, 正式鼎盛時期, 現在自然不在乎這些。等意識到沒有繼承人之後, 宮中總會有皇子誕生的, 何必現在爭論什麽

也有一部分朝臣, 與齊國宗室一直保持著良好親密的關係。心底暗自盤算著,萬一陛下以後真的沒有子嗣, 一定會選擇從宗室裏過繼一個孩子立為太子, 待百年後也好後繼有人。

現在他們可以在背地裏提前押注站隊,一旦賭對了, 那就是從龍之功

可誰也沒有想到陛下竟然要立皇太女

這一道詔書實在讓他們措手不及,內心一時難以接受, 以往的那些苦心謀劃全部都付之東流了

站在左側後末端的秦晦都此刻就像是腦子被人打了一記悶棍, 耳邊不停地嗡嗡的作響。

隨即, 很快又調整了過來, 作低頭俯身恭敬狀, 沉默不語。隻是渾濁的眼中藏著止不住的凝重

林相府垮了, 魏國公府也已經沒了, 他們之前在朝中的布局全部都被打破了。

但是這些都不要緊, 還可以慢慢再找其他的人培養新的勢力,不過是多花些功夫費些時間。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一道旨意,一下子又打亂了一切

秦晦都此刻隻是一個五品官員,站在朝中各位大員們的身後, 隱藏在後末尾處,並不起眼,也沒有發言的權利。

現下他隻期望,其他大臣們能站出來,反對齊厭這一荒唐的決定。

不過,可惜他要失望了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

許久,就是沒有人出列,來做這第一個“出頭鳥”。

將底下眾人的神色全都納入眼中,齊厭緩緩開口道

“很好,沒有人反對最好。”

淡漠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畢竟,這也不是在跟你們商量,隻是通知一下你們罷了”

“建巳月,花朝節那天,是個吉日,就定在那一天舉行皇太女的冊立大典。”

隨即起身離去。

“退朝”伴隨著大監響亮的聲音,

群臣全都是一臉恍恍惚惚,頭重腳輕的不知道怎麽出的宮,但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們心裏都很清楚,這位陛下,可不是什麽懦弱無能之輩,會像從前的其他君主那樣受到朝臣轄製。

什麽撞柱明誌、罷官威脅在他那裏統統不起作用,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

齊厭一直在培養朝中的新興勢力,提拔寒門新貴。對於他來說,這一批官員沒了,下一批會更好,他從來不缺為自己做事的人

對於陛下的打算,朝野內外沒有誰不知道。所以,朝中諸位大臣們,特別是以往那些老臣,沒有誰不珍惜自己的位置。兢兢業業,埋頭苦幹,就怕一個不留神,被哪個新來的毛頭小子給替代了。

如今朝堂和軍權全部都掌控在齊厭的手中,齊國在他的治理之下也是日益強大。其他的人更是沒什麽話說了

現在他們應該煩惱和操心的是,他們之前的盤算有沒有被陛下發現。

還有,以後該怎麽應對這位今年隻有四歲的皇太女殿下。

需不需要,

送點小孩子喜歡的民間小玩意兒進宮,提前打好一下關係

不禁歎氣。

畢竟,他們以後就要在這個小娃娃的手下討生活了

上和殿中,

齊厭正靠在椅中閉目養神,片刻,又緩緩睜開了雙眼,對著沒有其他人的殿內,輕聲道

“烏玄。”

暗處,突然出現一道人影。全身上下都以黑色包裹,就連麵部也半覆著麵具,看不清麵容。

沒有言語,在一旁俯身垂首,拱手待命。

“你去查查那個秦晦都,所有詳細的背景。”

烏玄得令後,立即又消失了。

寂靜的上和殿中,如今又隻剩下了齊厭一人,半靠在椅子上,

垂眸,眼中深邃複雜。

早朝大殿之上,從高處往下望去,底下所有官員的神色他都看在了眼裏,基本如他所料。

不過,那個秦晦都,他從前倒是沒有留下什麽印象。

據吏部的記載來看,

此人已經在朝中五年了,一直默默無聞,政績表現並不出色,也沒有什麽過錯,沒什麽異常

雖然外表看起來老實憨厚,隻是一個迎合眾人隨波逐流的低階文官。

但,

當時那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

他可沒有看錯

“咕咕”

繁華的街巷酒館,

空無一人的後院中,

灰色信鴿腿上綁著布條,撲扇著翅膀從木窗前立即飛出,

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秦晦都身著灰衣,背手立在窗前,看著鴿子遠去的方向,神色凝重

“秦兄”前院傳來一陣帶有醉意的呼喊聲。

怕被人發現什麽異常,秦晦都急忙返回。

夜幕低垂,燈影森森。

“怎麽才幾杯就不行了”

“莫不是怕了才借口上茅房”又一名男子的戲謔聲響起。

“哈哈哈哈”一眾人樂道。

聽見廂房內不停地調笑聲,秦晦都目露憎惡,袖中握緊了拳頭。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結束他都已經忍了五年了

要不是為了殿下的大業,他才不會跟這群酒鬼混在一起。

等著吧,看他以後怎麽收拾他們

隨即,迅速換上了一副膽怯諂媚的樣子,推開門,小心道歉道

“失禮失禮下官酒量實在不行,比不過諸位大人海量”

房間內,

幾個已經喝得醉熏熏臉色通紅的男子圍坐在桌旁。

中間的一人還略顯清醒,“啪”的一聲,狠拍了一下桌子,端起桌上的酒壺一把拿起,望著秦晦都道

“這哪行”

“這才幾杯啊我們是瞧得起你,才叫上你一起喝酒。現下你不喝就是不給我等麵子”

轉過頭去,搖晃著身形看著其他幾人,

“你們說,對不對啊”

“對”其他兩人半趴在桌子上附和道,一看就是平時壓迫底下的人壓迫習慣了,料定秦晦都不敢拒絕他們。

“快喝”

看著已經將要戳到鼻子上的酒壺,秦晦都見實在推脫不過,隻能灌入喉嚨中,不由得嗆了幾聲

他是真的不怎麽會喝酒,但也不能拒絕,這幾位都是他的上官,不喝,指不定背地裏怎麽給他穿小鞋。

這些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馬上就要官員考核調任了,若是因此得罪了他們,在考核中給他使絆子,讓他被調離上京城,那才真的是他最擔心的。

四年前那場血洗,雖然有幸沒有波及到他,但他們在上京的人手,埋伏的暗棋幾乎被屠戮殆盡,全部被拔了出來。

若不是當時他不在上京,一直沒有露過麵,也沒有跟他們的人聯係過,說不定也活不到現在。

這些年來,他一直低調處事,隱藏在暗處,什麽也不能做。若不是,此次事關重大,他也不會冒險聯係殿下商議對策

也不知道,這回怎麽這麽倒黴被這幾個酒鬼給盯上了,非要拉著他喝酒

秦晦都感到視線漸漸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頭,意識有些模糊不清楚了

“砰”的一聲栽倒在了桌上。

“秦兄”其餘幾人圍上前去,擔心地問道。

“你還好吧”

“秦兄”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秦晦都怎麽叫都叫不醒,臉色通紅的幾人相互看了看

此時,幾人眼神清明,哪還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嗬,跟老子喝酒,不知道老子外號“千不醉”嗎”綠衣男子看著趴在桌子上的人,嘲諷地說道。

“行了”

另一人說道”別耽誤時間了趕緊通知其他人,事情辦好了”

“嘩啦”一通涼水直接潑在了木架子上被綁著的人的臉上。

“啊”秦晦都立即醒了過來。先是有些疑惑,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後,眼裏一沉。

隨即驚慌地大叫道“你們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

見有人走了進來。

又立刻求饒地喊道“不要殺我你們想要什麽都可以千萬不要殺我”

“別裝了鄭浩度。”嶽臨一下子叫破了眼前人的偽裝。

“我們已經查清楚你的底細了”

秦晦都,不,應該叫做鄭浩度。在聽到自己真名的那一刻,一愣,隨即苦笑一聲。

太久了,他都快忘記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麽了

沒有再繼續掙紮叫喊。隻是垂頭不語

他明白,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真是大意啊,看來方統領失職了,竟然還漏掉了這麽一條大魚。”嶽臨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人,笑著說道。

方舒冰冷的眼神回望了嶽臨一眼,沒有說話。

又轉過頭盯著木架上綁著的人,冷冷地說道“鄭浩度,前皇後母家鄭侯府養在外麵的私生子。”

見鄭浩度不理睬,方舒也沒有在意,直接問道

“罪人齊輝在哪裏”

終於,鄭浩度抬起了頭,向四周看了一圈,譏諷地笑道“怎麽,你們的皇帝陛下沒有來嗎”

“對付你們這種罪人,哪裏需要陛下出手。”嶽臨緩緩道。

“哈哈哈哈”鄭浩度瘋狂地大笑,怨毒地說道

“也是,那個弑父殺母的怪物怎麽敢輕易露麵”

“你連真相是什麽都沒有弄清楚,憑什麽說是陛下殺的”嶽臨憤怒道。

“不是齊厭這個怪物殺的,還會是誰鄭家雖然沒了,但我作為鄭家的兒子,理當擁護正統三皇子大義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替先皇先皇後報仇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罷了”

“齊厭這個怪物,本來就不該活著”

“你簡直是滿口胡言亂語”嶽臨氣急,額頭青筋暴起。

他知道,這種已經癲狂至極的人,隻相信自己所認為的真相,是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言語的。

真是,氣煞我也

“齊厭就是個怪物不該出生的怪物”鄭浩度不停地罵道。

“啊”慘叫聲響起。

方統領直接拿起滾燙的火鉗子重重地烙在了他的胸前,然後“哢嚓”兩下卸掉了他的下巴。

轉過頭來看著嶽臨,“你廢話太多了。”

看著方舒這一連串熟練地動作,再回看了看木架上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的鄭浩度,嶽臨不禁感歎道

“還是你有辦法”

對付這種人,道理是講不通的。還是簡單粗暴點比較有效果

“嗬嗬”胸前的劇烈的疼痛讓鄭浩度想要叫喊出聲,但下巴被卸掉了,雙倍的疼痛讓他痛苦不已。

牢房大門被打開了,齊厭走了進來,看了看木架上如死狗一般被綁著的鄭浩度。

鄭浩度看到了齊厭,又激動了起來,胸前劇烈地震動,但怎麽樣也掙不脫束縛。

“嗬嗬”

見此,方舒上前又是一燙紅的烙鐵。

鄭浩度痛得想蜷縮在一起,但是被繩子綁著,連這也做不到。

齊厭麵色平靜,看著他,淡淡道“真是可憐又可悲。你一個被養在外麵的私生子也能代表鄭家”

“差點忘了,以往的鄭侯府已經沒了。建立在利益交換上的家族總是那麽脆弱。”

慢慢轉過身去,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到齊輝了嗎”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的人,慢慢打開了從鴿子腿上取下來的信件,

隨後,房間內一陣桌椅翻倒“劈裏啪啦”的聲音傳出,

然後又是不停地大笑聲,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十分詭異

似是鬼魅聲低聲喃喃自語道

“齊厭”

“齊厭”

他們相互殘殺,費盡心思想要奪得的皇位,就這樣被他送給了一個才四歲大的幼童

哈哈哈哈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眼角不自覺地有淚水滑落,

這算什麽

為了那個位置,他親手給自己的父親下毒,又失手殺死了親母

為什麽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卻是那樣一個“怪物”

“齊厭”

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能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

月色蒼涼,

齊厭重新換了一身衣物,確定身上沒有任何血腥味了,才踏進了上和殿。

殿中燈火明亮,

望見桌上擺著的飯菜,和旁邊在榻上趴著睡著了的小家夥。

眼中一片柔軟。

崽崽枕著小胳膊,似是睡得有些不太舒服,睡夢中都還皺著小眉頭

輕輕抱起小不點,想要把她抱回去睡覺。

感覺到有人,崽崽慢慢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哈切,小胖手還揉了揉,小奶聲道

“耶耶,你回來了”

“是。怎麽沒吃飯呢”桌上的飯菜看起來都沒有動過,他走的時候什麽樣子,現在還是什麽樣子。

“想要等耶耶回來一起吃”

“好。”

旁邊觀全等人已經利落地將桌上原本的都撤走,迅速地換上了新的飯菜。

崽崽坐到了桌前,看著桌上的東西,

又伸出小胖手揉了揉眼睛,是她記錯了嗎

怎麽都不一樣了

疑惑地望了望身旁的齊厭。

“冷了的飯菜吃了對身體不好。”齊厭端起手邊的一碗雞湯,輕輕用勺子攪拌,“以後不要再等那麽久了。”

“喔。”崽崽點了點小腦袋。

摸了摸碗,感覺到手中的雞湯不燙了,才用勺子舀了半勺,習慣性地先伸到小不點嘴邊,

“啊”崽崽立刻張大了嘴巴就著勺子喝了一口。

“好喝”

隨即,崽崽拿起小勺子,舀了自己麵前的雞湯,小胖手遞給齊厭,“耶耶你吃”

齊厭低下頭,就著小勺子喝了。然後繼續喂著小不點。

雖然當初那個小娃娃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吃飯了。但是每次,他還總是習慣性地先將手中的食物喂給她吃。

“啊嗚”又是一大口好喝的雞湯。崽崽笑眯了眼睛。

別看她年紀小,但她的胃口很大,若是沒有人看著,總是會一不小心就吃撐了。所以齊厭專門讓人給她準備了一副小碗筷,小勺子,這樣可以定量吃東西。

崽崽對此很不滿,總是眼饞齊厭麵前的大碗,大碗的份量裝得比小碗多。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齊厭每次先喂她吃飯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先拿起自己麵前的大碗,

就像現在這樣,

他麵前是一大碗雞湯,而她麵前的是用小碗盛著的雞湯。

她想喝大碗的,就把小碗的喂給齊厭

一旁,觀全看著陛下和小公主兩個相互喂著自己碗裏的雞湯,

畫麵很是溫馨。

不過,看著看著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了。小公主喝得是陛下碗裏的雞湯,陛下喝得是小公主碗裏的雞湯。雖然湯是一樣的,但是碗的大小份量不一樣啊

這樣一來,本來是為了防止小公主吃撐了而定製的小碗,怎麽成了陛下專用的了

齊厭心裏想著齊輝的事情,也沒有注意。等到手中的一碗湯都喂完了,聽到麵前的小不點打飽嗝的聲音,才發現這小家夥的肚子又鼓起來了。

這是又吃撐了

崽崽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糟糕,一時沒有控製住份量,又不小心吃多了。

齊厭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大碗,再看了看崽崽麵前的小碗,終於意識到問題了

一旁,見到小公主脹起的肚子,觀全早就急忙去請太醫去了。

如今,隻剩下崽崽與齊厭相互瞪著。

最後,隻能歎息一聲。

是他自作多情了,原來這才是一直等著他回來一起吃飯的理由。

失策了

為了防止小不點再這樣吃撐肚子,齊厭隨即輕聲道“不久就是皇太女的冊立大典了,到時候會有很多很多的人看著你,”

伸手捏了捏小不點兒肉乎乎的小肥腮,

“等你一露麵,其他人就都知道了,原來皇太女殿下是個有著圓滾滾肚子的小胖子”

隨著齊厭的描述,崽崽捂住小臉,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

想象著,從此以後,其他人無時無刻不在背地裏討論著,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知道了,

她是條小肥龍

太可怕了,她身為老大的麵子和裏子都沒有了

齊厭的話起效果了,

這幾日不需要任何人監督,崽崽也不會再悄悄偷吃多的糕點

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飯桌上,

看著隻吃了一兩口,便放下小勺子,不吃了的小不點兒。

齊厭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麽不吃了”

往日,可是小碗中吃得幹幹淨淨都還鬧著沒吃飽,要繼續吃的。

崽崽搖了搖小腦袋,說“我吃飽了。”

嘴上雖這樣說,但圓溜溜地烏黑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桌上的雞腿,一刻都沒有移開過視線。

雞腿,她最愛吃的紅燒雞腿。

嫩嫩的雞肉,紅人的湯汁,灑上幾粒綠色的蔥花

真是好看又好吃

崽崽不自覺地吧唧吧唧小嘴,

小鼻子嗅了嗅,雖然不能吃,聞個味道也是好的。

第一次看見小崽子這副想吃又不吃的饞貓樣兒,齊厭有些新奇,欣賞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笑道

“雞腿香不香”

“香”崽崽使勁地點了點小腦袋。

“顏色好不好看”

“好看”

“那就吃一個吧”

崽崽想要接著點頭,但低下頭看了看圓圓的小肚子,立馬又搖了搖小腦袋,很是堅定道

“不能吃”

“那正好,你不吃的話,我吃。”

齊厭不怎麽喜歡吃肉,但崽崽卻是無肉不歡,每次桌上的肉菜基本上都是為小家夥兒準備的,怕她吃撐了,所以每樣菜的份量都不多。

借此機會,他也想看看這個小家夥兒的定力到底有多強,根據以往的經驗,他猜小不點兒肯定一會兒就堅持不住要來跟他搶了。

隨即,夾起盤子唯一的一個雞腿,用筷子挑開。

宮中的禦廚們不愧是有一手好廚藝,

平常的雞腿做得不僅是鮮嫩多汁,

隨著齊厭用筷子將雞肉扒開,一小塊一小塊的撕下來,

頓時,空氣中香味更加濃鬱了

崽崽呆愣愣地緊緊盯著被扒開的雞肉,

吸溜了一下,口水已經不自覺地流了下來